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抱着机器人头颅的老人。
姜羽有些后背发凉;他原本以为离开那座天文台后,自己能永远摆脱人工智能的追杀。
但那颗头颅此刻就在那里:被一个双目失神的、像是雕塑一般的老妇人抱着。
她站在如同部落般原始的茅草房前,身上是残破的麻布,手中却流动着金属的光泽;这场景太过诡异,似乎连夏季黄昏的光都清冷下来。
“您好!我们是考古学家!”
万幸的是,安青昼似乎并不懂机器人究竟是什么;因此她热情地挥了挥手。
“考古...学家?”
“是的!我们寻找世界上所有的天文台,以此完成记录古人类历史的工作。”
她从行李箱上跳了下来,指了指正在揉着屁股的姜羽。
“他叫姜羽,我是安青昼;我能帮你们解读村落中天文台记载的历史,也可以传授给你们更多的生活技巧。”
“这段时间能方便借宿一下吗?”
但老妇人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她就如同完全没有听见安青昼的话语一般,像是稻草人呆呆地立在村口;如果不是那双细如黑豆的眼睛正微微打转,姜羽甚至怀疑她聋了。
“请相信我们!”
安青昼拍了拍胸脯。
“我们只是需要一个休息的地方,可以跟着其他人一起耕作;我还带来了...”
“你们离开吧,这里不需要修建或是耕种什么东西了。”
对方如此颓然地拒绝着。
安青昼皱起眉头:来都来了,这里有茅草房屋,不用睡在野外,担心被食肉动物当成猎物或是蚊虫叮咬。
现在就叫她放弃是绝对不可能的;至少得看看这里的天文台中都有些什么。
“...”
但老妇人只是站立着。
她的声音原本便异常沙哑,声带摩擦像是不规则的罐头盖子一般;在拒绝了两人后,更是再没说过一句话。
无论安青昼再说些什么,降低要求或是说明善意,她都丝毫不动,像是彻彻底底忽略了两人。
“嘁...是不是脑子有点...”
“我觉得这个村子有些奇怪;既然这家伙守在这里,我们就换个位置,先偷偷绕进去吧。”
姜羽如此提出建议。
他不明白这个老东西在想些什么,但从她抱着一颗诡异头颅的举止来看,对方显然不是什么正常人。
“你觉得村子...有些奇怪?”
两人牵着行李箱,远远走到村庄远处的一片灌木丛中;姜羽指着那茅草房。
“现在是黄昏,按道理来说,不管那村子发展成什么样,都一定得有人吃饭才对。”
“但我一股炊烟都没看见;除了虫子的叫声,那村子安静的可怕。”
安青昼于是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那村庄搭建在一片丘陵的尽头,地势很平;虽然不知道具体的规模,但仅仅是从茅草屋的数量上看便已经不小了。
除非这个村庄有着什么晚上不能吃饭的反人类习俗,要不然这的确让人有些奇怪。
“带我们绕到村子的另外一边。”
她踢了踢行李箱。
于是两人一箱再次行动起来;村子的外围是大片荒废的田野,杂草几乎能盖住两小只的形影了。
而一路上也再没有遇见什么人;两人最终出乎意料地轻松进了村子,从一处坍塌的石头围墙的缺口之中。
“你觉得那个老人拒绝我们的时候在想些什么?”
姜羽又回想起老妇人那双细小的眼睛;安青昼摇摇头。
“我从来没遇见过那样奇怪的家伙。”
“包括她手上抱着的那颗球,我只能想象那是她掌握的魔法,而她是被神眷顾的一个,懂得魔法的老使徒。”
两人穿过大片荒芜的土地。
黄昏将尽,村落则比两人预想中腰大上许多;从最外围到深入,房屋的密度正在逐渐提升,然后,在某个瞬间,茅草屋被石头房子取代了。
那些石头房子分布地更加规整,平整的房顶,爬出蛛网的空窗,甚至在每个石头房子前都空有一片空地。
唯一相同的是齐人高的杂草:这个村子的一切似乎都不约而同的荒芜着。
“我觉得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
姜羽这么提议。
“这太奇怪了,我们光明正大地在路上走了这么久,居然连一个人都没有遇见。”
他也曾尝试过眯起眼睛,集中注意力感知那些房屋之中是否留存有来自千禧年的物件:结果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他指向其中一间石头房子。
“我去敲敲门,你躲在那些杂草之中;我觉得这些房子已经没有人住了。”
安青昼下意识点了点头,然后又猛地摇了摇头。
“好...不不不,绝对不行。”
“你躲在一旁吧,我来敲门;你的神性是移动物品,万一出了什么问题,还可以和那只行李箱一起来救我。”
“...要不然我们一起敲门吧。”
于是两人小心翼翼地绕到了房间的正面。
那是一间圆形的房子,和其他的石头屋不太一样;它位于两条道路的交汇处,占地面积更大一些。
它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门”,有的只是两扇早已腐烂的织布;它们悬挂着,姜羽猜测这里应该是某种类型的店铺。
“比我想象中还要糟糕。”
安青昼捏住鼻子,发出闷闷的声音。
石头屋子里几乎是一团糟;这里的灰尘和天文台中一样厚,本就压抑的房间之中,还堆满了翻到的木桌和石头餐具。
两人沿着地面的空隙向里面走了一番,很快便被坍塌的一块巨石堵住了;是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的,姜羽抬头看去。
血红的火烧云就悬于天空之中。
“这里已经荒废很久了...这可能就能解释的通了。”
安青昼这么思考着。
“从石头屋的规模来看,我们现在正在接近村庄中心的地方;但这里一个人都没有,说明这个村子曾经一定出了什么事。”
“那件事比褪色之雨造成的伤害更大,杀死的人更多;这个村子因此荒废下来,只剩下少部分人躲进了村庄最中央的天文台之中。”
姜羽打了个哆嗦。
他又回想起之前在天台上遇见的,自称是研究员的疯子。
“会不会是什么...不太正规的神导致的?”
“你想说邪神?”
安青昼皱起眉头。
“那是有可能的;不过那样的可能性很低。”
“我觉得更多或许是一场氏族之间的惨痛战争,或者一只由于褪色之雨而早就的怪物。”
门帘却突然晃动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