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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定门城头,死寂瞬间点燃!

“万——胜——!!”

“万胜!!万胜!!!”

城头爆发出海啸般的‘万胜!’狂吼!

两千刀牌手疯狂捶打胸甲,汇成一片滚动的铁甲怒涛!

声浪所及,箭楼檐角积压的厚雪“簌簌”而落,轰然崩塌!

所有目光灼热如熔岩,如万箭齐发,死死钉在城下那道身影上。他浴血擎枪,如山岳般挺立!

然而——

就在这山呼海啸的顶点!

徐承略脚下那片浸透鲜血的冻土,陡然传来沉闷如巨兽低吼的呻吟!

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瞬间刺穿他沸腾的热血!

“嗯?!”徐承略瞳孔骤缩,倏然回首——

视线尽头!

烟尘蔽日!大地震颤!

三千镶白铁骑!那裹着狰狞狼头大纛的毁灭雪崩,已碾过最后两名残骑,他们的躯体在铁蹄下溅起血肉之花。

嗜血的咆哮卷起刺骨腥风,以撕碎一切的狂暴姿态,迎面撞来!距离——已不足一箭之地!

徐承略胸腔如遭重锤猛击,五脏六腑被震的几乎移位!

他目光急扫身后洞开的瓮城!一旦被这钢铁洪流裹挟而入,京师顷刻便是炼狱血海,万民涂炭!

头皮炸裂般的惊悚,瞬间化作焚尽一切的决绝!

徐承略猛地昂首,嘶吼如裂帛惊雷,悍然压过城头的万胜狂潮,炸响在每一个守军耳中:

“关城门——!!鞑虏尸臭,岂可污我京师门庭?!”

淬鳞枪“铮”然横空,枪尖裹着仇敌未冷的血冰,撕裂寒风,悍然指向枯草连天的西山绝壑:

“随我——入山!!”

话音未落!踏雪乌骓已如墨色闪电,驮着他决绝的身影,撕裂雪沫与硝烟,射向西山!

“驾!!”高敬石虬髯戟张!身后百余残骑铁蹄翻飞,卷起染血雪泥。

瓮城关闭,百骑赴死,背影如断腕之刃!

“杀——!!将那恶徒!碎尸万段!”图尔格嘶声怒吼,金刀裂空。

镶白旗铁蹄如嗜血狼群,蹄声碾碎风雪,死死咬住那道浴血不屈的锋矢!

两道烟尘纠缠着消失在京师的冻土荒原。

阴沉的天空砸下雪粒子,被朔风裹挟着抽打在残破的“正蓝”棉甲上。

百余残骑的马蹄声已沉如败鼓,踏雪乌骓口鼻喷出的白气凝成冰霜。

镶白狼头纛已迫入百步!鞑子前锋冻紫的面孔扭曲着嗜血,眼中只有猎物。

身后战马哀鸣骤起!疤脸“老五”的坐骑口喷白沫轰然栽倒!

“老五——!!”好兄弟“独眼龙”的嘶吼被风雪吞没。

疤脸踉跄起身,晃了晃头,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狗日的鞑子,方还在永定门吃瘪,如今竟追起爷来了!”

他捡起两柄短斧,矗立在追兵洪流前!“兄弟——替老子多砍几个鞑子!”

布满血丝的眼北望,目光深处是眷恋与歉疚,“娘,儿走了!”

随即,他爆发出生命最后、也是最璀璨的怒吼,双斧抡圆,如陨石撞洪流!

一人冲千军,大明儿郎何其悲壮!

“找死!”三柄虎枪入体!

疤脸借势前扑!左手斧脱手,嵌进一鞑子面门;右手狠狠剁进当先马颈!

“唏聿聿——!”战马惨嘶人立,将背上甲士狠狠甩飞!

连锁的撞击与嘶鸣在高速冲锋的镶白旗军阵瞬间爆发!

数骑收势不及,狠狠撞在一起,人仰马翻!

“兄弟——!!”“独眼龙”目眦欲裂,勒缰欲返!

“走!”徐承略淬鳞枪杆如钢鞭抽在其马臀!

“他的血,铺的就是生路!莫负了!”声音冷硬如铁,压过风雪!

