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还在下降,速度慢得令人绝望!距离下方检修通道的黑暗入口还有半米!而那钢铁死神已经一步踏入破碎的舱门,沉重的战术靴踏在金属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咚”声。他/她抬起了那只刚刚破门的巨拳,臂甲外侧“锵”地弹出一排锋利的、泛着幽蓝能量光芒的锯齿利刃,高速旋转起来,发出死亡的低频嗡鸣,直指我的头颅!
来不及了!
死亡的阴影比头顶旋转的利刃更快地攫住了我的心脏!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后颈芯片超载的剧痛、童年暴雨的冰冷、屏幕上千人一面的绿色数字、以及莉娜指尖下那个转瞬即逝的、带着温度的小太阳……所有混乱的碎片,在这极致的死亡压力下,被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对“活着”本身的、最原始最暴烈的渴望,强行糅合!炸开!
“滚开——!!!”
一声嘶哑的、不似人声的咆哮从我喉咙里迸发出来,混杂着血沫和绝望!不是对那钢铁怪物,而是对着自己脑中那片濒临崩溃的、属于“工程师K-724”的残存意识!像点燃引信的炸药,我朝着那片因刚才疯狂指令而依旧混乱不堪、充满了危险“幽灵信号”残留的数据流漩涡,不管不顾地引爆了所有残存的、属于芯片工程师的思维逻辑!
目标:不是攻击,是**瘫痪**!瘫痪所有能瘫痪的东西!尤其是门口那东西的动力核心!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思维冲击波,混合着芯片彻底烧毁的、仿佛脑浆被搅碎的终极剧痛,从我后颈猛地爆发!视野瞬间被刺目的白光和猩红的血雾完全吞噬!我甚至能“感觉”到,那股无形的冲击,如同失控的电磁风暴,以思维的速度,狠狠撞向门口那具漆黑的外骨骼!
“滋滋滋——砰!”
门口那钢铁死神头盔目镜上的猩红光芒,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疯狂地闪烁了几下!他/她踏出的脚步猛地一个趔趄!覆盖全身的漆黑外骨骼表面,瞬间爆开无数细密的蓝色电弧,如同无数条疯狂扭动的电蛇!关节处的液压装置发出刺耳的尖啸和沉闷的爆裂声!那高速旋转的锯齿利刃发出一阵扭曲变调的哀鸣,转速骤降!
有效!虽然只是一瞬!
就是现在!
身体在意志的强行驱动下,爆发出最后一丝潜能!我甚至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完全凭着本能,在椅子降到与下方检修通道入口平齐的瞬间,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侧下方翻滚!
冰冷、粗糙、布满油污和灰尘的金属管道壁擦过脸颊和手臂,带来火辣辣的疼痛。身体重重地砸在狭窄通道冰冷坚硬的地面上,骨头似乎都在呻吟。眼前一片漆黑,只有耳鸣在颅内轰鸣,夹杂着上方维护舱传来的、钢铁怪物因短暂瘫痪而发出的愤怒金属咆哮和更加刺耳的系统警报声。
逃出来了?暂时?
没有时间思考!没有时间感受!只有逃!远离这光!远离这追捕!远离这该死的3.2!
我用几乎折断的手肘和膝盖,在狭窄、黑暗、弥漫着机油和铁锈味的管道中,不顾一切地向前爬行。身后,那扇被暴力破开的维护舱门洞,如同一个散发着死亡光芒的巨口,里面传来的金属碰撞声和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管道狭窄得令人窒息,每一次手肘的拖拽、膝盖的撞击都摩擦着冰冷的金属管壁,发出沉闷而绝望的刮擦声。每一次移动都牵扯着颈侧那道火辣辣的伤口,温热的血混着冰冷的汗,沿着脖颈滑进衣领,留下粘腻的轨迹。后颈芯片植入的位置不再是剧痛,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仿佛脑髓正在被缓慢烧焦的闷灼感,每一次心跳都向全身泵送着虚脱的浪潮。
身后,那个被暴力撕开的舱门洞口,死亡的光芒并未减弱。沉重的、金属撞击地面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的鼓点,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每一步都踏在心脏收缩的间隙里。没有咆哮,没有警告,只有纯粹机械的、高效的逼近。我能“听”到那具外骨骼关节处液压装置重新加压时发出的、细微却令人胆寒的“嘶嘶”声,以及刚才被瘫痪的锯齿利刃重新开始加速旋转的低沉嗡鸣,像嗜血的毒蜂在狭窄管道入口处集结。
**咚!咚!**
脚步声停在了洞口边缘。一股更浓烈的、混合着金属摩擦高温和液压油泄漏的刺鼻气味猛地灌入管道。头盔目镜那两点猩红的死亡凝视,如同探照灯般扫了进来,冰冷的光柱瞬间刺破管道深处粘稠的黑暗,精准地钉在我因剧痛和恐惧而剧烈颤抖的后背上!被锁定了!
没有思考的余地!身体在绝对死亡的刺激下爆发出最后的、超越极限的蛮力!我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手脚并用地向前猛扑!管道狭窄的截面几乎卡住肩膀,粗糙的焊缝边缘撕开了手臂的衣物和皮肤,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痛楚!
“目标确认!执行清除!”冰冷的、毫无起伏的合成音在身后管道入口处响起,如同地狱的宣判书。
嗡——!
那死亡的低频嗡鸣骤然拔高!是旋转利刃被全力驱动的尖啸!紧接着是金属被强行挤压、撕裂的刺耳噪音!那钢铁怪物竟在试图将庞大的身躯挤进这狭窄的管道!管道壁在他的蛮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向内凸起变形!碎屑和灰尘簌簌落下,如同墓穴崩塌的前兆!
前方!必须到前方去!管道深处并非一片坦途,而是陡然向下倾斜,形成一个近乎垂直的弯折!下方是更浓稠、更未知的黑暗,弥漫着陈年机油和铁锈的腐败气息,如同怪兽的食道。没有退路!没有选择!
我甚至来不及调整姿势,就在那致命的金属撕裂声和利刃尖啸几乎贴上脚踝的瞬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那陡峭的弯折处,猛地将自己甩了下去!
身体瞬间失重!冰冷、粗糙、布满油污的管壁不再是支撑,而是变成刮骨钢刀!下坠!翻滚!世界在疯狂的旋转中碎裂成无数尖锐的碎片!后背、肩膀、手臂、头颅,无数次猛烈撞击在凸起的法兰、冰凉的阀门和尖锐的金属支架上!每一次撞击都带来骨头碎裂般的剧痛和短暂的窒息!颈侧的伤口在剧烈的翻滚摩擦中再次撕裂,温热的血喷溅出来,糊满了脸颊和眼睛!
砰!哐当!
最终,身体以一个扭曲的姿势,重重砸在下方一处相对宽阔的金属平台上,巨大的冲击力让肺里的空气瞬间被挤空,眼前金星乱冒,耳中只剩下血液奔流的轰鸣和全身骨骼的哀嚎。一片粘稠的、带着铁腥味的黑暗,彻底吞噬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