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当发现甚至无法操控匕首通过无形屏障后,他第一次开了口。
“小子,出来我饶你不死,否则,我就在这里看着葬身兽口。”
“当我是三岁小孩?我确定从未见过你,怕是有人找你买我的命吧,只可惜,老子出了名的命硬。”
灰衣人皱了皱眉头。
想到雇主承诺的中级功法,他懊恼之情顿生,身为纳灵五脉的灵修者,竟然没能除掉一个凡人,传出去怕是被人笑掉大牙。
王正不再理会对方,用嘴从衣服上扯下布条,娴熟将右臂简单包扎挂在前胸,而后调整气息恢复体力,慢慢从筋疲力尽的状态中解脱出来。
双方陷入了僵持之中。
天渐渐黑了,灰衣人不知何时离开了视线范围,但王正知道对方没那么容易放弃,一定就在附近等着自己自投罗网。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找些草药恢复伤势才行。”
借着月色,王正发现右上方影影绰绰有个洞口,足有数米宽,隐隐还有微光传来。
“莫非是灵兽的巢穴?也许已经灵兽睡了,我脚下这片平台不是久留之地,脚一滑命就没了,去洞里看看。”
王正小心翼翼的沿着崖壁向洞口前行。
黑暗中掠过一缕寒光。
还有破风的声响。
专注前行的王正来不及闪躲,箭矢穿过他的左肩,将他整个人钉在崖壁上,他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
那人果然还在暗中蛰伏!
无形屏障只能阻挡灵修者和法器,不能挡普通弓箭。
山崖对面,灰衣人搭上第二支弓箭,瞄准了王正的头颅。
中箭的第一时间,王正没有丝毫犹豫,用力将箭矢从崖壁中拔出,无视可能坠崖的风险,踩着岩壁的凸起处向上用力一跃。
“叮!”
箭矢射在他刚刚停留的地方,激起一簇火星。
“就是现在!”
趁着对方挽弓搭箭的间隙,王正再次跃起,一个滚身翻进了山洞内部。
弓箭险之又险的从王正身边擦过。
“该死!”
灰衣人愤怒的甩掉弓箭,这次失手,再想杀掉王正就难了。
瘫倒在山洞入口处,王正大口喘着粗气,劫后余生的空气格外香甜。后面的两支箭但凡有一支射中他,绝无活路可言。
喘了几口大气,王正坐起身来,向山洞内部望去。
眼前是一条向内延伸十米长左右的通道,尽头出现向右的弯道,有光亮从弯道口传出,比在山洞外看到的更亮些。
屏住呼吸,王正慢慢向洞口弯道口靠近。
有伤在身加上担心惊动洞内的存在,王正走的极慢,十米的距离花费了足足数分钟。
来到弯道口边缘,王正轻轻探头向内望去。
洞内的空间豁然开朗,视线尽头是一处巨大的石台,石台晶莹如玉,乳色的光晕如呼吸般明暗起伏,四周还有袅袅雾气升腾。石台上,卧着一头巨大的老鹰。
这绝对是王正见过的最大的老鹰,它应当有三米多高,翼展如果打开,恐怕能达到惊人的十米,更为奇特的是,它的头上竟有一对鹿角。
王正翻遍记忆,也找不到与之相似的生物。这头老鹰腹部起伏不停,还有金色液体涓涓流出,腹部之下隐隐露出鱼白色的蛋壳。
“难道这鹰正在生产?”
巨鹰转头向王正的方向看了一眼,吓得他立即缩回头。
不知巨鹰是没有发现王正的存在还是并不在意,仅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腹部的起伏变得更加剧烈。
蛋露出的部分越来越多,终于在某一刻完全脱离了巨鹰的身体,落入了那团金色液体中。
“这巨鹰太过古怪,我闯入它的洞府已是有错,该速速离去。”
就在王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山洞内传来声音。
“人类……”
这发音有些古怪,就像是刚学会说话不久,但王正确信,这一定是那头巨鹰所发,所指的正是自己。
王正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灌铅般沉重,今天诡异的事情太多,眼下这头能够口吐人言的巨鹰,已经完全打乱了他的理智。
“前辈,我只是无意闯入,小子这就离去。”
过了好一会儿,王正才艰难开口。
“我可以不计较你误入洞府之过,但你得帮我做件事情,你过来。”
“跑,还是留下?”
王正陷入了两难,若对方真是那传说中的灵兽,逃跑的希望渺茫,可若留下,对方真的会放过自己吗?
挣扎一番,王正走回了洞内,在巨鹰面前十米处站定。
一靠近那石台,王正立马觉得呼吸顺畅了不少,连身上的伤似乎都好了一些。
他面色一喜,再度上前两步,对巨鹰拱了拱手。
“不知前辈有何指教?”
