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临之极恶都市 第10章 秘密

作者:暮古秋寒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5-07-03 21:4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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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沉沉地压在志阳市的上空。时间滑过十一点的门槛,白日里喧嚣鼎沸的街道此刻一片死寂。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在空旷的人行道上拉出长长的、孤寂的影子。偶尔,一两个被意外绊住脚步的行人,裹紧外套,步履匆匆,身影在街角一闪而没,仿佛急于逃回某个安全的巢穴,将这无人的寂静与潜在的危险甩在身后。

在这片沉寂之下,唯有“司南网吧”的招牌闪烁着不息的霓虹,像一个倔强的心脏在黑夜中搏动。推开沉重的玻璃门,一股混杂着香烟、泡面、汗水以及电子设备散发出的独特焦糊气味的热浪扑面而来。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鼠标点击声、耳机里漏出的游戏音效和玩家们亢奋或懊恼的叫喊,汇集成一片喧嚣的海洋,淹没了这座两层建筑。

楼下大厅座无虚席,屏幕的光映亮了一张张年轻、投入的脸庞。三三两两的学生党挤在一起,对着屏幕上的战场大呼小叫;角落里也有安静的身影,戴着耳机,沉浸在自己的影视世界里。这里是周末夜晚最后的堡垒,隔绝了外面的清冷与孤寂。

楼上,空气却截然不同。

员工休息室的门将楼下的喧嚣隔绝了大半,只留下沉闷的背景低音。光线不算明亮,仅靠一盏旧式吸顶灯和沙发旁一盏落地灯支撑。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纸张特有的气息。齐思瞒陷在靠门那张略显破旧的单人沙发里,身体前倾,手肘支在膝盖上,十指神经质地绞在一起。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休息室内侧那扇紧闭的小门,门后是更衣室临时改成的检测间。每一次楼下传来稍大的响动,他的肩膀都会微不可察地绷紧,耳朵警惕地捕捉着任何异样的声响,像一头潜伏在暗影里的猎豹。时间仿佛被拉长了胶质,每一秒都粘稠而缓慢地滴落。他下意识地抬手,指尖拂过胸口,隔着衣服,能清晰摸到那个冰冷坚硬的小东西——一个特制的异能抑制器,正紧紧贴着他的心脏位置。它像一个沉重的烙印,无声地提醒着他那段被追猎、被放逐的岁月,以及……他此刻坐在这里的原因。

终于,那扇紧闭的门把手轻轻转动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齐思瞒几乎是弹射般站起,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风。

门开了,云依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脸色透着一种消耗过度的苍白,额角细密的汗珠在灯光下闪着微光,几缕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颊边。她一手扶着门框,微微喘息,整个人透出一种从高强度专注中抽离出来的疲惫感。

“怎么样?”齐思瞒一步抢上前,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的目光越过云依的肩膀,试图窥探昏暗的里间,但只看到一张简易折叠床的轮廓,床上安静地躺着一个人影——影寒。她依旧沉沉睡着,对刚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检测毫无所觉。

云依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手中几张还带着打印机余温的纸张递了过去。齐思瞒立刻接住,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纸张上密密麻麻印着复杂的波形图、能量峰值标记和一大堆晦涩的异能学参数代码。他急切地翻动纸张,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那些冰冷的数据,最终定格在报告最下方那行加粗的结论性文字上。

“源初异能:具临。等级评定:12级。源初异能序列排名:6。”

视线凝固在那几个字上,齐思瞒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果然是源初!而且是高达十二级的恐怖起点!他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又仿佛被什么东西用力攥紧,一种混杂着震撼、果然如此,以及更深层忧虑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他抬起头,看向云依,眼神复杂。

“还没醒?”齐思瞒低声追问,视线再次投向里间那个沉睡的身影。

云依摇摇头,疲惫地绕过他,径直走向沙发,将自己重重地陷了进去。她拿起茶几上那个印着卡通图案的马克杯,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热水,双手捧着,仿佛汲取着杯壁传来的微弱暖意。她小口啜饮着,滚烫的水似乎稍稍熨帖了她紧绷的神经。

“结果你也看到了,”她放下杯子,声音带着工作后的沙哑:“源初异能,‘具临’,等级十二级。目前在已知源初异能排行榜上,排第六。这个等级……对于排名第六的能力来说,虽然高得离谱,但也算在‘可能’的范畴内。”

