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biquw.cc

一、暗流涌动,反间初成

芜湖之战后的第七日,徐州刺史府笼罩在铜制烛台跳动的烛火将祖逖的影子投射在斑驳的立柱上,随着火焰明灭而扭曲晃动。他指尖摩挲着从王敦密室缴获的密信,羊皮纸边缘那半枚羯胡狼头图腾泛着暗红,像是干涸的血迹。断虹佩在衣襟下微微发烫,灼痛顺着经脉蔓延,如同预警的信号。

“将军!”陈五拖着铁制义肢撞开房门,铁链与青砖碰撞出刺耳声响。老兵独眼布满血丝,腰间酒葫芦随着剧烈喘息晃出浑浊的水声:“羯胡斥候在边境活动激增!据眼线回报,石勒已征调‘君子营’精锐,正往黎阳渡口集结!”祖逖猛地将密信拍在案上,震得砚台里的墨汁溅出星点。墙上舆图上,代表羯赵势力的黑色墨迹正沿着黄河东岸疯狂蔓延,与代表鲜卑的蓝色区域犬牙交错:“王敦虽死,但他与羯胡签订的‘岁贡盟约’还在。”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舆图边缘,“石勒若得知荆州防线空虚,定会倾巢南下!”司马清瑶匆匆掀开珠帘,手中捧着刚破译的密报:“将军,这是从羯胡商队截获的信鸽密语。石勒已任命侄子石虎为‘征东大将军’,统筹南线军务。”她的目光扫过密报,神色凝重,“更棘手的是,他重启了‘大单于辅政制’,左辅由羯族贵胄支雄担任,右辅则是汉人谋士张宾。”

祖逖瞳孔骤缩。后赵实行胡汉分治,大单于左、右辅掌管胡族事务,地位仅次于皇帝。如今双辅并立,显然是要整合胡汉力量发动战争。“传令江充!”他抓起案头陨铁笔,在羊皮纸上飞速勾勒,“让他挑选十名通晓羯语的死士,伪造左辅支雄与东晋豫州刺史的密函。内容要写...”他笔尖一顿,在纸上划出凌厉的弧线,“右辅张宾暗中与鲜卑慕容部勾结,意图架空支雄,独揽胡族兵权!”三日后,黄河西岸的羯胡营帐笼罩在呛人的羊肉腥膻中。

江充裹着翻毛羊皮袄,腰间挂着刻有“赵”字的青铜腰牌,混在运粮马队里。随行死士阿七攥着缰绳的手满是冷汗:“大人,那就是支雄的金顶大帐,守卫比预想中森严三倍!”江充摸了摸怀中用油布层层包裹的密信,喉结滚动。远处传来羯胡士兵操练的呼喝声,夹杂着狼嚎般的号角。“按第二套方案。”他突然勒住马,从怀中掏出一袋金饼,“你去营外酒肆,买通那个总爱摸歌姬屁股的百夫长。

记住,要装作不经意间‘遗失’密信。”子夜时分,支雄的大帐内酒气熏天。这位身材魁梧的羯族将领正将酒囊中的马奶酒灌进喉咙,忽然一名侍卫跌跌撞撞闯入:“大人!巡逻队在酒肆抓到个醉汉,从他靴筒里搜出这东西!”羊皮密信展开的瞬间,支雄的瞳孔骤然收缩。信中那熟悉的张宾笔迹,还有加盖的“右辅之印”鲜红刺目。“好个汉人狗贼!”他暴怒着掀翻案几,烤肉与酒水泼洒满地。

腰间弯刀出鞘半截,映出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传我命令!即刻召回河套驻军,封锁张宾前往邺城的所有要道!”此时的徐州刺史府内,祖逖通过自制望远镜观察着黄河对岸的异动。当看到羯胡营地突然亮起大片火把,士兵们举着“支”字战旗疯狂集结时,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断虹佩的热度达到顶峰,烫得他几乎要按住胸口:“再派人送几封‘张宾写给慕容皝’的密信过去。”他转头对司马清瑶说,“告诉细作,就说张宾承诺事成后,将并州牧场割让给鲜卑。”

