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纹蚀骨:雾都迷踪 第4章 低语与窥视

作者:一夜之丘.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5-07-08 15:5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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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屋的门在身后重重关上,隔绝了街道上混乱的喧嚣和刺鼻的烟味。林薇搀扶着叶辰,几乎是把他拖到了那张吱呀作响的旧沙发边。叶辰重重地陷进沙发里,身体仍在无法控制地轻微痉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那处如同活火山口般的星纹,传来一阵阵灼烧与冰针攒刺交织的剧痛。冷汗浸透了他的额发,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砸在布满灰尘的沙发扶手上。

“水…”他艰难地吐出这个字,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林薇慌忙从厨房找来半瓶没开封的矿泉水,拧开盖子,小心翼翼地递到他嘴边。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却丝毫无法浇灭身体内部的痛苦风暴。

“叶辰,你…”林薇看着他痛苦蜷缩的样子,声音哽咽,带着深深的恐惧和无助,“刚才在超市…到底怎么回事?那个火…还有你…”她不敢去回想叶辰在超市里突然倒下、胸口星纹剧烈反应时,她所感受到的那种恐怖的“空洞”与“吞噬”感。那感觉,让她本能地想要远离。

叶辰靠在沙发背上,闭着眼,试图集中精神对抗那无休止的痛楚。他无法向林薇解释清楚。那种力量涌入又被瞬间转化为剧毒的体验,那种眼睁睁看着力量流失、身体被掏空的绝望感…只有他自己能体会。他指了指桌上那台依旧散发着惨白光芒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血字倒计时如同冰冷的墓碑:

59:18:47…

“时间…不多了…”他喘着气,声音微弱而沙哑。

林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行“容器状态:不稳定…建议:寻找高密度源…”的字样,像毒蛇般缠绕着她的心脏。寻找高密度源?那意味着叶辰还要去接触更多像超市里那个火系少年一样的人?或者…更可怕的东西?每一次接触,都像是在他本就脆弱的身体里投入一颗炸弹!

“不行!太危险了!你会死的!”林薇猛地抓住叶辰冰凉的手腕,声音带着哭腔,“我们报警!告诉警察!他们一定有办法!陈警官…对,就是那个击毙怪猫的陈警官,他看起来人很正派…”

叶辰费力地睁开眼,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却异常清醒的绝望。“报警?说什么?”他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说我胸口长了个会吃人的纹身?说我能把别人的超能力吸过来变成毒药?还是说…有台电脑告诉我,我是个倒计时的‘容器’,时间一到,里面的‘东西’就会醒过来?”他指了指窗外灰蒙蒙的、依旧混乱的世界,“你看看外面。警察在对付发疯的动物,对付失控的火灾,对付抢劫…他们连自己面对的是什么都没搞清楚。我去报警,最大的可能是被当成怪物关起来研究,或者…被某些更激进的人盯上。”

林薇的手无力地松开,眼神黯淡下去。叶辰的话像冰冷的石头,砸碎了她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现实残酷得令人窒息。她看着叶辰痛苦的样子,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悲伤涌了上来。

“那…那我留下来照顾你!”她咬了咬牙,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需要人看着!万一…万一你…”

“不行!”叶辰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他撑着沙发扶手,艰难地坐直身体,直视着林薇的眼睛。那眼神里有感激,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决绝。“林薇,听我说。医院现在需要你。你是医生,外面有更多人需要帮助。而且…”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你在这里,我反而…更危险。”

他无法明说。当林薇靠近时,他胸口那该死的星纹,同样会产生极其微弱的悸动和刺痛感。林薇身上那种微弱但清晰的“生命感知”能量场,对星纹来说,同样是不可忽视的“源”!他不敢想象,如果刚才在超市里失控的火球是冲着林薇来的…他不敢赌下一次靠近自己时,星纹会不会再次失控,会不会将林薇那点微弱的能力也吞噬殆尽,转化成反噬自身的剧毒!