齐思瞒的目光重新落回报告上那个“12”的数字,指关节无意识地捏紧了纸张边缘,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空气仿佛灌了铅,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肩头。他扯了扯嘴角,一个毫无笑意的弧度,声音干涩,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自嘲:

“呵,条条大路通罗马?有人生来就在罗马顶上……”这句话轻飘飘地落在安静的休息室里,却重若千钧。他想起了自己这十几年来走过的路。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挣扎,在泥泞和黑暗中摸爬滚打,无数次榨干最后一丝潜能,才在九级这个门槛上勉强站稳。而眼前这个女孩,仅仅是觉醒的瞬间,起点就将他十几年的血汗远远抛在了身后。命运的落差如此巨大,巨大到让人感到一种荒谬的无力感。

同样都是源初异能者,差距太大了,而原因就是因为自己源初异能的排名在一百零七位……这是根据异能的潜力而定位的。

“笃!”

马克杯底与玻璃茶几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云依坐直了身体,脸上的疲惫被一种凝重的思虑取代。她看着齐思瞒,眼神里有犹豫,有审视,似乎在斟酌着如何开口。这份迟疑让齐思瞒的心再次悬高。

“别感慨得太早,思瞒。”云依的声音低沉下去:“等级是十二级没错,这是能量层面的客观事实。但是……她的异变方向……非常,非常奇怪。”

“奇怪?”齐思瞒眉头紧锁,一种不祥的预感迅速弥漫开来:“哪里奇怪?源初异能的异变铠甲,不都是与能力者本身完美契合的吗?她的铠甲是什么形态?增幅方向是什么?”

云依深吸一口气,目光直视齐思瞒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她的异变铠甲,并不属于她自己。”

“什么?!”齐思瞒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不属于她自己?她的源初异能,她觉醒时异变产生的铠甲,怎么可能不属于她?!”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才那点自嘲。他看着云依笃定的神情,一个更加荒诞、让他浑身发冷的念头猛地蹿了出来。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带着惊骇地落向自己身上那套紧贴肌肤、流转着幽蓝色微光但略显臃肿的流线型铠甲——这套陪伴他十几年,无数次在绝境中拯救他性命,赋予他触摸时间边缘能力的“极速之影”。

“不会吧?!”齐思瞒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强烈的抗拒,他猛地后退一步,像是要避开什么可怕的东西:“云依!你不会是要告诉我,我身上这套东西……是她的?!开什么玩笑!狗血剧都不敢这么演!拒绝!我绝对不接受!”他用力地摇头,仿佛这样就能把那可怕的联想甩出去。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废料!”云依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那眼神像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笨蛋:“‘极速之影’跟了你多少年了,那时候她影寒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玩泥巴呢!动动脑子!”

齐思瞒紧绷的身体这才稍稍放松,但心头的疑云丝毫未散:“那……到底怎么回事?不属于她自己,属于谁?”

“我已经尝试帮她激活了异变铠甲,”云依拿起报告,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一幅极其抽象、由无数明暗线条构成的立体投影图,“形态大致就是这样,一套……嗯,偏向守护和能量增幅的重型铠甲雏形。但问题在于,她无法直接穿戴。或者说,她的源初异能‘具临’的核心规则,在异变方向上发生了我们未曾预料的偏移。”

她放下报告,目光变得严肃而专业:“‘具临’的本质,是将无生命的‘死物’,赋予其生命形态与自主意识。而影寒这次异变的核心,并非强化她自身,而是强化被她赋予生命的‘造物’——赋予它们承载铠甲、获得强大战斗形态的能力!铠甲的力量、以及被赋予生命的造物所能存在的时间和强度,直接取决于主人与那件‘死物’之间相处时间的长短,以及情感羁绊的深厚程度。”

齐思瞒的思维飞速运转,试图理解这颠覆性的信息。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里间,越过门框,落在那张折叠床边。除了沉睡的影寒,床边的地板上,还蜷缩着一个毛茸茸的白色身影——一只体型比普通家猫略大、形似幼狮的布偶,正是被影寒的异能意外激活的“小白”。此刻它睡得正香,小巧的鼻翼随着呼吸轻轻翕动。

“所以……”齐思瞒的声音艰涩:“你的意思是,影寒自己无法穿上那套铠甲,她必须……把铠甲给小白穿?小白才是铠甲的真正使用者?”

