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掩蔽壕只有几米的位置,派恩坐在那个将战壕拦腰截断的巨大弹坑边缘,听着旁边几个士兵的闲谈:
“这会不会是进攻的前奏?”
“是,但我觉得要发动进攻的应该是咱们这边。”
“怎么说?”
“这发炮弹应该是咱们的炮兵打的。”
“……”
“……”
“你倒是接着说啊?我不问你就不说了?”
“当时我在外面站岗,我分明听到有好几声呼啸声是从后方传来的。我还看到对面法国人的阵地上发生了好几次爆炸。”
“那这算什么?他们打歪了?”
“不,我感觉是因为……炮管磨损太严重了,所以精度也跟着下降了。”
“唉——没办法啊,法国佬无论是军火生产能力还是工艺水平都比咱们要高。”
“行了行了只要没出现死伤就好,大家都快回去睡觉吧,明儿还要帮忙拉大炮来着……”
……
眼瞅着人群逐渐散去,派恩也返回了自己的掩蔽壕。
见他回来了,露比问:“怎么样?情况如何?”
“还能怎么样,炮弹炸都炸了,明儿战壕得返工了。”派恩说着泄气的躺在床上,“不过幸运的是,虽然是自己人的误炸,但至少没出现伤亡。”
有些疲劳的派恩考虑着要不要直接睡觉,但掩蔽壕内连续不断的传来叮呤咣啷的声音让他没法静下心来,不得不叫道:“肖蒽!把头盔脱掉!”
“呜呜呜……我……我害怕……呜呜呜……”
抖得跟个筛糠一样的肖蒽紧紧地把钢盔捂在自己的脑袋上,却因为被羊角顶着而戴不牢,不停地磕在脑袋上发出响动。
“要是掩蔽壕的钢筋混凝土屋顶都顶不住炮弹的话,你带个钢盔又有什么用……”派恩说着长长的叹了口气,“莱茜,你稍微安慰一下她。”
莱茜倒是一直抱着她的肩膀,但是当派恩的命令下达后,肖蒽反而抖的更厉害了,用一双泪眼汪汪的大眼睛看向犬娘,“对……呜呜呜……对不起……莱茜姐姐……”
莱茜温柔的笑着,“好啦好啦,没事啦,都已经过去了。而且你也没有做错什么呀,为什么要向我道歉呢?”
“因……因为……”肖蒽的脸色顿时又变得窘迫起来,“你……你帮我改好的裤子……我……我又给……”
一开始派恩也听得一头雾水的,但很快他便回忆起了数天前发生的事情,嘴角不禁抽了抽,“……露比,你带小羊去洗一洗。”
莱茜:“?”
露比翘着腿躺在床上,嘴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看上去好不惬意,“我不。你怎么不去给她洗?”
派恩:“她这不是会害羞嘛……不会让你白干的,你可以多吃点狗粮。”
“我又不稀罕。”
“刚你没吃?你不是杂食吗?”
“我杂食又不代表我喜欢吃肉。”
莱茜:“……我是错过了什么吗?”
最后派恩好说歹说,许诺陪她一起去采摘松果,才终于劝动这只不听话的小松鼠,让她带着肖蒽出去搞清洁,还给了她一包烟让她跟别人换条裤子。
莱茜是只心里不放事儿的兽,派恩没给她解释她也就没问,而是去查看了放在弹药箱上的狗粮罐头,然后黯然神伤,“呜……里面落了好多土……”
“不要紧,你们兽没事就好。等明天我看怎么帮你处理一下……或许用水洗一洗应该可以?”
派恩随口说着,径直走向了小马的床铺。
此时小马正低着头坐在床上,感觉到一阵阴影笼罩过来的她双手捏紧了被子,压低声音问:“要……要继续……吗?”
“今天就先算了吧,她们都回来了。”派恩说着给小马理了理头发,随后无奈的笑了笑,“怎么,你还有兴致吗?”
小马立刻就涨红了脸,“没……没有……”
“我想也是,这兴致压根有不了一点。”
派恩说着径直躺了下来,给一人一兽盖上了被子,迎着小马诧异的神情说:“眼睛瞪那么大干什么?睡觉。”
你怎么如此自然的就躺在我的床上了?!——小马本来是想这么问的,但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兽人本来就是人类的财产,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轮不到兽人发言。
莱茜很会看眼色的熄灭了煤油灯,爬上原本属于派恩的床卧成一团,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看着身边的派恩心安理得的闭上了眼,小马却没有急着睡觉,而是将脑袋靠在了他宽大的胸膛上。
嘭嗵,嘭嗵,心脏有力的跳动着。
有他在身边,发情期带来的焦躁不安情绪似乎确实会缓解不少。
小马在黑暗中发了一会儿呆,随后将脑袋挪回了枕头上,听着远处时不时传来的隆隆炮声,竟然感觉像是听到了下雨之前的雷鸣声。
一阵困意涌上心头,小马放心的闭上了双眼。
似乎……感觉还不错……
……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小马觉得大概时间不是很长,因为她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一具身躯钻进了被窝之中,在派恩的身上爬了起来!
派恩也被同步惊醒,掀开被子一看,冲着羊头小声叫道:“你干啥呢?!吓我一跳!……”
“呜呜……人……人家害怕……”
在黑暗中,只能看到肖蒽正用一双泪眼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派恩,似乎是有恶意卖萌的嫌疑。
但小马可不吃这套,她立刻抱紧了派恩的胳膊,朝小羊挥着手做赶兽动作,急切地说:“你来干什么?走开!走开啊!”
“不要!我害怕!”谁知肖蒽不仅不离开,反而还一把抱住了派恩的另一边胳膊,“外……外面的炮声就没……没停过……呜呜……”
“害怕你不会去找莱茜吗?!”
“你干嘛要赶人家走嘛!他……他又不是只属于你一只兽的……”
小马哑口无言了,她只能看向派恩小声叫道:“快把她弄走!”
但是派恩却没有这个想法。他本来想摸摸肖蒽的头,但现在两只手都被抱着,于是他只是把脸埋进那团羊毛一样的头发里深吸一口气,“唔——好闻。没事,害怕的话就抱着我睡吧。”
随后又转向小马,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好了,别闹别扭了,快睡吧。”
小马本来有很多的不满,但被亲了一下额头之后,火气竟然莫名其妙的就消去了大半。
但是她不打算就这么轻易的认输,而是瞪着一双大眼睛,马视眈眈的看着肖蒽。
胆小如羊的肖蒽自然不敢直视这目光,她左看看右看看,干脆紧紧闭上双眼,直接当小马不存在。
小马恨得牙根痒痒,一股焦虑不安的情绪再次充斥了大脑。
发情期真是烦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