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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那杂沓逼近的脚步声和跳跃的火光,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刃,刺穿了刚刚因天罚和奖励带来的短暂喘息。

不止一个监工!他们听到了动静!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破膛而出。灵魂深处那股疲惫感还在迷惑着她的意识,但在前世信息爆炸时代烙印下的、对危险的本能反应,此刻压倒身体想要休息的本能。

活下去!

云璃收回伸向麻布袋子的手,目光却死死锁在那袋子上。赵四死了,灰飞烟灭,但他留下的东西,是她能否赢得的关键!

时间紧迫得容不得半分犹豫!

云璃猛地一咬舌尖,凭着肌肉记忆,手脚并用,爆发出濒死野兽般的力气,朝着那鼓囊囊的麻布袋子扑去!

粗糙的麻布袋子入手沉甸甸的,那股令人作呕的汗臭和劣酒气味夹杂其中。她甚至来不及多看,五指狠狠攥紧袋口,猛地将其拖到身前。与此同时,身体一滚,借着矿壁的掩护,将自己缩进了旁边一处因矿石被挖走而形成的、仅能勉强容纳她瘦小身躯的浅坑阴影里。

剧烈的动作牵动背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痛感让她眼前又是一阵发黑。每一次思考都异常吃力,视野的边缘像浸了水的劣质墨画,晕染开模糊的重影。

这就是代价……那煌煌天威的代价!

冰冷的机械音似乎还在脑海深处回荡:【奖励发放:基础疗伤(轻微)一次,基础感悟(微弱)一次。】

温润的暖流确实缓解了剧烈的疼痛,让她的意识不至于彻底崩溃。但那丝关于“规则”的微弱感悟呢?灵魂疲惫下,缥缈得如同指尖流沙,根本无法抓住分毫。它更像是一粒被深埋的种子,需要时间和精力去唤醒,绝非此刻的救命稻草。

嗒!嗒!嗒!

脚步声更近了!伴随着粗鲁的咒骂:

“赵四那王八蛋搞什么鬼?动静这么大?”

“妈的,该不会又喝多了发疯抽死个矿耗子吧?晦气!”

“过去看看!别耽误了时辰!”

云璃死死屏住呼吸,身体紧紧贴着冰冷坚硬的岩壁,拼命地缩进阴影深处。破麻袋被她紧紧抱在怀里,隔着粗糙的布料,能感觉到里面硬邦邦、沉甸甸的触感,还有一些细碎的摩擦声。是黑石矿!还有……别的东西?

她不敢动,甚至不敢大口喘气。背上的伤口在岩壁的刺激下,传来一阵阵刺痛,提醒着她此刻的脆弱。灵魂的疲惫让她只想闭上眼睛沉沉睡去,但求生的本能死死支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冷汗沿着额角滑落,混着血污和黑泥,滴进眼睛,带来一阵酸涩模糊,她只能死死咬住下唇,用疼痛对抗那沉重的眩晕。

火光从拐角处涌出!

三个监工的身影出现在通道口。领头的是个疤脸汉子,手里举着火把,一脸不耐烦。后面跟着两个同样凶神恶煞的跟班,手里都提着鞭子。

“赵四?”疤脸汉子粗声粗气地喊了一声,火把高高举起,橘红色的光芒照亮这段狭长的矿道。

空无一人。

只有地上凌乱的脚印,翻起的黑泥,还有……一根孤零零躺在地上的、沾满黑红污迹的牛皮鞭子。

“人呢?”一个跟班疑惑地嘟囔,用脚踢了踢地上的鞭子,“鞭子在这……妈的,这味儿……”他抽了抽鼻子,空气中那股淡淡的、难以言喻的焦糊气味还没完全散尽。

疤脸汉子眉头紧锁,一双凶戾的眼睛扫视着矿道。目光扫过岩壁上的矿痕,扫过地上的泥泞,扫过云璃藏身的那处浅坑阴影。

云璃的心跳几乎停止!她能感觉到那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刮过她藏身的阴影边缘。她将身体蜷缩得更紧,连呼吸都彻底屏住,似要化作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时间仿佛凝固住了。每一秒都像过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背上的鞭伤在无声地叫嚣,灵魂的疲惫疯狂拉扯着她的意识。她只能死死咬住牙关,任凭冷汗浸透后背粘腻的伤口。

“妈的,搞什么鬼?”疤脸汉子低声咒骂了一句,似乎并未发现异常。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地上那条鞭子上,又抬头看了看矿道穹顶——那里完好无损,只有常年渗水形成的湿痕。“这狗东西,八成又溜号灌黄汤去了!鞭子都扔这,真他娘的废物!”