百骑含泪,眼睁睁看着那道浴血铁塔被无数枪矛淹没、挑起……热血在雪地洇开刺目红梅。

镶白旗的混乱仅持续数息!图尔格的咆哮已至:“踏过去!给老子碾碎他们!!”

更密集的箭矢“嗖嗖”而至,在身后追魂索命!不时有人闷哼坠马。

高敬石虬髯戟张,猛地扯开甲胄,露出血污棉袄:

“直娘贼!俺高敬石何曾受过这般鸟气。伯衡,不若同这些鞑子拼了!”

徐承略眼中精光一闪,长枪“嗡”地荡开两支追箭,火星迸溅!

“身存则薪火不灭!此恨,必以建虏之血洗之!”少年声音冷冽如刀,压下高敬石的怒吼。

他猛地瞥见高敬石座下战马口鼻溢血,步伐踉跄,其余战马也汗透重甲,白沫横飞。

绝境已至!

“高敬石!王来聘!”徐承略声裂冻云,淬鳞枪悍然回指追兵洪流“带弟兄们——抛甲!寻路!”

不待众人反应,他猛地一夹马腹,踏雪乌骓长嘶如龙,竟独自调转马头,迎着漫天箭雨与奔腾铁蹄,逆冲而去!

“伯衡!你疯……”高敬石肝胆俱裂的嘶吼被淹没在铁蹄声中。

王来聘、潘云腾望着徐承略的背影喉头滚动,却堵着千钧重石,半个字也吐不出

“走——!!”朱可贞狠抽战马,率先冲出,“军令如山!想负了他的命吗?”

众人双目赤红,却再无迟疑!纷纷卸甲弃胄,伏身马背,扎向前方风雪漫路!

无人回首!

他们怕回首后,就再也挪不动脚步!

徐承略再无后顾之忧,手腕一翻,淬鳞枪稳挂马鞍桥。

面对三千铁骑冲锋的毁灭洪流,绝非匹夫之勇可挡!

他反手探向背后,铁胎弓如墨龙出水,两支狼牙箭已捏在指间。

十岁能一箭双雁的神射,此刻弓如满月,一弦双矢!

拧腰!回身!撒弦!

“嘣——嗤!嗤!”两支利箭撕裂寒风,如追魂霹雳!

镶白旗铁蹄奔雷,冲在最前的两名掌旗手座下战马陡然悲鸣,轰然栽倒!

马上甲士如破袋般甩飞,不及爬起,已被后方避无可避的铁蹄洪流踏成一片腥红肉糜!

射人先射马!徐承略只索马命,不取人头!

倒毙的战马与尸骸瞬间化作路障!奔腾的铁流为之稍滞,阵型现出一丝混乱!

图尔格的咆哮尚未出口,徐承略指间箭矢已连珠迸发!

“嗤!嗤!嗤——!”

箭无虚发!又是十余匹战马惨嘶仆地。

这一次,狂飙突进的镶白洪流,终是出现迟滞,不复先前奔雷之势!

“放箭!放箭!!给老子把他射成筛子!!”图尔格金刀狂舞,目眦欲裂!

徐承略将距离控制在百五十步左右!

镶白旗抛射的箭矢稀稀拉拉,便是至身前时,也已成了强弩之末,软绵无力。

而他的铁胎弓,两百步内可穿杨!

更致命的是——追击者,正迎着死神的箭矢冲锋!

徐承略嘴角噙着一丝冷冽,探手再取……却抓了个空!箭囊已罄!

电光石火间,他控缰稍缓,猿臂轻舒。

“啪!”一支镶白旗射来的狼牙箭竟被他凌空抄入掌中!

搭箭!开弓!回射!一气呵成!

“噗!”军阵中又一声战马惨嘶,轰然栽倒!

“嗷——!!”图尔格暴跳如雷,金刀几乎捏碎,却只能徒劳嘶吼:“追!给老子追上去!射死他!!”

徐承略纠缠半晌,猛地一夹马腹,踏雪乌骓如离弦之箭,急寻高敬石等人而去。

身后,图尔格的镶白旗如跗骨之蛆,死死咬住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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