面对无上帝经而不能一观,姬望月十分难受。
但是这样没有办法,强如神王姜太虚和古天舒也没能翻开无始经,以他现在的境界更不可能。
更让他绝望的是,根据姜神王的推测,无始大帝将这里的天地改换了,有大道压制,只能进不能出,没有大帝信物的话,谁来都得被困在里面。
“谁知道什么是大帝信物啊!”
想起路上遇到的各种骨殖和不腐的太古生物尸体,姬望月感到无比悲凉。
“余生要和太古种族作伴了吗?”
“和太古种族作伴有什么不好?”
姬望月一惊,他猛地回头,一位白衣少女坐在无始经的另一端。
她白衣胜雪,满头长发分为九色,回眸盯着他浅笑。
那一双眸,也有九种颜色,流光溢彩,充满了神性。
姬望月紧张戒备,这女子口吐太古语言,只不过到了他们这个修行境界,语言已经不是障碍,所以能理解对方的话。
这是活着的太古生物,具有完整的人形,就算对方外貌姣好也绝不能掉以轻心。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你是谁?”姬望月不知道对方的实力,不敢随意出手。
“我还想问你是谁呢?竟敢来此,你看看那些枯骨,就是你的下场!”女子微笑,神色淡然,就像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她从无始经上跳下,赤着足在地上行走,白衣飘动纤尘不染。
姬望月后退了几步:“你到底是什么!”
“我是什么?”女子停住了脚步,“你们曾称我为——神灵。”
姬望月一挑眉,神灵?这个词由来已久,在人族崛起之前,太古万族就供奉着他们的神灵,难道这少女是从太古活到现在的吗?
那绝不可能,大帝都做不到。
“装神弄鬼。”姬望月不想多跟她废话,从无始经这里退了回去。
他不能留在这里老死,一定要想办法出去。
“没用的,那人的手段穷造化之极,你有多少斤两,能从这里逃走?”少女嗤笑,看向姬望月的眼神中竟然带着一丝怜悯。
“你不是说,你是神灵吗?神灵也能被困在此处?”姬望月反唇相讥。
“不敬神明者,罚!”
少女神色一冷,唤出一把长刀。她单手持刀,猛地一挥,熊熊烈焰卷向姬望月,地面上的太古种族血与残尸都被烧焦了。
“这就急了?”
姬望月左手割开虚空,将烈焰隔断,同时右手拍出,黑色的大手印冲破烈火的阻隔,一把攥向少女。
少女眉心发光,神力澎湃,以长刀硬撼虚空大手印,将其劈开,碎成了许多紊乱的虚空碎片。
两人在洞府中大战,姬望月手持玄黄母气鼎,向少女猛攻。少女每一刀都具有难言的意韵,修的也是某种无上的古经。
鼎是至高的法器,但攻击性毕竟不足,又不是姬望月亲自祭炼,一时间二人打了个平手。
“开!”姬望月展开异象,逼退少女,大雪纷纷,洞府地面都结上了冰。
“破!”少女清喝,一头神凰飞出,冲击黑暗,要将姬望月的异象给破掉。
姬望月发丝飞舞,先前在紫山上的演法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他大笑,手段尽出,来自荒古时代的各种绝学不断轰击在少女身上。
即使少女肉身无双,此刻也有些遭不住了,她连连后退,一副俏脸都憋得通红。
她咬破舌尖,逼出一滴精血,喷在刀上,那把刀发出心跳般的律动,转眼就将那滴血给吸收了。
焚烧!
整个洞府空间都变得炽热,连紫石都略微发红,滔滔烈火无尽,如同一个旋涡,将姬望月围在其中。
“不敬者,就此将你焚灭,连劫灰都不剩!”
少女怒目,长刀一指,火域瞬间合拢,形成一道通天的龙卷,热浪席卷,将她的九色长发吹动,如一尊灭世的火神。
“好凶狠的女人!”
冷冷的话语在耳边响起,少女瞪大了眼睛。
“有些慢了。”
她想要举刀防御都来不及,被一巴掌打落半空。
这一掌带着荒古决意,少女如同断线的风筝,折翼的仙凰,重重地砸在了无始经上,她“唔”了一声,却没能忍住,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洒落石经。
长刀脱手,插在一旁的地面上兀自颤动。
这一招是少女逼出精血,强行使出的,超越这个境界,但是她终究不太熟练,施展的速度较慢,以至于留有反应时间,使得姬望月能在火域合拢的瞬间施展大虚空术逃离。
姬望月身后,那道火龙卷仍然在咆哮。
“看来我今日得弑神了。”
姬望月掐住少女的脖子,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拎了起来,只需用力一扭就让她陨落。
少女受了重伤,无法抵抗。她面色血红,别过头去不与姬望月对视,只是眼角流下了两行泪水。
她眼中全无刚才的狠劲,似乎只是有意激怒他,现在一心求死。
就在此姬望月疑惑之时,无始经发光,姬望月心跳都停了一拍,他有一瞬间的脱力,少女从他手中滑落。
“这是……”
姬望月体内有莫名的感觉涌动,斗字秘自行运转,在回应某种召唤。
这是什么?
“啊!”姬望月痛苦大叫,有许多东西在他脑海重现,几乎将他撕裂。
一尊伟岸的身影背对众生,遮蔽天日,头顶悬着一口大钟。
钟声一响,大地上对他伸出兵刃的太古万族都粉碎了,有强大的存在出手,想要与之对抗,但是没有丝毫悬念,全部被这尊身影横推。
多年以后,一名青年浑身浴血,来到这里。
“仙路尽头谁为峰,一见无始道成空……”一位青年感叹,对着这尊背影俯首。
青年刻下了一行字:古天舒愿为无始大帝护陵一生。
一位白衣年轻人,风华绝代,闯入紫山,坐在无始经前苦苦求索,最终黯然,在石壁上留字:
无始大帝,功参造化,震古烁今……
晚年的大帝入主紫山,在这里布下了绝世大阵,以九龙拱卫一珠的奇景改换天地,斡旋造化,除非手持大帝信物,否则有来无回。
一切都在此刻重现,姬望月尽力保持清醒,留出了一些余力提防着身旁的少女。
“以神灵之血献祭,组字秘,启!”
如同从古代传来的话语,无比悠远与威严,在这座洞府中回响。
“真的是神灵?”姬望月吃了一惊,看向少女,那少女也听到了那回声,勉强支撑着与他四目相对,眼神倔强。
无始经上的光化作点点光雨,向上逆流,滴在姬望月身上。
“这……这真的是组字秘!我懂了,我可以出去了!”
他这才发现,整座洞府是一座巨大的祭台,道纹刻满整个地面,看起来就像是岁月留下的沟壑。
洞府震动,姬望月预感他马上就能离开。
那位少女看他欣喜若狂,脸上有些期待,却又有些黯然。
若不是因为她,我也许要被永困紫山之内了……
姬望月看了看石经上的点点血迹,犹豫了一瞬,随即将少女的手紧紧握住。
强光闪过,一切都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