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一刻，江城商场五楼自助餐厅。
靠近落地窗的一桌，程绅和黄飞虎一左一右，把林循夹在中间，形成一道严密的“八卦封锁线”。
他们面前的烤盘上，肥牛、五花肉、鱿鱼须正滋滋作响，散发出诱人的光泽，旁边堆叠的盘子里更是小山似的堆满了生蚝、扇贝、大虾等海鲜。
但显然，对于这两位“审讯官”来说，眼前的饕餮盛宴只是背景板，真正的“主菜”是对林循的“审问”。
“坦白从宽！”黄飞虎率先发难。
他猛地灌了一大口雪草啤酒，冰冷的液体也压不住他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
“哐当”一声把杯子放到桌上，黄飞虎眼睛死死盯着林循，脸上混合着羡慕、嫉妒、好奇和一种让人看不懂的表情。
“自助餐都请了！哥几个够意思了吧？该交代了吧？说！你跟叶女神到底怎么回事？！发展到哪一步了？牵手没？亲了没？”
“是朋友，朋友不需要kiss吧？”林循坚持自己的回答，表情坦荡。
他甚至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块刚刚烤好、边缘微焦、滋滋冒油的厚切牛舌。
将牛舌放入混合了辣椒粉、孜然和芝麻的干碟里优雅地滚了一圈后，他才将美食送入口中，细嚼慢咽。
“还这么说？！”黄飞虎的音量拔高了八度，引得旁边几桌都侧目过来。
程绅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一幕，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噗……笑死。”
他最喜欢看的就是黄飞虎这种被林循轻描淡写一句话就点燃、然后上蹿下跳的样子。
程绅慢悠悠地把晶莹剔透的虾肉蘸了点芥末酱油，送进嘴里，声音含糊地补刀：“老黄，兄弟，淡定，气大伤身。你看人老林，多稳。”
闻言，林循咽下牛舌，放下筷子，同样看向黄飞虎，眼神无比真诚：“我说的是实话啊？”
“真的只是朋友？”因为不管怎么问林循都是这个反应的原因，黄飞虎有点怀疑自己了。
难道真是假的？
只是朋友？
不对啊，叶女神平时压根不交朋友吧。
无缘无故跟一个人走这么近，只是交朋友？
扯淡呢？！
林循看他表情变了又变，摊了摊手：“那你想听什么？你说，我都说给你听。你想听我们在交往？还是她是我女朋友？你告诉我，我现在就满足你。”
“你！”黄飞虎被他噎得直翻白眼。
林循笑笑，看向一旁的乐子人兄弟，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诶，程绅，你女朋友最近怎么样？进展如何了？”
他刻意加重了“女朋友”三个字。
果不其然，单纯的黄飞虎注意力瞬间被勾走了。
“快说快说！到什么程度了？！”
程绅被问得老脸一红，但掩饰不住眉梢眼角的得意，清了清嗓子，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那当然是……”他故意拖长了调子，慢悠悠地喝了口饮料，吊足了黄飞虎的胃口。
看着对方急得抓耳挠腮的样子，才心满意足地，掷地有声地说道：“进展非常的好！简直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而后，在黄飞虎期待的眼神的注视下，他继续开口：具体细节嘛……天机不可泄露！”
说完，程绅还得意地咬了一口虾肉。
“切！”黄飞虎失望地靠回椅背，感觉自己又被耍了。
他看着眼前两个“疑似脱单”的兄弟一个打死不认，一个只炫不说。
再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情感账户”，他化悲愤为食量，狠狠地叉起一大块烤得外焦里嫩的西冷牛排，切也不切了，直接塞进嘴里。
他一边愤愤地咀嚼，一边用控诉的眼神轮流扫射两个“叛徒”，含糊不清地嘟囔：“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
林循家里。
叶茉茉抱着温顺的猫咪老师，蜷缩在沙发一角发呆。
灯光柔和地洒在她身上，给她清丽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暖光。
许欣小丫头撸完猫，蹭完外卖附带的小吃后，便心满意足地被前来找她的妈妈接走了。
如今客厅里，只剩下叶茉茉和猫咪，以及一片宁静。
她偶尔会拿起手机看一眼，屏幕上干干净净，只有和林循那简单的几句对话。
他们真的好八卦啊……
叶茉茉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地戳了戳猫咪老师毛茸茸、带着温热的小额头。
猫咪老师被打扰了美梦，发出不满的、带着浓浓睡意的“嗯嗯～”声，
猫咪眼睛都没睁开，只是伸出软乎乎的爪子懒洋洋地扒拉了一下她的手指，然后又把脑袋往她臂弯深处拱了拱，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继续它的呼噜大业。
朋友之间一起走，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她心里默默地想。
为什么在他们眼里，就变得那么……复杂了呢？
她想起林循在地铁站外解释时说的“怕给你造成困扰”。
困扰……
叶茉茉微微蹙起了秀气的眉头。
其实……到最后好像也确实也没有什么困扰。
她认真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学校里不熟的人无所谓。
被邻居许欣小朋友八卦是很有点不自在，但那种感觉，远不如……不如地铁上那么多人挤在一起带来的感觉强烈。
地铁上那种感觉很奇怪。
她也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只是心脏跳得很厉害。
是因为这么些年没有和男生接触吗？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知道大林循和小林循是两个不同的人了。
可现今，她偶尔还是会有一种身边的林循和远在魔都的小林循重合在了一起的错觉。
他俩某种程度上，感觉很像？
就像是亲兄弟，甚至一个人似的。
错觉吗？
还是因为她目前有联系的可以称为朋友的人只有这两个呢？
亦或者是，他们俩人都很温柔、细心？也都爱看动画，所以共同点多，相似度高？
正常逻辑来说，不是一类人应该也很难关系好到可以说对方像自己亲哥亲弟吧？
而且林循他好像……确实真的只是把我当朋友？
这个认知从叶茉茉心里清晰地浮现出来，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但很快的，她心底某个角落，似乎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失落？
不对……
清清白白，只是朋友！
她甩甩脑袋，立刻将这个荒谬的念头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