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髓丹的效力远超阿木预期。接下来的几日,他明显感觉到修炼事半功倍,《青风诀》在体内流转时再无滞涩,原本需要半月才能摸到门槛的第三重境界,竟在七日后便隐隐触碰到了瓶颈。这日清晨,当第一缕晨光穿透窗棂落在他掌心时,内劲在经脉中轰然运转,如溪流汇入江河,终是冲破了那层无形的壁垒——《青风诀》第三重,成了。
内劲暴涨带来的充盈感让他忍不住握了握拳,骨节发出细密的脆响。他走到院中,挥出一记《碎石拳》,拳风掠过空气时竟带起尖锐的呼啸,院角那棵半人粗的老槐树被拳风扫中,簌簌落下满地枯叶,树干上赫然浮现出一道浅浅的凹痕。
“阿木兄弟,你这拳力又精进了!”铁牛的声音从院外传来,他扛着一柄沉重的精铁朴刀,刀身还沾着未擦净的铁锈,“我刚去领了历练用的法器,你看这刀还趁手不?”
阿木转身时,见铁牛身后跟着两个面生的外门弟子,一个身形瘦削,眼神警惕,腰间别着柄短匕;另一个身材中等,背着药篓,手里攥着本泛黄的《妖兽图鉴》。铁牛连忙介绍:“这是周通,擅长追踪隐匿,以前在山下猎户家学过本事;这是林墨,懂些药理,能辨认妖兽材料,也会处理伤口。咱们四个组队,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周通对着阿木抱拳,语气平淡:“久闻阿木兄弟一拳败王虎,今日得见,幸会。”林墨则腼腆地笑了笑,把药篓往身后挪了挪:“我、我不太会打架,只能帮大家看看伤,捡些能用的草药。”
阿木看得出这两人皆是踏实之辈,尤其周通指尖的厚茧和林墨药篓里露出的几株罕见的止血草,都透着靠谱。他点头道:“多谢二位肯与我们同行,黑风岭凶险,咱们互相扶持便是。”
四人正说着,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赵雷带着五六个弟子堵在门口,他腰间悬着柄镶银长剑,剑穗上缀着枚狼牙,正是甲级弟子才能领到的“青锋剑”。他斜睨着阿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听说杂役出身的也敢去黑风岭?别到时候成了妖兽的口粮,污了咱们青风派的名声。”
身后一个瘦高弟子立刻附和:“雷哥说得是,有些人怕是连一阶妖兽都对付不了,到时候还得劳烦雷哥出手相救,可别不知好歹。”
铁牛当即怒目圆睁,攥紧了手里的朴刀:“赵雷,你少在这阴阳怪气!阿木兄弟的本事,比你这只会耍嘴皮子的强多了!”
“哦?是吗?”赵雷挑眉,缓步走到阿木面前,长剑忽然出鞘半寸,寒光映着他倨傲的脸,“既然如此,不如咱们切磋一番?若是你能接我三招,我便承认你有去黑风岭的资格。”
周通悄悄拽了拽阿木的衣袖,低声道:“别上当,他这是想在历练前伤你。”阿木却按住铁牛的肩膀,平静地迎上赵雷的目光:“切磋可以,但点到即止。若是我接下三招,你便管好你的人,别在历练路上耍花样。”
“一言为定!”赵雷眼中闪过一丝阴鸷,长剑骤然出鞘,剑风如骤雨般扫向阿木面门。这一剑快得离谱,正是《清风十三式》中的“雨打芭蕉”,剑招密集如网,看似杂乱却暗藏杀招。
阿木不退反进,身形猛地矮身,右手成拳,内劲灌注于拳面,竟是以《碎石拳》硬撼剑招。“嘭”的一声闷响,拳风与剑锋碰撞处激起气浪,赵雷只觉一股刚猛之力顺着剑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长剑险些脱手。
