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静静听着沈墨的哀求,心中虽有不忍,却无奈自己此刻恢复的神通,偏偏解不了沈弘岳身上的妖法。
略一沉吟,神谕缓缓降下:
“沈墨……”
“汝之哀恸,爱子之心,吾已尽知。骨肉分离,形同陌路,此痛锥心……吾亦为之动容。”
“然,天地有序,万物循法。吾之神力,根植沈氏血脉香火,滋养于青霭地脉灵机。”
“汝子弘岳所中妖法,根深种于神魂,与施术者命魂相连。”
“此次晋升,吾所复权柄……亦非救人之法……”
“强行施为,恐反噬其魂,加速陨灭!”
此言如冰锥刺骨!沈墨跪伏的身躯猛地一颤,霍然抬头,眼中神采瞬间黯淡,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喉咙里发出嘶哽咽:
“大人……当真……别无他法?”
短暂的沉默后,江枫的声音再次响起:
“破局之策,唯有一线:找到那幕后妖修的真身!”
“然此妖行踪诡秘,修为莫测,妖法阴邪远超你所遇之敌!追踪之路,九死一生!溯其邪法根源,寻其藏身之地,无异大海捞针,凶险万分!稍有不慎,非但弘岳难救,你之性命、沈氏全族基业,恐皆覆灭!”
“唯有逼其解除禁制,或……斩断他与弘岳神魂的联系!这是唯一的生路!”
话音未落,一股温润磅礴之力降临!
一枚流转着翠绿华光、叶脉隐现玄奥纹路的灵叶,凭空凝聚在沈墨额前寸许!
灵叶倏忽一闪,径直没入其眉心!
沈墨心神剧震,慌忙内视识海——只见那株熟悉的虚幻树影旁,赫然多了一枚碧翠灵叶,静静悬浮,散发着温润而奇异的气息。
宏大的声音再次响起:
“念汝赤诚,赐汝‘本命神叶’。此叶蕴吾一丝本源,与汝命魂相系。”
“危亡之际,引动此叶,以汝自身寿元为薪柴,燃烧生机,换取刹那芳华,战力骤升!效力几何,视汝所燃寿元而定!”
“然!此法逆天,代价惨烈!所燃寿元,非灵药可补,非奇珍可续!此力虽强,终如昙花,不可持久。”
“汝当谨记:非至山穷水尽、绝境死地,万不可轻启!”
“此叶,或可助汝于生死关头搏杀妖修,或震慑强敌,争得一线胜机。然,它非必胜之器,唯是绝境中搏命之机。”
“前路凶险,步步杀机。救子?保全宗族?搏这一线生机?还是忍痛放弃?”
“此乃你身为人父、一族之长,必须做出的抉择,必须承受的重担!”
“莫忘,你肩上所系,非只弘岳一命,更有沈氏满门!若因救一子,而招致灭族之祸……你当自问,值否?”
“吾所能予者,仅此一叶,一线之机。能否寻得妖踪,能否救回你儿……全凭你的智谋、勇气、决断,以及……天命。”
“沈墨……慎之,重之!”
江枫思虑再三,终赐下【燃寿神叶】,并点明幕后妖修是最后的希望。虽渺茫,总算点亮一丝微光。那妖修踪迹全无,实力深浅、是否筑基皆未可知。
他已再三提点沈墨以大局为重,切莫因得神叶便不顾一切去寻仇——沈弘岳是亲子不假,但沈家身后,还有满门子孙!
江枫自身修为虽有精进,但那潜藏妖修敌友未明,目的凶险莫测。
正因如此,才赐“燃寿神叶”予沈墨。万一妖修真敢来袭,这搏命杀器,便是他为沈家争取最后生机的底牌!
江枫语毕,沈墨匍匐在地,久久未能平复。
祭灵大人直言无法救弘岳,虽有失望,却也在意料之中——妖修手段本就诡谲难测。
更难得的是,大人竟降下福祉,赐予‘本命神叶’!虽需损耗寿元,却能换取搏命之力,这无疑是家族最强的底牌。即便牺牲一人,或可救下族中多人,亦为自身多留了一线搏命之机。
良久,沈墨缓缓再拜,声音沉凝而恭谨:
“多谢大人赐法,墨……心中有数,绝不敢置家族于险地!”