“你…你是怕连累我?”林薇明白了他的意思,眼圈瞬间红了。

“是。”叶辰回答得干脆利落,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坦诚,“你留在这里,帮不了我,反而可能害了自己。走吧,回医院去。那里…至少是你能掌控的地方。”他指了指门口,“趁着白天,雾气淡些,快走。”

林薇的嘴唇颤抖着,看着叶辰惨白却异常坚决的脸庞,看着他胸口衣服下隐约透出的紫色微光。她知道叶辰说的是对的。这种非人的诡异,已经超出了医学的范畴。她留在这里,除了徒增担忧和风险,毫无用处。作为医生,她还有自己的战场。

“你…你一定要小心!”林薇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她强忍着眼泪,从随身的包里翻出几板止痛药和一小瓶医用酒精、棉签塞到叶辰手里,“这些…也许能缓解一点。有事…一定要想办法联系我!我手机…如果还能用的话…”她最后深深看了叶辰一眼,那眼神里有恐惧,有担忧,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悲伤,然后猛地转身,拉开门,快步冲进了外面灰蒙蒙的雾气里。

门关上了。

狭小的出租屋再次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电脑风扇低沉的嗡鸣和屏幕上血字倒计时跳动的轻微滴答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叶辰靠在沙发上,手里攥着林薇留下的止痛药,药盒坚硬的棱角硌着他的掌心。身体的剧痛如同潮汐,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胸口星纹的位置,灼痛感稍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难以忍受的空乏感,如同一个不断扩大的黑洞,吞噬着他的精力、热量,甚至…生命力。每一次心跳都显得沉重而无力。伴随着空乏感的,还有一阵阵细微但清晰的肌肉抽痛,如同过电般在四肢百骸随机游走。更糟糕的是,一种挥之不去的疲惫感如同湿透的棉被,沉甸甸地压在他的意识上,眼皮重得像是灌了铅。

他强撑着精神,没有立刻去碰那些止痛药。他需要清醒。前所未有的清醒。

剧痛、空乏、心悸、幻象、低语、星纹、倒计时、能量源…混乱的信息碎片如同风暴后的残骸,在他混沌的脑海中沉浮。

“不能…再这样被动等死了…”叶辰咬着牙,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异常微弱,却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狠劲。他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来,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摇摇晃晃地走到堆满泡面桶和废弃稿纸的书桌前。

他拉开一个满是灰尘的抽屉,从最底层翻出一本边缘已经磨损卷起的硬皮笔记本和一支快要没水的签字笔。这是他以前构思剧本大纲用的。现在,它成了他唯一的武器——记录的武器。

翻开空白的一页,叶辰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身体的极度不适和大脑的阵阵眩晕,将编剧的职业本能强行唤醒——观察、分析、逻辑、推演。他颤抖着手,在纸页顶端用力写下几个字:

“观察记录:星纹与异常”

笔尖在粗糙的纸面上划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星纹激活/疼痛加剧诱因】:

近距离接触高能量源:

超市火系异能者(阿哲): 剧烈灼痛爆发,伴随短暂力量流入感,随即转化为强烈反噬剧痛与虚弱。(记录:时间、地点、对方能力表现、自身反应细节)

林薇(微弱感知异能): 靠近时星纹有微弱持续悸动与刺痛感,程度较轻,但存在。(记录:接触距离、持续时间、感觉强度变化)

自身情绪剧烈波动:

恐慌(黑雾初现、遭遇非人嘶吼): 心悸、肌肉抽痛加剧。

愤怒/绝望(面对倒计时、超市事件): 胸口闷痛、灼烧感明显增强。(需进一步观察确认关联强度)

环境“灵能”浓度变化? (基于电脑提示推测)

旧港区方向? (倒计时归零指向地点) 鬼礁海域? (海图标记点引发强烈共鸣)——待验证。

【城市异变关联】:

雾气浓度: 黑雾(高浓度)→灰雾(当前浓度)。黑雾期伴随极端异常(嘶吼、断电、设备失灵),灰雾期异常事件(异能觉醒、动物变异)频率与强度似乎… 增强?矛盾点:电脑提示当前“环境灵能浓度:低”。(记录:不同时段雾气状态、目击事件类型强度、官方通告措辞变化)

电子设备状态: 黑雾期完全失效,灰雾期间歇性失灵(手机、汽车、便利店收银机)。推测:能量场干扰。(记录:设备失灵时间点、周围是否有异能者或异常事件发生?)