“第二招!”赵雷又惊又怒,剑招突变,化作“风卷残云”,剑光如漩涡般裹向阿木周身大穴。这一剑已带了三分杀意,显然是想让阿木当众出丑。
阿木足尖点地,身形如柳絮般向后飘退,同时左手疾探,食指中指并拢,精准地夹住了剑脊。这一手正是他从《清风十三式》中悟出的卸力技巧,看似轻描淡写,却恰好扣住了剑招转折的破绽。赵雷只觉长剑被一股巧力锁住,任凭他如何发力都难以寸进,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第三招!”他怒吼一声,内劲催发到极致,长剑嗡鸣作响,竟要以蛮力挣脱。阿木却忽然松开手指,同时右拳横扫,拳风擦着剑刃掠过,正中赵雷胸口。这一拳看似刚猛,实则留了三分力,赵雷踉跄后退三步,虽未受伤,却已狼狈不堪。
“三招已过。”阿木负手而立,目光平静,“赵师兄,承让了。”
周围早已围拢了不少弟子,见赵雷吃瘪,有人忍不住低笑出声。赵雷又羞又怒,指着阿木道:“好,好得很!黑风岭上,咱们走着瞧!”说罢带着手下悻悻离去。
“阿木兄弟,你这身手真是神了!”铁牛兴奋地捶了捶他的肩膀,周通和林墨也露出惊叹之色。阿木却眉头微皱:“他刚才最后一剑藏了后手,若我没及时收力,怕是已经被他暗劲所伤。此人睚眦必报,黑风岭上,咱们得加倍小心。”
三日后,外门弟子在山门前集合。负责带队的是外门执事李长老,一个面容清癯的老者,腰间挂着块刻着“青风”二字的令牌。他目光扫过队列,沉声道:“黑风岭方圆百里,东至断云峰,西到寒潭谷,皆是历练范围。三人为伍,七日为期,需带回至少三件一阶妖兽材料。记住,遇二阶妖兽立刻撤退,保命要紧!”
话音刚落,弟子们便三三两两散去,朝着黑风岭的方向进发。阿木四人收拾好行囊,周通取出一张手绘的地图,指着上面的标记道:“北边的黑石坡多有铁背苍狼,虽然凶猛,但材料值钱;南边的迷雾林有碧眼毒蝎,毒性强,不过蝎尾能炼解毒丹。咱们去哪边?”
林墨翻看《妖兽图鉴》,轻声道:“铁背苍狼是群居的,咱们四个人怕是应付不来。碧眼毒蝎多独居,只要小心它的毒针,应该不难对付。”
阿木点头:“就去迷雾林。周通负责探路,林墨跟在中间,我和铁牛断后。遇到情况不要恋战,以收集材料为主。”
四人刚走进黑风岭地界,便觉气温骤降。浓密的树冠遮天蔽日,阳光只能透过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叶味。周通从怀里摸出一小袋粉末,往地上撒了些,低声道:“这是硫磺粉,能驱避毒虫。跟紧我,别踩那些颜色鲜艳的蘑菇,有毒。”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林墨忽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一棵古树道:“你们看,那树上有抓痕,像是碧眼毒蝎的爪印。”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树干上布满了深褐色的抓痕,痕迹边缘还沾着些许淡绿色的粘液,散发着刺鼻的腥味。
“小心,它就在附近。”阿木握紧了腰间的铁剑,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迷雾林里的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三丈,耳边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和远处隐约的兽吼。
忽然,周通低喝一声:“左边!”
