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
西德正擦拭着窗户边的花瓶,眼光时不时望向楼梯口。
“奇怪,贝蕾莎小姐今天怎么还没起?”
“之前人家早起,是为了教莱恩魔法,好不容易结束了,多休息一下不是正常的吗?”在厨房准备早餐的凯瑟琳如此回答。
“不,贝蕾莎老师已经走了。”
说话的人是莱恩,他手里拿着一封信缓缓走下楼梯,“这是她留给我的信。”
“走了?”
西德错愕地发出疑惑,昨晚两人关系已突飞猛进,此刻应是情意绵绵的时候,不应该多留些日子才对吗。
他有些不信邪地从莱恩手中接过信件。
果然是告别信。
而厨房里的凯瑟琳也急忙凑了过来,原来昨晚只是去送信的。
……
两天后。
清晨,村口。
一伙商队正在进行装货。
木质货车的轮轴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莱恩站在领头的货车旁,身上穿着前几日刚到手的新衣,身后背着一件鼓鼓囊囊的包袱。
西德大步上前,将一个钱袋郑重地放进儿子掌心。
“这是这些年攒的积蓄,到了王都别亏待了自己。”
“我知道了父亲。”莱恩收下钱袋。
一旁的凯瑟琳早已眼眶泛红,想说点什么却又只是张了张嘴,泪水无声地在眼眶里打转。
莱恩主动走上前,握住母亲的手掌。
“母亲大人,别哭了,我只是去学院学习,又不是不回来了。”
凯瑟琳用力反握住儿子的手,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嗯…妈妈知道,只是从来没分开过这么久……路上千万小心,按时吃饭,记得常给家里写信……”
“喂,西德,你这家伙也太不够意思了。”
一声洪亮的嗓门突然从村口方向传来,打破了这离别的愁绪。
只见瓦格纳大叔扛提着一个油纸包裹,大步走来,身后还跟着酒馆的老板娘。
“儿子要去王都那么大的事,都不提前知会一声,要不是早上听见动静,我们连送行都赶不上。”
瓦格纳不满地瞪了西德一眼,把那个散发着浓郁熏肉香气的包裹塞进了莱恩怀里。
“莱恩,拿着,这是刚熏好的肉干,路途遥远别饿肚子,到了王都,好好学,给咱村争争光。”
酒馆老板娘也递上一个鼓胀的皮质水囊,笑容温暖:“新熬的甜果露,路上解渴,等你回来,我请你喝最好的麦酒。”
“谢了,艾琳阿姨。”莱恩点头致谢。
西德有些担忧地回望了一眼村子,好在没有多余的村民前来,不然莱恩可能就得大包小包地塞上一车厢了。
“时间到了,检查货物准备启程。”商队领队洪亮的声音响起。
凯瑟琳上前紧紧抱住莱恩,将脸埋在他衣襟上,肩膀无声耸动。
西德别过脸,沉声道:“去吧。”
“父亲,母亲,瓦格纳大叔,艾琳阿姨,保重。”
莱恩轻轻回抱母亲,目光扫过众人,随即利落转身登车。
商队缓缓驶离,车轮滚动,碾过湿润的泥土。
他坐在货箱上,手指轻触着脖子下的项链,回望晨雾中渐渐模糊的村口身影。
……
商队没有走宽阔的主商道,而是选择了一条更近但略显颠簸的小路。
第二天傍晚时分,当商队翻过一道缓坡,眼前豁然开朗。
暮色四合中,一座宏伟的巨城出现在地平线上。
高耸入云的巨大城墙由厚重的巨石砌成,在夕阳的余晖下蜿蜒向远方,仿佛没有尽头。
城墙之上,隐约可见塔楼和巡逻士兵的身影。
与宁静朴素的村庄相比,仅仅是这堵沉默的巨墙,就带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这就是瓦里斯王国的王都,塞西莉亚学院所在之地,也是提瓦特大陆最繁华的城市之一。
商队顺着人流汇入通往主城门的大道。
道路变得宽阔而拥挤,各式各样的车辆、驮兽、行人络绎不绝。
在城门口,他们接受了卫兵简略的盘查。
卫兵查看了商队的通行凭证,目光在莱恩年轻的面孔上停留了一瞬,没多问什么便挥手放行。