异能觉醒规律: 随机性强。能力五花八门(火焰、漂浮、感知、巨力…),强度普遍微弱,控制力极差(易暴走)。触发条件不明(情绪激动?环境刺激?)。关键:自身星纹对觉醒者能力存在“吸引”与“干扰”效应。

【“雾感者”信息碎片收集】: (来源:网络碎片、目击、林薇描述)

能力类型: 元素系(火、冰?)、念动系(漂浮、控物?)、强化系(力量、速度?)、感知系(生命感知、危险预警?)、特殊系(发光、身体异变?)。

共性弱点(推测): 精神不稳定、控制力差、能量消耗大(使用后易疲惫)、易受环境能量或精神干扰(如星纹影响)。

潜在威胁: 失控暴走(如超市火灾)、犯罪利用(已出现团伙迹象)。

叶辰写得很快,字迹因为疼痛和虚弱而有些扭曲潦草。他强迫自己回忆每一个细节,将混乱的感官体验和观察转化为冰冷的文字。每写下一个字,都像是在用钝刀子切割自己混乱的神经,但一种奇异的、掌控感带来的微弱力量,支撑着他继续下去。笔记本成了他混乱世界中唯一可以抓住的浮木。

时间在笔尖沙沙声中流逝。窗外的光线从灰白渐渐染上昏黄,又慢慢沉入暮色。雾气的浓度似乎随着夜晚的临近,又开始悄然加深。电脑屏幕上的倒计时,无声地跳到了:

47:22:11…

就在这时!

一阵极其微弱、如同蚊蚋振翅般的低语声,毫无征兆地、直接钻进了叶辰的脑海深处!

那声音非男非女,冰冷、扭曲、带着一种非人的金属摩擦质感,断断续续,模糊不清:

“…坐标…偏…校准…”

“…容器…承载…极限…”

“…回归…通道…不稳定…”

“…血肉…束缚…无用…”

声音并非来自耳朵,而是直接作用于意识!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思维,试图将混乱和疯狂植入其中!伴随着低语,眼前猛地闪过几幅破碎、扭曲、无法理解的画面——旋转的破碎星辰、流淌着暗紫色光芒的几何线条、一个巨大无朋、由无数星纹构成的冰冷“门”的虚影在虚空中若隐若现!

“呃!”叶辰猛地捂住头,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剧烈的头痛瞬间袭来,如同有无数根钢针在颅内搅动!眼前的笔记本文字开始扭曲、变形,仿佛要活过来一般!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幻觉!又是幻觉!

但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清晰!更直接!更…具有侵蚀性!

他猛地抓起桌上那半瓶冰冷的矿泉水,狠狠浇在自己脸上!刺骨的凉意让他打了个激灵,混乱的脑海获得了一丝短暂的清明。他大口喘着气,如同离水的鱼,手指颤抖着,在笔记本上急速写下:

【新增现象:精神干扰】

时间: 黄昏(47:22:11)

形式: 直接意识侵入式低语 破碎幻象(星辰、几何线条、星纹巨门)

内容(片段): “坐标…校准”、“容器…极限”、“回归…通道”、“血肉…束缚无用”

伴随反应: 剧烈头痛、视觉扭曲、思维混乱。

推测来源: 星纹内部?外部未知存在?与“门”关联?

写完最后一个字,叶辰几乎虚脱。身体内部的空乏感和剧痛因为精神冲击而再次加剧。胸口星纹的位置,传来一阵阵规律性的、如同心脏搏动般的微弱悸动,每一次悸动,都伴随着低语声的余韵和幻象的碎片在脑海中闪现。

这狭小的出租屋,此刻如同一个不断收缩的囚笼,电脑屏幕是唯一的探照灯,照亮的却是绝望的倒计时。空气里弥漫的泡面味、灰尘味,混合着身体因痛苦而散发出的汗味,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污浊感。那无形的低语如同跗骨之蛆,在寂静中持续地、微弱地回响,侵蚀着他的理智。

“不行…不能待在这里…会疯的…”叶辰扶着桌子站起来,头晕目眩。他需要空气,需要开阔的空间,哪怕外面是危险的浓雾。

他踉跄着走向通往楼顶天台的铁门。那是这栋老式筒子楼唯一能透口气的地方。

推开沉重的、锈迹斑斑的铁门,带着浓重湿气和铁锈味的冰冷夜风猛地灌了进来,吹得叶辰一个趔趄。他扶着门框,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叶,带着城市夜晚特有的尘埃和远处海水的咸腥,稍稍驱散了屋内令人窒息的污浊和脑海中残留的低语幻象。

楼顶天台空旷而破败。水泥地面坑洼不平,积着浑浊的雨水。废弃的太阳能热水器支架和水箱如同巨大的、沉默的钢铁骸骨,在愈发浓重的灰雾中投下扭曲的阴影。几根锈蚀的晾衣绳在风中轻轻摇晃,发出细微的呜咽。