“不,影寒可以召唤并穿戴,但无法激活,换句话来说,铠甲能力需要另外一个介质和她共同承担,否则召唤出来的源初异能铠甲只是一堆废铁。”云依点头,脸上没有丝毫轻松:“而这就是问题所在。小白被她赋予生命才多久?满打满算两年。而且它本质上,只是一个普通的机械玩具。即便刚才在检测过程中,我借助设备全力刺激,加上影寒自身源初异能的恐怖潜力强行灌注,也只是将小白的生命能量和承载力短暂提升到了勉强接近五级异能生物的水准。”

她拿起水杯,却没有喝,只是无意识地转动着,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五级……思瞒,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一个五级的载体,去承载一个源初十二级异能异变产生的铠甲?这就像一个纸糊的盒子,硬要塞进去一颗正在引爆的微型核弹!”

云依放下杯子,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那叹息里充满了无力感和冰冷的判定:“根本穿不起。强行尝试的结果,只有一个——载体瞬间崩溃,灰飞烟灭。而影寒,作为铠甲真正的主人,也会因为异能链接的反噬遭受重创,甚至……源初异能核心碎裂,导致身体掠食者化。”

她抬起头,目光穿过齐思瞒,仿佛看向一个既定的、灰暗的未来:“所以,现在的她,拥有着理论上足以震动整个异能界的十二级源初之力,却连一丝一毫都无法有效地调用到自身防御和战斗上。她空有金山,却找不到打开金库大门的钥匙,甚至连靠近金库都会被它的重量压垮。她就像一个手无寸铁、毫无防御的婴儿,怀里抱着一个足以毁灭城池的炸弹开关。谁都能轻易地……伤害她,夺取她。从实战角度看,这甚至比没有觉醒更糟。没有觉醒,至少不会成为靶子。觉醒了,会有无数人想要吃掉她,她现在就是一道行走的‘仙药’”

云依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我说她的异能‘废了’,并非危言耸听。更现实的是,两天后她学校那个万众瞩目的公开觉醒仪式上,当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时,她很可能什么都展示不出来!除了……成为笑柄,或者更糟,成为怀疑和贪婪目光的焦点。她觉醒了,也可以说……从未真正觉醒过。”

“废了”两个字像两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凿进齐思瞒的心脏。他感觉全身的血液瞬间褪去,四肢冰凉。巨大的荒谬感和随之而来的、排山倒海般的自责瞬间将他吞没。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踉跄着跌坐回身后的沙发里。皮革发出沉闷的呻吟。

“那不就是……我害了她吗?”喃喃自语的声音空洞干涩,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他低下头,双手用力地插进自己浓密的黑发中,用力攥紧,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眼前仿佛闪过十八年前那个火光冲天、充斥着绝望哭喊的恐怖夜晚。那个被母亲死死护在身下、襁褓中气息微弱的小婴儿……还有他颤抖着手,将那个冰冷的、纽扣大小的异能抑制器,小心翼翼地嵌入她后颈皮肤下的瞬间。

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当年自作主张,用抑制器强行压制了她体内那刚刚萌芽、却已显露出惊人波动的源初异能……如果不是他强行将这股力量推迟了整整十八年才爆发……那么,从她两岁起,她身边就必然会有一件承载了她全部情感寄托的“死物”,在异能自然觉醒的那一刻被赋予生命,成为她最初始、也是最重要的伙伴。十八年的时光沉淀,足以让那个伙伴成长为一个强大无匹的载体,完美地承载起今日这套源初十二级的异变铠甲!

是他!是他亲手扼杀了这种可能性!是他用自以为是的“保护”,将她推入了如今这种空有绝世力量却形同废人、且危机四伏的绝境!