陈五在旁发出粗粝的笑声,铁制义肢重重砸在地上:“这下有好戏看了!羯胡那帮杂碎,狗咬狗一嘴毛!”祖逖却望着舆图上愈发混乱的标记,神色凝重。石勒绝非易与之辈,这场反间计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序曲。他握紧饮血刀,刀刃上的寒光与断虹佩的红光交织:“传令全军,进入二级戒备。真正的大战,就要来了。”

二、结盟鲜卑,共制羯赵

反间计成功挑起羯赵内乱后,徐州刺史府内却不见丝毫轻松氛围。祖逖负手立在巨大舆图前,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覆盖了半个羯赵疆域。案头堆满密报,最新一份显示,石勒虽因内部纷争暂缓南下,但已在并州大肆征粮,显然在筹备更大规模的战事。“鲜卑慕容部与羯赵素有仇怨,若能与之结盟,定能牵制石勒。”

祖逖的指尖划过地图上辽东半岛,那里用蓝色丝线标注着慕容部的势力范围,“只是这出使结盟之事,需得谨慎行事。羯赵必然会派人阻挠,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司马清瑶将一摞文书放在案上,目光中透着忧虑:“将军,属下推荐邓骞。此人曾在幽州经商十载,不仅能言善辩,更对胡地风俗、部族关系了如指掌。

去年他还成功调解过乌桓两部的纷争,在胡人中有‘舌战儒’的名号。”当邓骞被传唤至刺史府时,他正蜷缩在书斋角落,就着油灯研读鲜卑律法典籍。油灯将他消瘦的面庞照得忽明忽暗,长期伏案让他的脊背微微佝偻,可当听到祖逖的计划,他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将军放心,骞虽不才,但愿为北伐大业,亲赴辽东!”

邓骞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伸手抚摸着案上的典籍,“这些年,我研究鲜卑各部的兴衰荣辱,深知慕容皝此人,看似暴戾,实则重信守诺。只要让他看到结盟的长远利益,定能成功。”十日后,清晨的徐州城还笼罩在薄雾中,邓骞的出使队伍已悄然启程。一百名精锐骑兵身披玄甲,腰间悬挂着特制的复合弓,箭囊里插满淬毒的箭矢。队伍中央,八匹高头大马拉着的马车,装载着祖逖准备的礼物:二十匹江南绸缎,十箱精美的青瓷,还有一箱陨铁打造的兵器样品。

“邓大人,此去辽东路途遥远,且多有羯赵细作出没,务必小心。”江充为邓骞牵来马匹,神色凝重,“这把短刃您收下,是将军特意让工匠打造的,淬了三种毒药,关键时刻或许能派上用场。”邓骞接过短刃,仔细藏入袖中:“替我谢过将军。此次若不能结盟,我邓骞便埋骨辽东,绝不回来见诸位!”说罢,他翻身上马,率领队伍消失在晨雾中。北上的路途充满艰辛。队伍穿越燕山山脉时,遭遇暴风雪,数名骑兵被冻伤;

途径羯赵边境时,又与一队巡逻兵发生冲突,好在提前设下埋伏,才得以全身而退。当他们终于抵达辽东慕容部的领地时,随行的马匹已累死三匹,众人的衣衫也都破破烂烂,沾满泥雪。辽东慕容部的王帐外,寒风呼啸,狼嚎声此起彼伏。邓骞整理好衣冠,在侍卫的引领下进入大帐。帐内暖意融融,虎皮地毯上摆满牛羊肉,铜制酒壶冒着热气。慕容皝斜倚在狼皮椅上,身上的貂皮大氅华贵异常,腰间佩刀镶嵌着各色宝石,他目光如鹰隼般盯着邓骞:“晋人一向看不起我们胡人,如今为何要与我结盟?”邓骞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鲜卑大礼,这让慕容皝微微挑眉。