他啐了一口,语气带着鄙夷:“不管他了!收工时辰快到了,去前面点人头!少一个,老子扒了你们的皮!”他显然对赵四的“失踪”毫不在意,甚至懒得深究地上那点异常的痕迹和气味。在这种地方,一个监工莫名其妙消失,也并非什么稀奇事。

“是,王头儿!”

“走走走!”

两个跟班应和着,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阴森的地方。三人不再停留,骂骂咧咧地举着火把,转身朝着矿洞出口的方向快步走去,脚步声和火光逐渐远离,矿道重新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

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矿洞深处,云璃紧绷到极致的身体才猛地一松,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冰冷的矿泥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令她心一松。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部,却带不来多少缓解,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身体和灵魂的双重刺痛。

暂时……安全了?

不,这里从来就没有安全可言。赵四死了,但还有疤脸王头儿,还有矿洞深处那些吃人的邪修。她只是暂时躲过了一劫。

必须离开这里!

这个念头再次支撑着她。她挣扎着坐起身,顾不上背上的疼痛和几乎要裂开的意识,借着矿壁上不知名矿石发出的微弱磷光,迫不及待地用颤抖着双手打开了麻布袋子。

袋子里的东西很简单:

一小堆不规则的黑石矿块,品质不算顶好,但数量不少,沉甸甸的。这是赵四克扣矿奴血汗的证明。

一个瘪瘪的、用劣质兽皮缝制的水囊,晃了晃,里面只剩下浅浅一层浑浊的液体。

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里一个用油纸仔细包着的小包。

云璃的心猛地一跳。她小心翼翼地解开油纸包,里面赫然是几块……干硬发黑、几乎看不出原貌的饼状物!边缘还沾着可疑的霉点。

是吃的!

一股难以形容的酸馊气味扑面而来,带着明显的霉味。这气味在前世闻起来绝对是垃圾,但此刻,在饥饿快要吞没云璃的鼻中,却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喉咙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胃袋发出剧烈的痉挛和轰鸣。饥饿感瞬间压倒了伤痛和疲惫,像一头凶兽在她体内咆哮。

吃!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抓起一块最不显霉变的黑饼,用尽力气狠狠咬了下去!

咯嘣!

坚硬!干涩!如同在啃一块浸了水的木头!一股浓烈的霉味和难以言喻的酸馊味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呛得她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但她死死闭着嘴,用尽全身的力气咀嚼着,如同最原始的野兽撕咬着猎物。牙齿艰难地研磨着那坚硬粗糙的食物,每一次吞咽都刮擦着干涩疼痛的食道。

身体贪婪地吸收着这劣质食物带来的微薄能量,背上的伤口似乎也因为这能量的注入而疼痛稍减。灵魂的疲惫感依旧沉重,但至少,身体恢复了一丝行动的气力。

她一边艰难地吞咽着发霉的黑饼,一边警惕地倾听着矿洞深处的动静。疤脸王头儿他们去点人头了,意味着收工的时间快到了。这是混乱,也是机会。

必须趁着收工前的混乱离开这片区域!赵四的死,迟早会被发现。矿洞深处那些真正掌控一切的邪修……绝不会放过任何胆敢挑衅他们“规矩”的人,哪怕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矿奴。

云璃迅速将剩下的黑饼小心包好,连同那几块黑石矿一起塞回麻布袋子,紧紧系在腰间。撑着冰冷的岩壁,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背上的伤口因为动作再次传来撕裂般的痛楚,灵魂的疲惫让她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棉花上,眼前阵阵发黑。

眼中那因宿慧觉醒而点燃的冰冷光芒,此刻却愈发清晰、坚定。她最后看了一眼赵四鞭子掉落的地方——那里空空荡荡,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天罚从未发生。

然后,她转过身,没有走向矿洞出口的方向,那里有疤脸王头儿和更多的监工。

她的目光,投向了矿洞更幽深、更黑暗的岔道深处。那里是矿奴们口中的禁区,传闻有废弃的矿道,甚至……通往未知的、可能存在的出口。

火光和人声在出口方向。黑暗和未知在深处。

她舔了舔干裂渗血的嘴唇,口腔里还残留着黑饼的霉味和酸涩。没有犹豫,迈开沉重而虚浮的脚步,朝着矿洞深处的散发着浓郁腐朽和危险气息的岔道,蹒跚走去。

每一步都踏在冰冷的矿泥上,留下浅浅的、带着血痕的脚印,很快又被泥水拂过,模糊了痕迹。深处的黑暗,如同巨兽的咽喉,静静地吞噬云璃渺小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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