悔恨如同无数细密的毒针,密密麻麻地刺穿他的心脏,带来窒息般的剧痛。他猛地抬起头,眼眶发红,像一头陷入绝境的困兽,死死盯着云依,声音嘶哑地挤出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还有办法补救吗?云依?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回溯?时间……或者别的什么禁忌技术?只要能……”

“思瞒!”云依厉声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看着我!清醒一点!”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双手用力按在他紧绷的肩膀上,试图传递一种冰冷的现实感。

“没有‘如果’,更没有‘补救’!时间是一条单行道,你比我更清楚!强行回溯的代价是什么?是彻底抹掉她的存在!还是你想拉着她一起跌进时间的乱流里粉身碎骨?”

云依的语气稍稍缓和,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沉重:“收起你的愧疚!现在不是自我惩罚的时候!我问你,当年,如果不是你顶着被发现的巨大风险,用那个抑制器暂时封住她异能的气息,你以为她能活过那个晚上?能在这十八年里像个普通女孩一样长大?光明教廷的‘净化之光’,暗组织的‘捕猎队’,哪一个会放过一个婴儿时期就散发出源初波动的目标?她早就跟她父母一起,在那个夜晚化为灰烬了!你忘了,她的父母是因为什么死的吗?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光明教廷”和“暗组织”这两个名字,如同两把烧红的烙铁,瞬间烫醒了被自责淹没的齐思瞒。恐惧,一种比悔恨更冰冷、更现实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云依的手从他肩上移开,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迫:“思瞒,我们必须走!立刻!马上!超过十级,源初异能的能量波动就足以被光明教廷的‘天网’系统模糊感应到!更何况是十二级!还是排名第六的‘具临’!他们的人,现在很可能已经在路上了!你和我都很清楚,教廷控制十级以上‘英雄’最喜欢用什么手段——‘圣光烙印’,或者更直接的,‘精神囚笼’!把人变成没有思想的战斗傀儡!或者是‘神圣净化’,让她成为光明教廷最虔诚的信徒?”

她的语速越来越快,每一个字都敲打在齐思瞒紧绷的神经上:“而且她的异能如此特殊,无法自保,这对暗组织那些疯子来说,简直就是天赐的、最完美的实验素材!他们绝不会放过!留下等什么?等教廷的‘净罪者’小队来‘邀请’?还是等暗组织的‘剔骨刀’找上门来把我们大卸八块?思瞒,我们现在还不能死!我们还有必须去做的事!志阳市,我们待不下去了!必须立刻撤离!齐思瞒,我们做的够多了,而且我们现在不能死……”她最后一句,几乎是斩钉截铁的命令。

“走?”齐思瞒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那里面燃烧着不甘、愤怒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挣扎:“云依,这他妈不就是逃跑吗?我们做了错事,把她推到这种绝境,难道连试着……补救一下都不敢?就这样一走了之?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丢给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混蛋?”

他激动地站起来,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投下浓重的阴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逼近云依:“你告诉我,光明教廷是什么德性?这些年我们被他们像野狗一样追杀了多少次?表面光鲜的‘正义联盟’,骨子里早就烂透了!一旦他们发现影寒的异能是这种无法自控的‘畸形’,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会像对待珍稀动物一样保护起来?不!他们只会认为这是不稳定因素,是潜在的‘污染源’!为了维护他们那套虚伪的秩序和所谓的‘纯净性’,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启动最高级别的‘净化’程序!就地格杀!确保万无一失!”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胸膛剧烈起伏:“暗组织呢?那就是一群彻头彻尾的疯子!他们会对影寒做什么?把她绑上试验台,切开她的源初核心,研究这种‘废异能’的成因?还是把她当作培养异变铠甲的温床?或者更恶心,把她和小白一起,当成某种扭曲的共生体来研究?你告诉我!”

齐思瞒死死盯着云依的眼睛,那双总是冷静理智的眼睛此刻在他眼中充满了冰冷的算计,这让他感到一种被背叛的愤怒和心寒:“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被这两方势力,像对待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一样,撕碎、肢解、榨干最后一点价值?这就是我们一走了之的结果?云依,这他妈和亲手杀了她有什么区别?!”他像一头受伤的猛兽,发出低沉的、痛苦的咆哮,质问中充满了孩子般的无助和巨大的愤怒。

“补救?拿什么补救?!”云依被他逼问得也失了冷静,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尖锐和压抑已久的情绪爆发:“齐思瞒!你醒醒!看看我们自己的样子!我们就是这样过来的!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东躲西藏!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发现苗头不对,立刻抽身!留下烂摊子让别人收拾!这次不过是重复我们做过无数遍的事情!有什么不一样?!”