“大王,今羯赵石勒野心勃勃,不仅妄图吞并晋朝,更对鲜卑各部虎视眈眈。”邓骞从容起身,从怀中掏出舆图,展开铺在地上,“昔日贵部在棘城之战中重创羯赵,石勒岂会忘记?如今他在并州屯兵积粮,下一步必然是东进,第一个目标便是贵部。”邓骞顿了顿,指向地图上的黄河防线:“若我晋朝与鲜卑联手,东西夹击羯赵,定能将其势力连根拔起。如此,鲜卑可报往日之仇,夺回被侵占的牧场;晋朝可收复失地,还百姓安宁。此乃双赢之举,望大王三思。”

慕容皝眉头紧皱,抓起案上的酒壶猛灌一口,酒水顺着胡须滴落。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炭火燃烧的噼啪声。良久,他猛地起身,拔出腰间佩刀,在案几上重重一劈,木屑飞溅:“好!本王就信你一次!但盟约需立字为据,若晋人敢背信弃义,我鲜卑铁骑定踏平中原!”

邓骞心中一喜,脸上却依旧镇定:“大王放心,我家将军以忠义为本,定不负盟约!这是将军准备的结盟文书,还请大王过目。”他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纸,上面用晋文和鲜卑文工整地书写着盟约内容。慕容皝接过文书,仔细查看,突然目光一凛:“这上面为何没写战后土地划分?莫非晋人想空手套白狼?”

邓骞早有准备,立刻答道:“大王明鉴,石勒未灭,谈划分尚早。待击败羯赵,所有事宜皆可再议。但请大王相信,我家将军愿以黄河为界,以北牧场尽数归还鲜卑,绝不食言。”慕容皝盯着邓骞看了许久,突然大笑起来:“好!痛快!来人,备酒!今日要与邓大人一醉方休!明日,便派人随你去见祖逖将军!”

三、金戈映日,使者东来

徐州城的晨雾浓稠如化不开的墨,裹着淮河的湿气,压得城楼上的“晋”字大旗沉甸甸地垂着。祖逖握着陨铁望远镜的手掌沁出薄汗,金属镜筒被体温焐得发烫。三日前邓骞传回的密信还揣在怀里,信中那句“慕容皝欲亲见新式器械”此刻在耳畔回响,让他不自觉摩挲起断虹佩——玉佩表面的云雷纹微微发烫,仿佛在呼应即将到来的变数。

“当啷!当啷!”瞭望塔的铜锣突然炸响,惊起城头栖息的寒鸦。一名瞭望兵跌跌撞撞跑来,麻布绑腿沾满泥浆:“将军!北方十里烟尘蔽日,马蹄声震得城墙都在晃!”祖逖疾步登上城楼最高处,望远镜中,黑色洪流正撕裂薄雾席卷而来。为首骑士的狼皮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腰间青铜铃铛随着战马腾跃撞击,发出的声响竟与记忆中羯胡军号有几分相似。他眯起眼睛,认出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孔——正是慕容皝的贴身侍卫长阿史那野,此人曾在棘城之战中单人斩杀羯胡三员大将。

“将军,鲜卑使者宣称奉慕容大王之命回访。”陈五的铁制义肢重重砸在城砖上,独眼警惕地扫视着城下逐渐清晰的队伍。老兵腰间的酒葫芦随着呼吸剧烈晃动,“但您看,光是马队就有三百骑,还押着二十匹汗血宝马...这阵仗,莫不是要...”“打开城门,按最高规格迎接。”

祖逖打断他,指尖抚过断虹佩的温润玉面。玉佩的热度透过掌心传来,让他想起慕容皝在结盟文书上按下的血红手印,“慕容皝若想翻脸,大可在辽东就截断邓骞的归路。此番带重礼而来,怕是...”他话音未落,突然转身对江充下令:“你带五百玄甲军列阵瓮城,弩机上弦但不露箭,让鲜卑人知道,我们的‘霹雳车’可不止能打楼船。”