“我要你与我儿订立主仆契约。”巨鹰看了鹰蛋一眼,冷漠的眼眸中偶现温情。
“这主仆契约是何意?”王正眉头一皱。
“订下主仆契约后,你要供我儿驱使,若我儿死去,你也会立即死亡。”
当一个鸟蛋的仆从?王正内心抵触,但并不敢立即反驳。
“前辈恐怕不仅仅是让我签个契约这么简单吧。”
巨鹰有些意外的看了王正一眼。
“的确不止,你还需至少护我儿三个月周全,这三月之内,至少每隔三日需以新鲜的灵兽之血浇灌蛋壳。”
“前辈为难我了,我哪有对抗灵兽的力量,这兽血浇灌之事,恐怕还需要您亲自动手。”
巨鹰冷冷的看了王正一眼,并未说话。
王正心中打鼓,仍忍住没有说话,他需要确认自己的判断。
过了一会,巨鹰才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
“人类,你很聪明,但这点小聪明不足以成为你对抗我的资本,不错,我命不久矣,无法亲自照料我儿破壳而出,不过我完全可以强行让你订立契约,至于你说无力对抗灵兽,我会赐予你力量,帮助你成为一名灵修者。”
“前辈,相比于我付出的,这不够。”
“你莫要得寸进尺。”
巨鹰的声音提高了几度,整片山洞竟开始随之微微摇晃。
“前辈可否再加些筹码?”王正争取着谈判的最大收益,他知道,事关对方的孩子,关心则乱,眼下是他利益最大化的好机会。
“罢了,我知道外面有人想要杀你,我可以把他抓来任你处置,这是我能给的上限。”
报仇,成为灵修者,代价是与对方签订主仆契约,王正思想的天平逐渐发生了摇摆,他本就是命悬一线之人,这样的交易,已然是他占尽了好处。
“前辈,最后一个问题,你既有能力将外面那人抓来,为何不将照料一事托付给他?”
“外面那人戾气太重,我儿若交给他,亦是危险,而你,身上有正气。”
不等王正说话,巨鹰继续说道。
“时间紧迫,我现在就让你们签订主仆契约,随后我传你秘宝,并将那人抓来,我金鹰一族言而有信,希望你也能不负我的托付。”
话音落下,一滴金色的液体从鹰蛋中飞出,一滴红色的血液从王正眉心飞出,两滴血液在空中融合旋转,随即很快分化为两滴,重新落入鹰蛋和王正眉心。
王正感觉到心脏深处似乎多了一根无形的丝线,想来应当是那主仆契约的效果。
“我金鹰一族最为珍贵的莫过鹰晶,今日便送与你,你与我儿签订了主仆契约,能够顺利的吸收其中的能量,想必能够轻易地帮助你达到纳灵六脉左右的境界。”
“纳灵六脉,那是什么?”
“纳灵境是你们人类灵修者的第一个境界,人族共有十条主经脉可以吸收灵气,而这十条经脉打通几条,就是纳灵几脉,打通的主脉越多,身体的潜力开发越多,吸收和使用的灵气越多,当十条主经脉完全冲开,就可冲击开宫境,外面的那个小子,也不过是纳灵五脉而已。”
“原来如此,多谢前辈。”
金鹰未再多言,一枚圆形白色结晶从其额头浮出,这结晶灿若骄阳,将整个山洞都映照的亮堂堂,结晶浮出后,金鹰的眼神明显黯淡了几分。
“去。”
结晶来到王正上方,化作无数光点融入其身体。
王正只觉得置身一片白茫茫的空间中,有明亮的光射来,却不刺眼,只觉得全身暖洋洋的,浑身的疲惫化作浊气脱离身体,身上的痛也完全消失,他忍不住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王正睁开双眼,瞳孔中一抹金光一闪而逝,稍微活动一下身体,四肢中仿佛充盈着无穷力量,感官也放大了无数倍,山洞外草丛中的虫鸣声仿佛近在耳畔。
只随意的集中精神,便能看到体内有八条粗壮的经脉泛着荧光。
“没想到你竟能一举达到纳灵八脉,倒是个修炼的好苗子,你的身体经过鹰晶强化,实力应当不弱于开了九脉的灵修,甚至遇到十脉全开之人,也有一战之力。”
“谢过前辈。”王正发自内心的拱了拱手感谢。
“再送你一个乾坤袋,里面有我早年顺手得到的人类功法和材料,现在我将那人抓来控制住,记住,我只给你五分钟的时间。”
“晚辈明白。”
王正接过乾坤袋,粗略用灵念一扫,袋中自有乾坤,里面有几本书籍,一些晶石和药材。
一片羽毛从金鹰身上脱落,化作一根金色的绳索,如同长了眼睛般向外急速飞去,毫无阻碍的通过了无形屏障,仅仅三息之后,将灰衣人捆成个粽子带了回来。
“放开我,你小子居然踏入了纳灵境,这是什么灵兽,好强的威压,你们……?”
灰衣人的语气有些惊悚,半日前他还扮演者猎人的角色,而眼下剧本似乎已经改写。
金鹰背过头去,对王正的私事并无兴趣。
“说,谁派你来的?”
“小子,你敢动我?”
“废话,该罚!”王正拿过之前灰衣人射出的箭矢,插向他的右手掌,有纳灵境八品的实力在,箭矢轻易地穿过灰衣人的手掌,深深地钉入地面,只剩下少许箭尾还在地上。
“我力量居然这么大了!”
灰衣人发出痛苦的嘶吼。
“谁派你来的?”
“小子,我背后的势力你得罪不起。”
“聒噪!”
王正抽回箭矢,向着灰衣人大腿扎去。
“噗呲……”
一股血箭飙出。
“谁?”
“我……”
不等灰衣人说完,王正的箭矢再度举起,这一次对准的是灰衣人的眉心。
“我说,我说……说!”
灰衣人彻底屈服了,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年,其实是个心狠手辣的恶魔。
“三句话的机会,满意了我放你走,否则,死!”
“摘星谷,王子瑜,我就知道这么多,别的我一概不知,真的,别杀我!”
王正的脸上露出一抹异色,旋即很快恢复正常,手中的箭矢迅疾地插入对方的心脏。
“答得不错,我送你个痛快。”
灰衣人怒睁着双目,气息渐渐断绝。
“你不是说要放过他的么?”
“他看到了您,和您的孩子,这不安全,就冲这一点我必须得杀他。”王正给了一个金鹰无法挑剔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