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晓是被林薇“请”来的。
那天下午,地下室的门被打开时,我正蜷缩在沙发上数地砖。刺眼的阳光涌进来,我眯着眼,看见苏晓晓冲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两个穿制服的警察。
“林薇!你这个疯子!”苏晓晓的声音带着哭腔,冲到我面前时,眼泪已经掉下来了,“小墨!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她想抱我,我却下意识地躲开了。手腕上的伤还没好,一碰就疼。她的眼泪掉在我手背上,滚烫的,让我鼻子一酸。
“晓晓……”我声音哑得不像话,抓住她的手,“救我……我没疯……”
“我知道!”她用力点头,转身对着警察喊,“警察同志!她非法拘禁!你们快把她抓起来!”
林薇站在楼梯口,双手抱胸,脸上没什么表情。“她精神状态不稳定,”她慢悠悠地说,“我是她姐姐,有义务看管她。”
“看管?”苏晓晓气得发抖,“把人打成这样,关在地下室,叫看管?”
警察皱着眉打量我,又看看林薇:“请出示一下相关证明。”
“证明没有,但我有这个。”林薇从口袋里掏出那副白色耳机,晃了晃,“你们不是要了解情况吗?听完这个,就知道该不该抓我了。”
苏晓晓立刻挡在我面前:“别听她的!她在撒谎!小墨你说,是不是她逼你的?”
我看着她眼里的信任,刚想点头,林薇却笑了:“你不敢让她听吗?”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咬着牙说,“听就听!让他们知道你是个骗子!”
苏晓晓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警察。其中一个警察接过耳机:“我们先听听。”
他戴上耳机,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偶尔皱皱眉。两分钟后,他摘下耳机,递给另一个警察。
第二个警察听完,和第一个交换了个眼神,然后看向苏晓晓:“这位小姐,你确定要为她作证吗?”
苏晓晓愣住了:“什么意思?”
“你自己听听吧。”警察把耳机递给她。
我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晓晓,别听……”
“没事的小墨,我相信你。”她拍拍我的手,戴上了耳机。
时间好像变慢了。我看着她的眉头一点点皱起来,眼睛越睁越大,脸色从红变白,再变青。她猛地摘下耳机,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恐惧。
“小墨,”她声音发颤,“那里面……真的是你吗?”
“不是我!是她剪辑的!”我急忙解释,“上次我们去看的恐怖片,我说的那些话是……”
“够了!”她突然尖叫一声,后退一步,“你太可怕了!林墨,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没有!”
“你还敢说没有?!”她突然扬手,一巴掌狠狠扇在我脸上。
火辣辣的疼从脸颊蔓延开来,我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长这么大,她从来没跟我红过脸,更别说动手了。
“你对着镜子说要‘除掉’我的时候,也是被逼的吗?”她的眼泪掉下来,混合着愤怒和厌恶,“你画那些血糊糊的画,说要送给江熠当礼物,也是被逼的吗?”
“我没有说过!那些画是……”
“别解释了!”她打断我,声音尖利,“我真是瞎了眼,才会把你当朋友!你就是个疯子!变态!”
她转身对警察说:“警官,她早就该被送去精神病院了!我以前还不信,现在看来,林薇做得对!”
警察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示意林薇把我“看好”。他们走的时候,我听见苏晓晓跟林薇道歉,说自己不该冲动报警。
铁门再次关上,黑暗里,我捂着火辣辣的脸,笑出了声。原来真的可以这样,一段录音,就能把十几年的友情烧成灰。
林薇蹲在我面前,用手指戳了戳我红肿的脸颊:“疼吗?”
我没理她。
“还有一个人要来。”她的声音带着笑意,“你说,张叔叔会不会也觉得你恶心?”
张叔叔,张诚。我名义上的养父,在我爸妈车祸去世后,是他把我和林薇接回家的。他总说,我和林薇都是他的女儿,一样疼。
可我知道,他其实更疼我。小时候我半夜发烧,是他背着我跑了三公里去医院;我想学钢琴,是他砸锅卖铁买了架二手琴;林薇总说他偏心,他只是笑笑,把最大的鸡腿夹给我。
这样的张叔叔,也会被林薇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