她激动地挥舞着手臂,指向里间:“她死了又怎么样?啊?这个城市明天太阳照常升起!它很快就会有新的英雄冒出来!新的守护者!源初异能一个城市只能诞生一个?那又怎样!普通的A级、S级异能者多的是!他们一样能顶上!一样能成为新的旗帜!这座城市不会因为少了谁就停止运转!我们更不该为了一个‘可能的’悲剧,把自己也搭进去!我们最重要的事,是活下去!活着才有希望!你懂不懂!”

她喘了口气,试图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有说服力,甚至带上了一丝她自己都不太相信的侥幸:“再说了,没准……没准绝境之下,她反而能找到出路呢?她的异能不就是被逼出来的吗?两次!两次影术异能者的死亡压迫,硬生生把她的潜力榨出来了!说不定下次战斗,生死关头,她就能……涅槃!找到驾驭力量的方法!置之死地而后生!”她几乎是吼出了最后那个词。

“涅槃?”

齐思瞒重复着这个词,身体却猛地僵住。他像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所有激烈的动作瞬间凝固。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不再是愤怒和绝望,而是变成了一种极其骇人的、洞穿一切的冰冷。他死死地锁住云依的脸,目光锐利得如同手术刀,似乎要剥开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只剩下楼下隐约传来的游戏音效,显得无比遥远而空洞。

云依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齐思瞒动了。他像一头蓄势已久的猎豹,猛地向前跨出一步,瞬间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云依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因愤怒而喷出的灼热气息打在自己脸上。他低下头,那张棱角分明、此刻却因暴怒而显得有些狰狞的脸,几乎要贴上云依的鼻尖。

“云、依。”他一字一顿,声音从紧咬的牙关里挤出来,低沉得如同地底传来的闷雷,每一个音节都淬满了冰冷的杀意,“我——可——从——来——没——有——告——诉——过——你——”

他停顿了一下,那停顿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她遭遇的那两个掠食者,他们的异能属性是什么!”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狭小的休息室里轰然炸响!

云依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她嘴唇微张,似乎想辩解什么,但在齐思瞒那仿佛能冻结灵魂的目光逼视下,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别告诉我这是巧合!别告诉我你未卜先知!”齐思瞒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彻底背叛的狂怒,震得茶几上的杯子都在嗡嗡作响:“是你!是你把她的行踪泄露出去的!对不对?!我就奇怪!我就奇怪为什么!为什么我盯得那么紧,像看护眼珠子一样看着!那段日子还能有掠食者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精准地躲过我的监视网,一次又一次地摸到她身边!原来是你!是你这个内鬼!在背后给他们递刀子!”

巨大的愤怒和随之而来的痛苦,像海啸般淹没了齐思瞒。他感觉自己十几年建立起来的信任堡垒,在这一刻轰然倒塌,碎成齑粉。他猛地伸出双手,似乎想抓住云依的肩膀用力摇晃质问,又像是想扼住她的喉咙。

“齐思瞒!你什么意思!”云依被他吼得耳膜嗡嗡作响,看着他逼近的动作,心头也猛地窜起一股邪火。最初的慌乱被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委屈和强硬取代。她挺直了脊背,毫不示弱地迎上他喷火的目光,声音同样尖锐刺耳:“是!是我做的!那又怎么了?!我这么做有错吗?!”

她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像是在为自己辩护,又像是在控诉:“我还不是为了她好!为了让她能早点真正觉醒!你跟我!我们两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油条!谁不清楚异能觉醒最快、最彻底的方式是什么?!是安逸的温室吗?不!是面对其他异能者时,那种真正来自死亡的、能把骨髓都冻僵的压迫感!是绝境!是命悬一线!只有在那样的时刻,潜藏的力量才会为了生存不顾一切地爆发出来!我不过是……不过是人为地给她创造了一个加速觉醒的环境!我有什么错?!”

“我不怪你用这种方法!”齐思瞒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他强行压下想要动手的冲动,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我他妈不怪你追求效率!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她的命去赌!不该完全不考虑她的死活!”