厚重的城门在绞盘吱呀声中缓缓升起,阿史那野一夹马腹,踏碎满地霜花率先入城。他的鹰目扫过城头林立的强弩,瞳孔突然收缩——那些弩机上的青铜齿轮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与寻常弩具的木质结构截然不同。“晋军戒备森严,祖将军果然名不虚传。”

草原汉子翻身下马,狼皮大氅扫过青砖,带起细碎冰碴,“我家大王听闻将军筹备战事辛劳,特赠西域良马二十匹。”他抬手示意,马队中央的红绸骤然散开,二十匹汗血宝马昂首嘶鸣,四蹄踏雪的赤红骏马尤为夺目,“另有鲜卑勇士百人,愿听将军调遣。”祖逖伸手轻抚马鬃,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混着马汗的腥甜。战马突然打了个响鼻,前蹄刨地溅起火星,倒像是在挑衅。“慕容大王厚爱,逖愧不敢当。”

他的目光从马队扫过阿史那野腰间半露的鲜卑弯刀,刀鞘上镶嵌的松石与王敦密信上的狼头图腾莫名相似,“只是无功不受禄,不知贵使此来,除了赠马,是否还有其他要事?”阿史那野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雪白牙齿,伸手从马鞍后抽出一卷羊皮:“果然瞒不过将军。我家大王说了,盟约要签,但得先见识见识——”

他故意拖长尾音,将羊皮地图甩在祖逖面前,上面用朱砂标着羯赵防线的薄弱处,“将军改良的那些‘铁家伙’,到底有多大能耐?”城楼上的“晋”字旗突然猎猎作响,卷着一股寒风扑来。祖逖望着地图上与邓骞密信如出一辙的标记,断虹佩的热度瞬间灼人,仿佛在催促他做出决断。

四、帐中论剑,盟约再固

刺史府议事厅内,青铜炭盆烧得噼啪作响。阿史那野解开狼皮大氅,露出里面精美的鲜卑战甲,甲片上镶嵌的松石在火光中泛着幽蓝。他抓起案上酒坛仰头灌下,酒水顺着虬髯滴落:“痛快!比我们草原的马奶酒还烈!”

祖逖笑着举起陶碗:“这是徐州特酿的烧刀子。”他目光扫过厅中悬挂的舆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丝线标注着羯赵与鲜卑的势力范围,“听闻拓跋部与宇文部近日频繁接触,不知贵部可有应对之策?”

阿史那野的笑容瞬间凝固,重重将酒坛砸在案上:“还不是羯赵的离间计!前日我巡逻时,截获一封伪造的书信,竟说晋朝许诺宇文部瓜分我慕容部的牧场!”他腰间弯刀不自觉地出鞘半寸,“若不是认出笔迹与邓骞大人的文书不同,险些中了奸计。”

这时,一直沉默的司马清瑶展开一卷羊皮纸:“这是我们截获的羯赵密信。”纸上的狼头图腾与王敦密信上的如出一辙,“石勒计划先分化鲜卑各部,再集中兵力攻打徐州。”

阿史那野猛地起身,震得酒坛倾倒:“果然如此!我家大王早料到石勒会耍阴招,特命我带来这份东西。”他从怀中掏出一块虎符,上面刻着鲜卑文与晋文的“共击羯赵”,“这是慕容大王的半块调兵虎符,若战事吃紧,将军可凭此直接调动我辽东骑兵。”

祖逖瞳孔骤缩,双手郑重接过虎符。在东晋,调兵虎符象征着绝对的信任,更何况是异族首领主动相赠。“转告慕容大王,此恩此义,逖铭记于心。待击退石勒,定当亲赴辽东,与大王痛饮三百杯!”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
开启瀑布流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