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魏晋当名士 第37章 游园听啸

作者:张三的键盘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7-08 14:2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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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别业,谢广正在观赏谢裒长啸。

今日谢广有一天的不背谱牒权,谢裒也平平淡淡地逃了一天课。

两个活泼好动的小子凑到一块带来的吵闹是翻倍的,谢衡被吵的头大如牛,干脆让二子带着三子离他们夫妻俩远点。

谢广和谢裒自然欣然受命,快快活活地在别业里闲逛起来。

虽然崔夫人下了严令,不许泛舟、不许攀墙、不许荡秋千、不许······总之,稍有一点风险的娱乐都不许。

但好在别业很大,谢家人又不常来,所以兄弟俩逛起来也别有一番新鲜之感。

这座别业为崔夫人祖上某一位作古的先人所购置,后又经过几番修缮,格外有古朴之美。

亭台楼阁、水榭堂轩错落于山水之中,又累石为假山,设桥为步道,每过一处门洞,必有曲径。

曲径通幽处,或设园圃,杂植各类草木植株以作点缀;或起高台,供来者登高远眺群山、凭栏静听水声;或立静室,内陈书房器物,使来者能静心读书。

无论从何处举目而望,都可见壑壑群山、渺渺云气、滟滟湖波、茂茂草木,堪称五步一画、十步一景。

逛累了的两兄弟就近在水榭中休息,春花等婢子贴心及时地奉上饮子、果干,铺好软垫、褥子,又点燃香炉,待布置好后方退出水榭远远候在一旁。

谢广伸手拿了一根桃干嚼,一边提出质疑:“为什么阿母会提到攀墙?这也算玩乐的一种吗?是不是二兄你从前攀墙被阿母逮住了?”

谢裒不满叫道:“怎么就是我了,我是那种置自身安危于不顾的人吗?二兄很惜命的好吗?”

“真的吗?我不信,二兄一看就是能做出逾墙而走之事的人。”谢广一边嚼嚼嚼,一边投去质疑的目光。

谢裒怪叫起来:“这明明就是大嘴鱼干的事情,我可是正人君子,绝不会干这种事的!”

谢广:“······大哥知道你叫他大嘴鱼吗?”

谢裒淡然道:“现在你也叫了。”

谢广捏紧了桃干,道:“二哥,你在国子学的仇家一定很多。”

谢裒得意一笑,道:“我可没什么仇家,反而多的是朋友,我每每与人言,语未尽,辄被引为友人。”

谢广语带怜悯:“他们一定是觉得和二兄成为朋友就能逃过被戏谑,却不知这只是苦难的开端。”

谢裒轻咳一声:“······我们还是说大嘴鱼攀墙的事罢。”

谢裒脸上带了点促狭的笑意:“咳咳咳,我和你说,这可是一桩大兄的风流事,知道的人还不多呢。”

谢广来了兴趣,两眼一亮,凑近问道:“快说快说!”

谢裒故作严肃道:“不许外传!”

谢广保证道:“绝不外传!”

于是谢裒神情一正,开始讲这桩谢鲲的风流事:“我们家从前的邻居是渤海高氏的族人,大兄······”

才起了个开头,谢裒便笑了起来:“噗嗤······大兄偶然见到了邻家高娘子,为其容光所摄,魂不守舍了好几天,然后学着东邻女攀墙看美人,结果······哈哈哈哈哈······宋玉不为东邻女动心,高娘子也没看上大兄,见墙上冒出来个人头,一梭子投掷过去,正中大兄之口,那一梭子撞断了他两颗牙!噗哈哈哈哈哈!”

谢广想了想投梭折齿的画面,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追问道:“然后呢?然后呢?大兄后来和高娘子怎么样?”

谢裒一摊手,道:“大兄养好伤后想上门赔罪,结果人家高娘子家已经到地方上做官去了,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那大兄的牙怎么办?就那么缺着?”

谢裒笑道:“我那时跑过去笑话他,结果大兄长啸一声,倔强道:‘犹不废我啸歌!’”

谢广情不自禁道:“裸奔、攀墙、折牙、失恋······大兄身上究竟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谢裒笑道:“下次等他回来,你可以亲自去问他。”

“这种讨打的事还是二兄你来做吧。”

······

兄弟俩斗嘴间,谢裒兴致突来,便要给弟弟表演名士技艺之一——啸歌。

谢广一开始觉得是二兄想取笑大兄当时的模样,但随着谢裒开始吟啸,他不由被啸声牵动心神,沉浸其中。

谢裒的啸声起初短促、急切,如鱼跃惊波、玉碎溅珠,时高时低、紧紧密密、叩人心弦。继而声威大震,高遏行云,续而不断,一路向上攀升,若惊雷轰鸣、暴雨倾盆,似千军万马、战鼓喧天。

待啸声抵达某个高度时,高亢之音忽而低沉,如鸟兽消散、云蒸雾集,似盛极而衰、喜极而哀。啸声越来越低、越来越沉,即将隐没之时,又突起浑厚之啸。

前啸余音未消,后啸苍茫再起,啸声重重叠叠,由水榭传向远处亭台楼阁,又从亭台楼阁飘向更远处的茫茫山越,啸声逐渐变得绵长清越,直到万籁无声,天地浑然一静。

谢广想起他曾经背过的那篇《啸赋》,那些落于纸面的文字在此刻化作了具象的现实,晋人的风流气度在此刻展露的淋漓尽致。

“······邈姱俗而遗身,乃慷慨而长啸。发妙声于丹唇,激哀音于皓齿。响抑扬而潜转,气冲郁而熛起。协黄宫于清角,杂商羽于流徵。飘游云于泰清,集长风乎万里。曲既终而响绝,遗余玩而未已······”

“二兄······”

“怎样,是不是拜服在二兄的啸声中了?”

“······二兄,你更适合不说话只作啸歌。”

“那是万万不成的,我可不作啸歌,但却有一肚妙言妙语要讲的。”

······

楼阁之上,崔夫人听得啸声,笑道:“他们倒是玩得开心,我们却是要劳心费神。”

谢衡揽住夫人,笑道:“这就是为人父母的不易啊,我们劳心费神,正是为了能见到小子们的悠哉。”

别业之中,谢家的心腹仆从比来时少了好几个。

今夜,有人安心平稳入睡,有人快马扬鞭出城,有人又过平常一夜,有人痛苦带人拾粪,芸芸众生,不一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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