阿木循声望去,只见一道青影从浓雾中窜出,速度快如闪电,尾端那根翠绿色的毒针闪着幽光,直刺林墨面门。林墨吓得脸色发白,一时竟忘了躲闪。
“铛!”阿木的铁剑及时出鞘,精准地劈在毒蝎的尾针上。火花四溅中,毒蝎被震得倒飞出去,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这是一只半尺长的碧眼毒蝎,甲壳泛着青黑色,两只复眼如同绿宝石般闪烁,显然已是成年妖兽。
“林墨,撒雄黄粉!”铁牛大吼着挥起朴刀,朝着毒蝎砍去。碧眼毒蝎极为狡猾,身躯一扭便躲开了刀锋,同时张口喷出一股墨绿色的毒液。周通反应极快,拽着林墨就地翻滚,毒液落在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地面顿时冒出阵阵白烟,腐蚀出几个深坑。
阿木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铁剑化作一道清光,直刺毒蝎头部。这一剑融合了《清风十三式》的灵动和《碎石拳》的刚猛,角度刁钻至极。碧眼毒蝎想要躲闪,却被铁牛的朴刀拦住了退路,只能硬生生挨了这一剑。
“噗嗤”一声,剑锋穿透甲壳,没入毒蝎头颅。它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林墨这才缓过神来,脸色苍白地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特制的银刀割下毒蝎的尾针和两只复眼:“这尾针能提炼出‘碧鳞毒’,复眼是炼制夜视丹的主材,都很值钱。”
周通擦了擦额头的汗,苦笑道:“这才刚进来就遇到硬茬,后面怕是更凶险。”阿木却注意到毒蝎的甲壳上有一道陈旧的爪痕,痕迹比毒蝎本身的体型要大上一圈,像是被什么猛兽抓伤过。
“这毒蝎不是这里的霸主。”他指着爪痕道,“你们看这痕迹,边缘很整齐,应该是被某种猫科妖兽所伤。迷雾林里,怕是还有更厉害的角色。”
正说着,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呼救声,隐约能听到“救命”“妖兽”的字眼,听声音竟像是赵雷那帮人的方向。铁牛皱眉道:“是赵雷他们!要不要去看看?”
周通撇了撇嘴:“他们人多势众,说不定是故意引咱们过去设圈套。”阿木却摇了摇头:“不管是不是圈套,既然听到了呼救,总不能见死不救。周通,你去前面探探路,我们跟上。”
穿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前方的雾气渐渐稀薄。只见空地上躺着两具弟子的尸体,胸口被撕开了巨大的血洞,死状凄惨。赵雷和剩下的三个手下正被一头通体雪白的巨虎围攻,那巨虎身长两丈,额头有一道黑色的王字,一双金瞳闪烁着凶光,正是二阶妖兽——玄冰虎!
玄冰虎的实力远超一阶妖兽,一口就能咬碎精铁,虎爪挥舞间带着凛冽的寒气,赵雷等人被打得节节败退,身上都已带了伤。赵雷的长剑被虎爪拍飞,左肩血肉模糊,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阿木!救我!”赵雷看到阿木等人,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还是忍不住喊出了声。
铁牛刚想冲上去,却被阿木拦住:“玄冰虎是二阶妖兽,硬拼我们讨不到好。周通,你绕到它身后,用硫磺粉撒它眼睛;铁牛,你用朴刀吸引它的注意力;林墨,准备好伤药,随时待命。”
话音未落,阿木已提着铁剑冲了出去。玄冰虎正准备扑杀赵雷,察觉到身后的动静,猛地转身,虎啸一声,喷出一股寒气。阿木足尖点地,身形横向飘移,避开寒气的同时,长剑直刺玄冰虎的前腿关节。这里是妖兽防御较弱的地方,也是他观察许久找到的破绽。
“嗷呜!”玄冰虎吃痛,暴怒之下转身拍向阿木。铁牛趁机挥刀砍向它的尾巴,周通则绕到侧面,将一袋硫磺粉狠狠撒向它的眼睛。玄冰虎被硫磺粉迷住了眼,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疯狂地挥舞虎爪,周围的树木被扫断了好几棵。
“就是现在!”阿木大吼一声,内劲全部灌注于铁剑,使出《清风十三式》的最后一招“风止尘定”。这一剑看似缓慢,却凝聚了他所有的精气神,剑锋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精准地刺入玄冰虎颈部的动脉。
鲜血喷涌而出,玄冰虎庞大的身躯晃了晃,轰然倒地。赵雷瘫坐在地上,看着阿木的眼神复杂至极,有震惊,有羞愧,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
阿木收回剑,剑尖的血珠滴落在地,他看着赵雷冷冷道:“现在,你还觉得我没资格来黑风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