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住在最里面的后院正房……”
周承运听后,留下十人看押俘虏,带着其余人直奔后院。
火光映照下,整个李家已经乱作一团。
一大家子四散奔逃,有人抱着包袱翻墙而走,有人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无暇理会这些杂鱼,周承运带人直奔后院。
刚到门口,就见一个身着绸缎的黑胖子,正被一男一女扶着往后门逃去。
“拦住他们!”
随着一声令下,数名山贼飞扑上前,将三人按倒在地。
那胖子挣扎着抬起头,满脸油汗在火光下泛着光:
“好汉饶命!要是求财尽管开口!”
“李有财?”周承运冷声问道。
“正、正是小人……”
胖子哆嗦着答道:“好汉若是求财,库房钥匙就在我口袋里。”
周承运使了个眼色,立即有山贼上前搜身。
果然摸出一串铜钥匙,还有个小巧的钱袋,装着几块碎银。
“带路,去粮库房。”
李有财三人被押着,来到西侧一间上锁的砖房前。
房门打开后,一股陈米混杂着霉味扑面而来。
映入眼帘的是堆成小山的粮袋,角落里还放着个挂锁的铁皮大箱子。
“打开!”
李有财找出钥匙,颤颤巍巍地掀开盖箱,里边是大半箱碎银混杂的铜钱。
“就这些?”周承运眉头微皱。
东西看着多,可都是些铜钱碎银,折合成银子最多也就二三百两。
被按跪在地的李有财,哭丧着脸道:“好汉明鉴,小老儿刚给县尊送了节礼,又缴了夏税,手头实在是没有现……”
话未说完,周承运突然从钱堆中抽出一张纸条。
周定睛一看,只见借据上墨迹犹新,写着:今李五借银五两,放银四两五钱,按利三分,到期应还六两五钱……
“九出十三归,好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
他一脚踹翻李有财,拨开最上方的铜钱碎银。
果然发现箱底还压着几本账册,和厚厚几叠借据,粗略估计不下百张。
“原来是刚放完印子钱,把这些都带上!”
周承运冷声道:“还有旁边的粮食,通通搬走!”
山贼们立刻行动起来,有人来抬钱箱,有人去扛粮袋,还有的押着李有财往门口走去。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陛下!”
一个山贼快步跑来:“有村民拿着农具围过来了!”
‘不是说李有财平日作恶多端吗,竟然有村民为他出头?’
周承运眉头一皱,快步走到前院。
只见院墙外火光点点,隐约可见数十名村民手持镰刀、斧头等,正与守在外面的山贼对峙,远处还聚集了一大帮人。
被押到门口的李有财,瞧见外面的场景,突然挣扎着喊道:
“乡亲们!这些山贼要抢咱们村的粮食啊!”
“闭嘴!”
旁边的山贼见状,连忙左右开弓,几个巴掌扇过去,打得李有财满嘴是血。
但为时已晚,外面的村民听到喊声情绪更加激动,越来越多的人朝门口聚集。
“不能让他们把粮食抢走!”
“今年收成不好,没了这些粮食俺们怎么活啊?”
“跟他们拼了!不让俺活,俺也不能让他们好过!”
眼看气氛愈发紧张,周承运一把揪起李有财的衣领,将其拖到院门口高声道:
“诸位乡亲!我们不是来抢粮的!“
说着拿出那叠借据,在火把照耀下高高举起:“大家看看这是什么?“
人群中有识字的人惊呼:“是借据!李老爷放印子钱的借据!”
“没错!”
周承运大声道:“这厮趁灾年放贷,九出十三归,不知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今日我青云寨替天行道,不仅要抄了他的家,还要把这些借据当场烧毁!“
说罢,他当真将借据凑到火把上点燃。
纸张在夜风中迅速燃烧,化为片片灰烬飘散。
这一幕让围观的村民都惊呆了,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见效果不错,周承运趁热打铁,继续道:“诸位乡亲!我青云寨只诛首恶,不想伤无辜!”
“来人,把李有财押到村口,当众处决!”
旁边的李有财闻言,顿时瘫软在地,裤裆湿了一片。
他的妻妾儿女哭喊着求饶,却被山贼们牢牢按住。
……
一刻钟后,村口的空地上,火把林立。
得知山贼要处决李有财,越来越多的村民壮着胆子围了过来。
当五花大绑的李有财被拖到众人面前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压抑的欢呼。
“乡亲们!”
周承运站在一块石碾上,高声道:“李有财为富不仁,欺压乡里!”
“今日我周承运是替天行道,不空口白话,大家可以说一说,他该不该杀!”
人群先是一寂,不过很快就有第一个出声的人。
“该杀!”
一个瘦骨嶙峋的汉子突然从人群中挤出,指着李有财破口大骂:
“你这畜生心太黑了!”
“去岁年末,我父亲为给母亲治病,从他那里借了五两银子,结果只过个年关便要我们还十二两!”
“还不上来,就要强占田地,他就是看上了我家那二亩水田!”
“我父亲为了还债,活活累死在了田里!母亲心忧成疾离世……”
话未说完,其人已是涕不成声。
这声泪俱下的控诉,如同火星落入干草堆,瞬间点燃了村民们的怒火。
“他逼死了我兄弟,该杀!”
“我女儿被他儿子糟蹋了,该杀!“
“去年他家的狗咬伤我,反倒要我赔钱,该杀!”
一声声控诉此起彼伏,场面逐渐失控。
几个情绪激动的村民甚至冲上前来,想要对着李有财拳打脚踢。
即使有能克制住情绪的村民,此刻也都顺应大势,齐声高呼。
毕竟,李有财的印子钱早已遍布李家湾。
那些借据光烧掉不一定管用,但李有财一死,那就真的死无对证了!
周承运见状,知道火候已到。
当即高声喝道:“既然如此,今日便让这恶贼血债血偿!”
说罢,他抽出腰刀,在众人注视下,手起刀落。
噗!
鲜血喷溅,头颅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