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里潮湿的石壁渗着青苔，我手电筒的光束在岩壁上晃动，突然，一个黑影从钟乳石后闪了出来。洞穴人走到离我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用一种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对我说：“你不该来这里！”那声音充满了警告的意味，让我心中一凛。
我攥紧背包带，喉咙发紧地问道：“为什么？这里到底有什么秘密？”洞穴人裹在褪色兽皮里的肩膀微微颤抖，浑浊的眼睛盯着我手中的相机，突然伸手打掉我头上的探照灯。黑暗瞬间吞没我们，我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尖锐的石笋，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气。
“你们这些寻宝的！”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在空旷的洞穴里回荡，“三年前就有人带着仪器闯进来，把壁画刮得支离破碎！他们拿着奇怪的工具，就像恶狼一样，对着那些珍贵的壁画又刮又擦，那些可是我们祖先留下的印记啊！”
我摸索着打开备用手电，光线里，他布满伤疤的脸上肌肉抽搐，脖颈处戴着的骨质项链随着呼吸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我举起工作证，塑料壳在光线下泛着冷白，急切地解释道：“我是考古系学生，来做洞穴地貌研究。教授说这里可能有新石器时代的遗迹，我们是来保护和研究的，不是破坏。”
洞穴人突然凑近，腐木般的气息喷在我脸上，他布满老茧的手指死死钳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我几乎无法挣脱：“研究？那些人也是这么说的！最后偷走了祭坛上的黑曜石！那黑曜石是我们祭坛的核心，没了它，整个祭坛的平衡都被打破了！”
我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余光瞥见他身后石壁上斑驳的红色图案——确实像是某种原始壁画。我强压下恐惧，尽量让语气柔和些：“您知道祭坛在哪吗？如果有文物被盗，我们可以联系文物局，他们有专业的保护手段，一定能把这里保护好。”
“文物局？”他突然发出刺耳的笑声，震得洞顶的碎石簌簌掉落，“他们来过，带走了几块石头，再也没回来！我的族人在祭坛前守了三百年，现在只剩空架子！那些所谓的保护，不过是把我们的宝贝带走，再也不还给我们！”说着，他松开手，踉跄着退到壁画前，枯槁的手指轻抚画面上扭曲的人形，眼神里满是哀伤，“这是先祖狩猎的图腾，那些人用刷子把颜料都蹭掉了。你看，这里原本色彩鲜艳，现在却黯淡无光，就像我们的传承在一点点消失。”
我注意到他的兽皮上别着半块陶片，边缘有明显的切割痕迹，便轻声问：“您是守洞人？这陶片和壁画是同一时期的吗？”
他猛地转身，骨质项链哗啦啦作响：“别用你那些术语！你们这些外人，只会把这里当展览品！你们根本不懂这些东西对我们的意义，那是我们的根，是我们的灵魂！”
洞外突然传来闷雷，潮湿的风卷着雨丝灌进来。我摸出防水袋里的平板电脑，调出卫星地图，试图让他相信我的诚意：“您看，这里显示地下有个巨大的中空结构，很可能是……”“住口！”他抓起地上的石块砸向平板，屏幕瞬间碎裂，“你们总是拿着这些奇怪的东西，打着各种旗号，最后却伤害我们！”
我看着满地残骸，心跳如擂鼓：“您难道不想保护这里吗？我们可以申请文物保护，建立监控系统，这样就没人能随意进来破坏了。”
“监控？”他突然跪在地上，抓起一把碎石，声音哽咽，“三年前那些人就是装了监控，趁我们守夜时从通风口钻进来！我的儿子为了阻拦，被他们……”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颤抖着将碎石塞进嘴里咀嚼，脸上满是痛苦和悔恨。
洞外的雨越下越大，积水顺着石缝蜿蜒到我脚边。我脱下外套盖住破碎的平板，诚恳地说：“我保证，这次不会再有人伤害这里。我可以带您去见教授，他是这方面的权威，一定会想出更好的保护办法。”
“教授？学者？专家？”洞穴人突然暴起，将我抵在岩壁上，眼中满是愤怒和绝望，“你们说的每句话都像蜜糖，最后却把这里啃得千疮百孔！我还能相信谁？”
我感觉后腰硌到石棱，慌乱中摸到背包侧袋的录音笔，急中生智道：“要不这样，我把您的话录下来，让更多人知道这里的故事。让大家了解这里的历史，了解你们的守护，这样就会有更多人来保护这里。”
他的手僵在半空，眼神第一次有了动摇：“故事？没人会在意我们的故事，他们只想要金子、陶器、骨头……这么多年，我们向外界求救，可谁真正在意过我们的困境？”
“我在意。”我直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目光坚定，“您愿意给我讲讲祭坛的事吗？我想知道这里的一切，也想让更多人知道。”
洞穴人松开手，跌坐在地上，骨质项链在黑暗中泛着幽光。洞外的闪电照亮他的侧脸，我看见他眼角有道陈旧的刀疤，像条扭曲的蜈蚣。沉默许久，他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祭坛在最深处，”他顿了顿，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那里有能打开时空之门的钥匙……这是我们世代相传的秘密，也是我们守护的使命。”
话音未落，洞外传来引擎轰鸣声。他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恐惧：“他们又来了！快走！从东边裂缝钻出去！”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拽着我往洞穴深处跑，潮湿的岩壁蹭得我手臂生疼。
“谁来了？”我气喘吁吁地问，“是盗墓贼吗？”他没有回答，只是不断催促：“别回头！快跑！我们得在他们找到这里之前离开！”
黑暗中，我们的脚步声在洞穴里回荡，身后似乎传来金属碰撞的声响。洞穴人突然停在一处狭窄的裂缝前，用力将我推进去：“记住，别让任何人知道祭坛的事！这里的秘密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裂缝外，他的身影逐渐被黑暗吞噬，只留下最后一句：“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赶紧离开，否则你会后悔的！”说完，他向前跨了一步，做出一副要攻击我的样子，实则是为了掩护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