穿过厚重高大的城门拱洞,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眼前的景象让莱恩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宽阔的石板街道纵横交错,远非村中的泥土小径可比。
街道两旁挤满了鳞次栉比的石质或木石混合的房屋,普遍都有两三层高,总体呈现出中世纪风格。
街道上是打扮各异的行人,衣着朴素的平民,盔甲鲜明的士兵,长袍飘飘的学者,也有服饰华贵、乘坐马车的贵族。
车马喧嚣,人声鼎沸,与莱恩生活了两个月的小村庄形成了天壤之别。
商队沿着一条相对宽敞的街道前行了一段,最终在一处堆满货箱的仓库院落前停了下来。
“我们得在这里卸货交货了。”商队领头的男人望向后方的另一辆货车。
莱恩会意,立刻背起自己的行囊,利落地从货车上跳了下来。
“多谢一路搭载。”
“小事而已,塞西莉亚学院在东城区,离这儿还有段路。”
莱恩再次道谢,目送着商队的人开始忙碌地卸货。
他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环顾着这座完全陌生的城市。
沿街一些店铺和房屋已经亮起了灯火,橘黄的光芒在石板路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过夜。
莱恩紧了紧背上的包袱,手指习惯性地隔着衣服碰了碰胸口的蓝宝石项链,转身融入了川流不息的人潮。
在喧嚣的街道上转了一圈,旅店、酒馆的标识不少,但价格看起来都远超他的预算。
最终拐进一条稍显僻静些的支路,选择了一个价格相对便宜的旅馆。
门牌上面画着一个简单的酒杯和床铺图案。
他推门走了进去。
门内是一个不算宽敞但还算干净的前厅。
柜台后面,一位看起来四十多岁,面容和善的妇人正低头整理着账本。
“打扰了,还有空房间吗?”莱恩走到柜台前询问。
妇人闻声抬起头,脸上露出职业性的笑容:“有的,年轻人……嗯?看你这身穿着不像本地人呐?”
“我是来塞西莉亚学院报到的。”
“原来如此,要什么类型的房间。”妇人问道。
“需要一间普通房,住一晚。”
“没问题,普通房一晚十五个铜币,包一顿简单的早餐。”
妇人麻利地报出价格,同时从柜台下拿出一本厚厚的登记簿,“登记一下信息吧。”
莱恩付了钱,在书页上进行登记。
趁着老板娘整理柜台的功夫,他感觉有些饿了,便问道:“请问有食物吗?简单点的就行。”
“当然有,这是菜单。”老板娘头也不抬地掏出一块写有密密麻麻菜品的菜单。
“嗯……要一份黑面包和碎肉汤。”
“没问题,一共5个铜币。”
莱恩掏出20枚铜币放在了柜台上。
“稍等,我这就去给你拿钥匙,顺便把食物端来。”老板娘合上登记簿,转过身准备走向柜台侧后方通往厨房的小门。
柜台遮挡了老板娘的腰部以下,此刻她一走动,莱恩才看清她的全貌。
从腰部以上,是一位穿着朴素布裙的中年妇人,但从腰部以下,连接的却是一匹覆盖着棕色短毛的马身。
粗壮的马腿支撑着身体,蹄铁敲击在木地板上,发出清晰而沉稳的哒哒声。
老板娘似乎毫无所觉,迈着那奇特的步伐走进了厨房。
莱恩嘴巴微张,半天没合上。
活生生的半人马……
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马?
震惊过后,一股难以言喻的猎奇感涌了上来。
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些极其不雅的交合画面。
一个人类男性试图拥抱一匹健壮的母马,或者两个半人马纠缠在一起?
逆天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