“叩谢大人圣恩!”
言罢,重重叩首。他未驾风,只一步一顿,缓缓撑膝起身,佝偻着背,向祠堂外走去,背影落寞萧索,宛如一位暮年的凡俗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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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霭峰,沈家议事大厅。
沈弘枢满面春风。听着厅中高福、金河、叶洪三名外姓修士禀报昨夜战果,他连赞三声:
“好!好!好!”
随即起身离座,招呼三人:“三位辛苦!昨夜立下大功,族内必有厚赏!”又细问了战斗细节及伤亡,略作寒暄,方让三人退下。
厅内独余沈弘枢一人,心中喜悦依旧澎湃。
自父亲重伤,沈家饱受欺压,外困于陈林二家,内忧于灵石匮乏、父亲伤势,他这个‘管家’之人,日夜悬心,如履薄冰。
如今,父亲伤势尽复,修为更进一层!二哥沈弘岳也已是练气后期修士!
昨夜一战,不仅收回大片土地灵田,更逼得陈、林两家吐出不少利益。
这翻身仗,打得着实痛快淋漓!
略作思量,沈弘枢立刻翻开案上地图,朱笔挥动:
原本打了叉的几个村庄,重新勾上醒目的红圈。
昨夜新夺自陈氏的村庄与灵田,也一一画上红圈。
他心中盘算,提笔蘸墨,在纸上清晰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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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山主脉有青霭峰一座,虽仅一品下等灵脉,根基稳固。
山下凡俗村落合计有已有八处,人丁兴旺,烟火渐复。
灵田新得旧复,合计十一块,合近三十亩。虽大小不等,良莠参差,然根基已厚!
灵植两株,一品赤炎朱果树一株,尚余三果,来年开春当可成熟;二品洗元果树一株,尚无余果,然树傍有灵蟒,年幼子弟不可轻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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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及此处,沈弘枢只觉压在心头的岁贡巨石,已然松动,胸中畅快无比!
手中笔锋亦轻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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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亩灵田,一熟收灵米约五十斤。
近三十亩,来年开春,便是一千五百斤灵米入仓!
加上族库积攒,待父亲取朱果炼丹……此番岁贡,足额有余!
下一次岁贡,尚在三年之后。
有父亲与二哥两位后期修士坐镇,家中产业必能日益丰盈,族库渐充。
届时,族中修士、小辈的灵米份额,再不必如往日般捉襟见肘!
天可见怜,我沈氏否极泰来!有此根基,只需族人齐心,勤勉经营,开源节流,家族兴旺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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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搁笔片刻,目光深邃,思及族中五位外姓修士:李安、刘塘、金河、叶洪,以及新归附的高福。需妥善安置,恩威并施。
思虑片刻,再次落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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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姓修士李、刘、金、叶、高五人。可用,然不可不防。
待诸事稍定,分派各村,明定赏罚,使其各司其职,彼此牵制,以防尾大不掉。
族中后辈教导为重。
四弟弘翊心性沉稳,重修之余,可兼任族学教导,提点后进,使沈氏道法后继有人。
弘翊婚事当提上日程。待族务平稳,为其寻访身具灵根之良家女子,早日成婚,开枝散叶。血脉绵延,方是家族长久兴旺之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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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
一道轻微的脚步声打断了沈弘枢的思绪。
他停笔、抬头,见是二哥沈弘岳走了进来,正要起身相迎。
目光触及沈弘岳的脸,沈弘枢的动作猛地僵住!
只见沈弘岳神色诡异,眸中竟媚眼如丝,流转着一种女子般的妖冶风情!
沈弘枢心头剧震,骇然之下,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哐当!”身后的凳子被撞翻在地。
陡然间,一道带着勾魂摄魄般魅惑的女声,从沈弘岳口中幽幽传出:
“嘻嘻~公子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害怕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