雾气比白天更浓了,不再是灰白,而是染上了一层沉郁的墨蓝。能见度不足二十米。整个海川市被笼罩在这片巨大的、缓慢流淌的雾海之下。远处的霓虹灯招牌在浓雾中晕染开模糊迷离的光团,失去了往日的锐利和喧嚣,反而透出一种诡异的静谧和不安。偶尔,极远处会传来一两声模糊的警笛或汽车喇叭声,显得遥远而空洞。

叶辰走到天台边缘,手扶着冰冷粗糙的水泥护栏。高处的风更大,吹动着他汗湿的头发和单薄的衣物,带来刺骨的寒意。他俯视着脚下这片被浓雾吞噬的城市。灯光在雾中明灭,如同困在琥珀里的萤火虫。一种巨大的、被世界抛弃的孤独感和渺小感,伴随着身体内部的剧痛和空乏,沉沉地压在他的心头。

他试图放空大脑,让冰冷的夜风吹散那些混乱的低语和幻象碎片。他需要冷静,需要思考下一步。倒计时在无情流逝,身体的状况在恶化,他必须找到破局的关键…高密度源…旧港区13号仓库…

就在这时——

胸口那处星纹,毫无征兆地,猛地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如同被强电流击中的剧烈震颤!

“呃!”叶辰身体猛地一僵,剧痛瞬间攫住了他!那感觉比超市里那次更甚!不是灼烧,不是针刺,而是一种冰冷的、仿佛被无形的铁爪狠狠攥住心脏、并且要将其生生从胸腔里扯出来的撕裂感!

伴随着这撕裂般的剧痛,一股强烈到几乎要将他灵魂都冻结的冰冷恶意,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从侧后方的某个位置笼罩了他!

那是一种纯粹的、毫无感情的审视!一种居高临下的、如同看待实验品或…猎物的锁定!

叶辰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心脏在那一刹那几乎停止了跳动!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瞬间淹没了所有的痛苦和疲惫!他猛地转过身,动作因为剧痛而有些变形,目光如同猎豹般锐利地扫向恶意传来的方向!

浓重的墨蓝色雾气在天台边缘翻涌。

就在距离他不到二十米,靠近对面水塔阴影的位置,一个几乎与浓雾融为一体的黑色人影,静静地矗立在那里!

那人影穿着一身剪裁利落、质地特殊的纯黑色连帽长袍,宽大的兜帽低低地压着,完全遮住了面容,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的下颌轮廓。他(或她)的身形并不特别高大,却站得笔直,如同扎根在水泥地里的标枪,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沉凝与冰冷。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仿佛亘古以来就存在于那片阴影之中。没有一丝气息外泄,没有一丝脚步声。若非胸口星纹那撕裂般的剧痛和冰冷恶意的强烈指向,叶辰甚至无法在浓雾中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存在!

两人隔着弥漫的雾气,无声地对峙着。

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夜风卷动黑袍的衣角,发出轻微的猎猎声响,以及叶胸口星纹那疯狂的、几乎要跳出胸腔的搏动感!

叶辰的右手,已经悄然摸向了后腰——那里别着那把刃口有些卷了的水果刀。冰凉的金属触感给了他一丝微弱的安全感。他的身体因为剧痛和极度的紧张而微微颤抖,但眼神却死死锁定了那个神秘的黑衣人,充满了警惕和…一丝被逼入绝境的凶狠。

你是谁?!

为什么盯着我?!

和星纹有关?!

无数疑问在叶辰脑中炸开,但他一个字也没问出口。直觉告诉他,任何声音都可能打破这脆弱的平衡,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

黑衣人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兜帽的阴影下,叶辰仿佛感觉到两道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落在自己身上,尤其是在…他胸口星纹的位置!那目光仿佛能穿透衣物,直视那诡异的紫色印记!

星纹的搏动骤然加剧!撕裂般的剧痛再次升级!与此同时,脑海深处,那原本模糊不清的低语声,在星纹的剧烈反应下,竟瞬间变得无比清晰,如同炸雷般在他意识中轰鸣:

“…坐标…锁定!”

“…容器…状态…临界!”

“…回收…程序…启动…!”

回收?!程序?!

这三个冰冷的词语组合在一起,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瞬间击中了叶辰!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大恐怖攫住了他!仿佛无形的死神已经举起了收割的镰刀!

