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王伯文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昨天夜里,有几十个山贼和他们一样,从青峰镇逃了回来。
加上这些人,寨中的青壮已经能凑够百余人。
周承运闻言心中一喜,这倒是意外之喜。
他立刻让王伯文将这些人编入队伍,统一调配。
同时,也让孙传庭以“青峰镇新军”的身份亮了个相。
还附带了一个落魄将门后人,精通家传兵法的人设,让周承运好有借口安排他作为战时主将。
众人将信将疑,但见大当家一再担保,明面上也不好多问。
孙传庭知道他初来乍到,在这些山贼心中并无多少威望。
按照两人昨晚商量好的步骤,先谦辞了一番。
而后让周承运担任主将,自己作为副将辅佐,好借其威望以行事。
同时,又在众人面前亮了一手百步穿杨的本事,这才让山贼们勉强信服。
接下来的两天,整个青云寨都进入了紧张的备战状态。
孙传庭亲自勘察地形,将一百名青壮分成五队,轮流驻守各个隘口。
组织闲下来的妇孺修筑防御工事,例如瞭望塔、双层围墙等。
又在山上山下设置明暗双哨,调整滚木礌石的位置,挖掘陷阱,可以说各个方面都布置得井井有条。
几番接触下来,这百余名山贼很快就对其心服口服。
周承运则带着王伯文清点物资,安抚老弱。
寨中存粮足够支撑一个月,这让他们稍稍松了口气。
第三日正午,山下的暗哨突然传来消息。
“官兵来了!”
周承运一个激灵从床上跳起,抄起狼牙棒就往外冲。
这几日白天的时候,他都是甲胄刀兵不离身。
刚出门就撞见孙传庭正快步走来,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朝寨门方向跑去。
寨墙上,山贼们已经严阵以待。
周承运攀上新建的瞭望台,只见山脚下旌旗招展,黑压压的官兵正列阵以待。
“至少五百人……”
一旁的孙传庭眯着眼睛估算道,周承运听后不由心头一紧。
虽说青云山易守难攻,但对方人数是己方的五倍,这仗打起来恐怕会很艰难。
“传令下去,按计划行事。”
孙传庭沉声道:“记住,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擅自出击!”
山贼们纷纷领命而去,周承运对此并无异议。
他虽然融合了周大龙的记忆,但一个山贼头子的统率能力,定然比不上孙传庭这个‘明末柱石’。
很快,官兵的斥候开始沿着隐秘的山路向上侦查。
很明显,他们已经从青峰镇俘虏的山贼那里,拷问出了上青云山的路线。
这一战,无可避免了!
……
山下,平安县巡检赵不常正骑在一匹红枣马上,打量着蜿蜒陡峭的山路。
他三十出头,身形瘦长,一袭青衣,并不像其他士兵那样身着甲胄。
“大人,探子回报,有两条山路是错的,都指向悬崖峭壁。”
前方收到消息的亲卫,连忙上前禀报。
“错的?记下来。”
赵不常有些诧异,冷哼一声道:“等会回去后,把提供信息的人送去蛇窟。”
他说这话时语气并不重,但亲卫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遵,遵命!”
看着队伍慢悠悠的上山,赵不常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
其实,攻打青云寨这个活儿他并不想接。
一方面是青云山确实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另一方面则是待在青峰镇的人,会有更大的好处。
可惜余青手下六个巡检,属他最没背景,脏活累活基本都是他来干。
念及于此,赵不常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好在这时,前方传令的亲卫已经折返了回来。
“大人,上山的路已经摸清了!”
亲卫见他脸色难看,仔细斟酌道:“贼寇有所准备,各处隘口都有人把守。”
“无妨,左右不过一群草寇。”
赵不常面露不屑,旋即下令道:“传令前锋,弓箭手压阵,刀盾手开路,今日务必踏平这贼窝!”
“得令!”
随着号角声响起,官兵们开始沿着探明的山路向上推进。
最前排的刀盾手举着半人高的木盾,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
……
青云寨,瞭望塔上。
周承运和孙传庭并肩而立,紧盯着山下官兵的动向。
“孙将军,他们开始进攻了。”
“首次”临阵又关乎生死,周承运下意识地握紧狼牙棒。
孙传庭神色沉稳:“陛下不必忧心,末将已有对策。”
他转身对身旁的传令兵道:“传令下去,第一道防线放他们上来,待其过半时往左右两侧薄弱处投放礌石。”
“记住,只放礌石,滚木留着。”
“是!”传令兵快步离去。
周承运有些疑惑道:“为何不全放?”
孙传庭微微一笑:“兵法云,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
“若一开始就全力阻击,敌人必会谨慎行事,我们布置的许多陷阱,便很难发挥最好的作用。”
“且山路越往上走越狭小,示敌以弱,待其深入方能一举重创!”
孙传庭的详细教导,让周承运这个兵法小白恍然大悟,心中暗赞其用兵老道。
果不其然,当官兵的先锋受到阻击,但又不算太艰难的突破第一道防线时,山下立刻响起一阵欢呼。
赵不常更是放下心来,催促后续部队加快速度跟上。
“果然,草寇就是草寇,翻不起什么大浪。”
赵不常面色稍缓道:“传令,全军压上!天黑前本官要在贼窝里庆功!”
然而,当官兵主力行进到半山腰狭窄处时,异变陡生!
“放!”
随着孙传庭一声令下,数十根粗大的圆木从上方轰然滚落!
“不好!有埋伏!”
不知不觉间聚拢的官兵们,在狭窄的山路上避无可避,前排瞬间损失惨重。
“第二队,放箭!”
早在高点埋伏多时的山贼弓箭手们突然现身,箭雨倾泻而下!
若是阵型没被滚木冲垮,官兵们还能靠盾兵抵挡。
但眼下这个混乱的情况,无论是先锋还是主力,都暴露在了箭雨之下。
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