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未明,天地间一片昏沉。
玉宸峰,陈家主殿。
陈元面沉似铁,陈玉谨、陈玉宸,尽丧沈弘岳之手,一夜之间痛失二子让陈元十分恼火。!
他完全没有想到,沈墨不仅伤势恢复,实力还突然暴涨。
一人独战他与林景天二人,竟还处于上风。
也正因如此,让他们二人腾不出半分援手,以来阻拦沈弘岳对自家族人的屠杀!
但凡一人能抽身,纵使沈家多出沈弘岳一个练气后期,局面也绝不至此!
想到此事,让陈元愈发恼火。
更可恨的是,林景天的子嗣竟无一人损伤,沈家也不过折损一人……
自己反而折损两个儿子!
越想,陈元越觉血本无归。
最关键的是,沈家如今不仅沈墨实力大涨,更是多了一名练气后期。
即便自家暴露陈玉鸿,并且与林家合力,恐怕也只能堪堪自保,难以利用压倒性优势吞并沈家。
想到此处,陈元心中一叹,“沈家已成气候!”
“就此罢手?”陈元心有不甘!
那位大人许诺的可是二品功法,那是陈家突破练气桎梏、晋升筑基仙族的唯一希望!
但想到沈家的实力,让陈元眉头不由皱起。
想要将沈家吞并,那沈墨或者练气后期的沈弘岳,就必须除掉一个!
但自己或者林家,明显没有那个实力。
猛然间,陈元脑中灵光一闪,心中沉吟:“不知……那位大人可愿出手相助……”
略作犹豫,陈元心中一狠,“拼一把,不成那便放弃此事!”
下定决心后,他立即起身,身形化作一道遁光,撕裂夜幕,直扑北方蛮荒山脉。
……
蛮荒山脉如龙横亘,划分南北。
山脉以北,妖道昌盛;山脉以南,仙宗鼎盛。
沈、陈、林三家,盘踞山脉南部边陲。
沈家据北倚峰;陈家镇南对峙;林家楔在西北,三足鼎立。
陈元掠过蛮荒山脉边缘,落在一座不起眼的矮峰下。
陈元整了整衣袍,压下心头思绪,对着幽暗的山脉深深一拜,声音恭敬:
“大人!陈元无能,有负大人所托!”
“沈家狡诈设伏!致……吾二子惨死,族兵折损过半!”
“那沈墨……实力诡异,竟以一人力压制我与林景天二人联手!”
“再者……那沈家再添练气后期……”
“陈元……更不是敌手,难憾其根基……”
“恳请大人…赐破局之策!”
言罢,他五体投地,伏拜于冰冷山石,默不言语,静待着‘大人’的回应。
死寂片刻,一道人影无声浮现。
黑袍,光头,一张少年面孔。
陈元头颅垂得更低:“拜见大人。”
黑袍少年目光淡漠:
“今夜之事,我已知晓。沈墨不足虑。至于沈家新晋那练气后期,沈弘岳……”
他瞥了一眼伏地的身影,“已被我悄然控制,成了我座下仆奴。”
陈元浑身一僵,心中大骇:“那沈弘岳…竟成仆奴?!”
若眼前大人所言为真,那真是令人恐慌。
陈元对面前之人的恐惧,骤然拔升!
“林景天与你略有离心,并未全力。”黑袍少年的声音缓缓落下。
闻言,陈元面色一变,心中暗骂:“这奸诈的林老贼,竟与那沈墨共同演我,怪不得今夜你家一子未伤!”心中怒意也是更胜。
而那黑袍少年并未在意陈元的心思,语气不容质疑:
“告诉他,同心协力,共诛沈氏。事成,二品功法,林家亦可得。”
陈元猛地抬头,面色大惊,眼中闪过一丝不甘,慌张开口:
“二品功法……也予那林家?”
“呵……”黑袍少年嗤笑一声,“灭了沈氏,予或不予…还不是你说了算?”
陈元瞬间明悟,狂喜压过疑虑,再次俯首:“大人英明!陈元明白!”
黑袍少年袖袍一拂,两枚巴掌大的墨玉葫芦射向陈元。
“此物封存保命法术。可挡沈墨偷袭,护你二人性命。一枚予你,一枚……给林景天。他,眼下还有用。”
陈元如获至宝,紧握冰凉的葫芦。
“记住,”黑袍少年最后的声音冰冷,
“你我合作在先。助我灭了沈家,拿到我要的东西。二品功法,此地……便尽归陈氏。”
闻言,陈元眼中瞬间一亮,赶忙激动叩首:
“陈元必必不负大人厚望!”
再抬头,山风寂寂,黑袍身影已无踪。
陈元赶忙收好墨玉葫芦,化作遁光疾去。
……
矮峰深处洞府,夜明珠清辉如昼。
方才在陈元面前高高在上的黑袍少年,此刻微微躬身,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谄媚,侍立石桌旁。
桌旁对坐二人。
男修身着素净白袍,面容笼罩在流动薄雾中,朦朦胧胧。
其对面,粉纱女子慵懒斜倚,媚眼如丝。
她身后,沈弘岳如标枪挺立,眼神狂热地凝视女子背影,静默如石。
“哎呦~”粉衣女子娇笑,尾音甜腻,
“师兄呀~你这五品仙基——「蜃楼烟」可真是磨人咯!都快一年啦!师傅都等急了呢~”
白袍男子平静品茶,雾后目光似穿透洞壁。
“急不得。”白袍男子声音平淡,
“此地妖气渐浓,三家纷争再起,至岁末足筑基之需;然「蜃楼烟」所需三缕【蜃烟】,方是关键。”
他放下玉杯,缓缓开口:
“贪烟已成:陈元丧子虽痛,然觊觎二品功法与筑基之机更甚。功法为真,筑基为虚。其贪婪执念,炽烈如火,正是贪烟。”
“痴烟已聚:林景天父子痴迷仙途。赤霄令予他,许仙门筑基之法。令牌为实,法门为虚。其痴心妄想,如痴如醉,此乃痴烟。”
“此二烟只待收割。”白袍男子看向粉衣女子,
“唯独沈氏那嗔烟难成。其族实力大涨,信念稳固,怒火恨意最难引动。”
“需由内而外,引爆其嗔。”
他目光落在沈弘岳身上,“沈墨之子已成你仆奴,是绝佳火种。点燃沈氏之嗔,方得最后一道——嗔烟。”
“此事倒是不难,”粉衣女子目光痴缠,语带诱惑,
“只是……师兄如何回报奴家呢?”
白袍男子不为所动,声音平淡:
“待我筑基功成。你筑基所需一切灵物丹药,尽皆由我负责。”
“哎呀…师兄大气!”粉衣女子掩嘴娇笑,眼波流转间闪过一丝精光,
“奴家自当尽力……只是……”
她笑吟吟看着白袍男子,
“奴家听说师兄身上有着之前南方蓐收一脉的……《庚辛敕晦令》……
“奴家……想要瞧瞧,不知师兄……”
说着,粉衣女子的目光流转,落在白袍男子身上,静待其答复。
白袍男子目光突然一凝,片刻,他袖袍一挥,一柄血色令牌飞向粉衣女子。
“一月为期,令牌归还。”说着又补充了一句,“莫要忘了嗔烟!”
粉衣女子素手接住令牌,眼底炽热一闪,娇笑更盛:“咯咯咯……师兄爽快!”
白袍男子深深看了她一眼:“此地不比北地,莫要亲自出手。”说罢,身影倏忽消散。
“嘻嘻……明白~”粉衣女子摩挲着血色令牌,眼中流光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