他猛地抬起手,指向里间,手指因激动而剧烈颤抖,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泣血的控诉:“你很清楚!你他妈比谁都清楚!这些年我是怎么对她的!她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看着她从那么小一点长大!我把她当成……当成……”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巨大的情感冲击让他一时失语,只有胸膛在剧烈起伏。

“啪!”

一声清脆到刺耳的脆响,骤然打断了齐思瞒那濒临失控的咆哮!

云依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地一巴掌扇在了齐思瞒的左脸上!力道之大,打得齐思瞒的头猛地偏向一边。

“吵死了!”云依急促地喘息着,脸颊因激动和刚才那一巴掌的发力而泛起不正常的红晕,她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声音带着一种尖锐的颤抖,压得更低,却字字如刀:“你吼那么大声,是想把整栋楼的人都招来吗?!还是……你想把影寒吵醒?!让她看看你现在这副要吃人的鬼样子?!”

云依红着眼看着齐思瞒,自己又何尝不痛苦,影寒是齐思瞒一点点看着长大的,自己又怎么不是了?更何况自己是穿戴着全息投影仪!是以影寒母亲的身份陪她长大的!

火辣辣的痛感在脸颊上蔓延开,像被烙铁烫过。但这突如其来的剧痛,却像一盆兜头浇下的冰水,瞬间浇熄了齐思瞒脑中那团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的狂怒之火。

他那双被怒火烧得赤红的眼睛,在剧痛中猛地一清。理智如同退潮后露出的礁石,瞬间压倒了失控的情绪。他僵硬地保持着偏头的姿势,急促而沉重的呼吸声在突然死寂下来的房间里清晰可闻。楼下网吧的喧嚣似乎也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屏障隔绝了。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沉甸甸地压在休息室狭小的空间里。

就在这时——

“唔……”

一声极其轻微、带着浓重睡意和被打扰了的不适的嘤咛,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清晰地、毫无预兆地从里间那扇虚掩着的门后传了出来。

沙发上的两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瞬间僵在原地。

齐思瞒猛地转头,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充血的眼睛死死盯向里间的门缝。云依也像被电击般,身体剧烈地一颤,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刚刚扇了齐思瞒耳光的那只手,仿佛那上面沾着什么可怕的东西。她脸上那强装的强硬和委屈如同脆弱的冰壳,在听到那声嘤咛的瞬间寸寸碎裂,只剩下无法掩饰的惊惶和一丝……心虚。

时间仿佛凝固了。

几秒钟,如同几个世纪般漫长。

里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布料摩擦的轻响。紧接着,是带着明显睡意、尚未完全清醒的、含糊而微弱的呼唤:

“……思瞒哥?……怎么了?好吵……”

脚步声响起,很轻,带着刚睡醒的虚浮。虚掩的门被一只纤细的手从里面轻轻推开。

影寒穿着简单的睡衣,揉着惺忪的睡眼,赤着脚,迷迷糊糊地站在门口。她乌黑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肩头,白皙的小脸上还带着熟睡后的红晕,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扑闪着,努力想要看清外面发生了什么。

当她终于适应了休息室的光线,茫然的目光落在沙发区域时,所有的动作和表情都瞬间凝固了。

她看到了。

隔着门清晰地看到了。

齐思瞒站在沙发边,侧对着她,半边脸颊上,一个清晰的、鲜红的五指掌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来,红肿得刺眼。

而云依,就站在齐思瞒对面,很近很近。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抿得死死的,一只手还下意识地半举在身前,那姿态……那姿态……

影寒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云依那只微微颤抖、似乎还残留着挥出力道的手上。她小小的身体轻轻晃了一下,睡意瞬间被巨大的惊愕和困惑冲刷得无影无踪。那双清澈懵懂的大眼睛,看看齐思瞒脸上刺目的红痕,又看看云依那只不自然的手,最后,缓缓抬起,带着无声的巨大疑问,茫然地看向云依的脸,那张脸正在和十八年来一直照顾自己的“母亲”形象融合,直到一丝不差……

记忆……一点点的涌进自己的脑海,自己好像很早就醒了,但自己好像听到了太多自己难以理解的信息,现在这些信息正在逐步到被自己想起来,被自己一点点的解析……

影寒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受着身体里出现的陌生力量,最后影寒抬头,红着眼,张嘴说话的声音正在颤抖:“我好像……听到了好多我不该听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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