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山下的官道上,八十名山贼正快步疾行。
本来就是冒险之举,周承运只留了一小部分山贼,维护青云寨的秩序。
其余人连同孙传庭在内,全都参与这次的行动。
此时夕阳西下,天色已然临近傍晚。
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主要是为了隐藏行踪,尽量避开可能存在的官兵探子。
虽然夜色渐深,但是去往周家村众人都算是轻车熟路。
队伍很快抵达村外一里处,藏身于一片茂密的树林中。
夜色下,周家村的轮廓隐约可见,零星的灯光亮起,显得宁静祥和。
“王伯文,你带几个人先去探探路,看看村口的守卫情况。”周承运下令道。
“是!”
王伯文领命,带着两名机灵的山贼悄然摸向村口。
不多时,三人返回,王伯文低声道:“陛下,村口只有两个老卒把守,看起来懒散得很,似乎毫无防备。”
周承运心中一喜,但仍谨慎道:“再等等,等完全暗下来再行动。”
众人耐心等待,直到最后一点灯光消失,夜幕彻底笼罩大地。
“动手!”
周承运一挥手,山贼们如幽灵般向村口摸去。
村口的两个守卫正靠着围墙打盹,完全没察觉到危险的临近。
孙传庭脚尖几番轻点,便已闪至二人身后。
两名还在迷糊的守卫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软倒在地。
“封锁村口,其余人随我进村!”
山贼们迅速分成数队,按照事先的计划,控制了村子的各个出口。
周承运则带着孙传庭和二十名精锐,直奔村中央的祠堂。
那里是村中议事之地,也是离村长家最近的地方。
几番折腾下来,所产生的动静自然不小,很快便惊动了祠堂门口的看门犬。
“汪汪汪——”
“什么人!”
祠堂内,几个村民举着火把走了出来。
为首的正是周家村村长周德福,按辈分周大龙得叫他一声的三叔公。
“大……大龙?”
周德福借着火光看清来人,脸色瞬间煞白:“你、你来干什么?!”
周家村和青峰镇方向刚好相反,中间隔着个青云山,平时少有联系。
由于周大龙兵败得太快,消息还没传到这来。
称帝的消息倒是已经传了过来,毕竟是十几天前发生的事。
“德福叔,许久不见。”
周承运上前一步,沉声道:“我这次回来,是有要事相商。”
“你、你这逆贼!”
周德福又惊又怒,指着周承运骂道:“造反称帝,害得全村提心吊胆!”
“现在还敢回来?官府若知道了,我们全村都得给你陪葬!”
周承运笑了笑,淡然道:“三叔公,我们是亲族,回不回来有什么区别吗?”
“您读过书想必应该知道,按大晋律法,谋逆者,夷三族啊!”
此时,村中百姓陆续被惊醒。
有人推开窗户往外看,却见火光晃动,人影绰绰,吓得又缩了回去。
不过,总归还是有几个胆大的,拿着棍棒、锄头甚至猎弓,迅速朝祠堂赶来。
但一望见是周大龙,无不面露惊恐,丢下武器转身就想跑。
“拦住他们!把村民都带到这来!”周承运冷声下令。
孙传庭身形一闪,银枪横拦,将试图逃离的村民逼了回来。
周围的山贼们更是迅速围拢,将祠堂前的空地封锁。
同时抽调人手,通知村口的同伙,挨家挨户地将村民聚拢了过来。
“周大龙!你疯了?”
周德福又惊又怒:“难不成你要屠戮亲族?”
周承运摇了摇头,神色平静地看向周德福:
“三叔公,我虽落草为寇,但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对乡亲们下手。”
他环视四周,见人来得差不多后,提高声音道:
“诸位乡亲,我周大龙今日回来,是要带大家活命!”
在寂静的夜空下,这声音异常响亮,但周围一片死寂,无人应答。
周承运也不急,继续道:“想必大家都知道,我已举兵反晋,自立为帝。”
“可大伙也许不知道,按大晋律法,谋逆者,夷三族!”
“周家村全村基本都与我沾亲带故,若日后追究起来,官府会放过你们吗?”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村民们心头。
虽然大多数村民都不识字,但百十号人里,总归还是有几个读过书的人,自然明白“夷三族”意味着什么。
人群中开始骚动,有人低声议论,有人面露惧色。
周德福脸色铁青,颤声道:“周大龙,你这是要把全村往火坑里推啊!”
“三叔公错了!”
周承运目光灼灼:“我是来救大家的。”
他猛地提高声调:“那些官差的手段,大伙也都清楚。”
“一旦确认我周大龙出自周家村,全村上下,鸡犬不留!”
村民们面面相觑,显然被这番话震住了。
周承运见状,趁热打铁:“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随我上青云山,共谋生路!”
“时局艰难,朝廷昏庸无道,跟着我一起上山,未必不能在这乱世中谋出一条光鲜的活路!”
夜风卷着柴火噼啪声,周承运的声音在祠堂前回荡。
一些年轻后生攥紧锄头的手微微发抖,妇孺老弱们缩在人群的最中心。
良久,周承运心头叹了口气,看来光靠语言,终究难以打动人心。
好歹是乡里乡亲,他是真不想动用武力。
可官兵的威胁如芒刺背,若不能尽快破局,青云寨迟早会被剿灭。
“咳!咳!”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一道咳嗽声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周德福颤抖着从人群中走出,脸色变幻,最终颓然一叹,高喊道:“都住手!”
村民们闻言,纷纷转头,惊疑不定地看向村长。
“他说得对。谋逆造反,确实是要夷三族的大罪。”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在大晋这种古代封建王朝的社会体系中,一村之长的权威堪比朝廷官员。
周德福的表态,无疑是击垮了村民们的心理防线。
“可是……”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颤巍巍地说道:“我等祖辈都生活在这……”
“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