“谁?!”叶辰再也无法保持沉默,嘶哑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和剧痛而扭曲变形,他猛地拔出了后腰的水果刀,锋刃在浓雾中反射着远处模糊的霓虹微光,指向那个神秘的黑影!身体因为剧痛和恐惧的冲击而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

就在他拔刀嘶吼的瞬间,那静立如雕塑的黑衣人,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声响!

他的身影如同融入浓墨的一滴墨水,又像是被风吹散的幻影,极其诡异地原地模糊、消散了!

前一秒还清晰矗立在雾气中的黑影,后一秒就彻底消失在叶辰的视野里!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天台冰冷的水泥地面,和对面水塔沉默的阴影。

只有胸口那处星纹,依旧残留着撕裂般的剧痛和疯狂搏动的余韵,以及脑海中那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的低语回响:

“…回收…程序…启动…”

冰冷的夜风卷过空旷的天台,吹得叶辰单薄的衣物紧紧贴在身上。他背靠着冰冷粗糙的水泥护栏,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冷汗如同小溪般从额头、鬓角滑落,瞬间被冷风吹得冰凉。那把紧握在手中的水果刀,锋刃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反光,却无法带给他一丝一毫的安全感。

消失了…

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叶辰的瞳孔因极致的惊骇而放大,目光死死锁定着黑衣人消失的位置——水塔下方那片被阴影和浓雾双重笼罩的区域。那里空无一物,只有墨蓝色的雾气无声地流淌。他强迫自己急促地喘息,冰冷的空气灌入肺叶,带来一阵撕裂般的咳嗽,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胸口星纹的位置,传来钻心的剧痛。

那是什么?人?鬼?还是…某种超出理解的东西?

黑衣人最后消失的方式,完全违背了物理常识!那不是速度快到极致留下的残影,而是真正的、如同鬼魅般的凭空消散!这种诡异的移动方式,结合对方那身融入夜色的黑袍和兜帽下深不可测的阴影…一股源自骨髓深处的寒意,顺着叶辰的脊椎急速攀升。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才被逼出的凶狠。对方展现出的力量层次,完全不是他手中这把水果刀所能抗衡的!那是一种绝对的、令人绝望的碾压感!

“…回收…程序…启动…”

脑海里,那冰冷、非人的低语声,如同魔咒般反复回响。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进叶辰的神经。

回收!容器!程序!

这三个词组合在一起,指向一个清晰而恐怖的答案——自己胸口的星纹,绝非偶然!它是一个标记,一个定位信标!而那个神秘的黑衣人…他(或它)是来“回收”的!就像回收一件故障的、或者…完成使命的工具!

倒计时的终点,难道就是“回收程序”启动的时刻?!

一股巨大的、濒临死亡的窒息感扼住了叶辰的喉咙。他背靠着护栏的身体无力地向下滑落,最终瘫坐在冰冷潮湿的水泥地上。水果刀“当啷”一声脱手掉落,滚到一边。

身体的剧痛、精神的冲击、加上这突如其来的、远超预想的致命威胁…多重压力如同山崩海啸,瞬间击垮了他强撑的意志。极致的疲惫感如同黑色的潮水,汹涌地淹没了他。视野开始模糊、旋转,浓重的雾气在天台上扭曲成怪诞的形状。胸口星纹的搏动感,伴随着那冰冷的低语,成了催眠的魔音。

“不能…睡…”叶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保持清醒。但意识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不受控制地向黑暗的深渊滑落。

就在他即将彻底陷入昏迷的边缘——

“吱呀…”

一声轻微到几乎可以忽略的、铁门铰链转动的摩擦声,极其突兀地刺破了天台的死寂!

叶辰即将闭合的眼皮猛地一颤!

声音…来自他身后!

来自他刚刚上来的、那扇通往楼下的、锈迹斑斑的铁门方向!

有人上来了?!

是那个黑衣人去而复返?!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巨大的惊悚感如同电流般瞬间贯穿了叶辰几乎麻痹的神经!求生的本能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他不知从哪里涌出一股力气,猛地从地上弹起!身体因为剧痛和虚弱而剧烈摇晃,但他根本顾不上了!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甚至来不及捡起地上的刀,踉跄着、手脚并用地扑向天台另一侧堆叠的废弃水箱!

冰冷的、沾满铁锈和污垢的金属水箱外壳硌着他的身体。他把自己死死地蜷缩进水箱与墙壁形成的狭窄夹角阴影里,屏住呼吸,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冷汗瞬间浸透了全身。

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口鼻,连最细微的喘息都强行压抑下去。眼睛透过水箱支架的缝隙,惊恐万分地望向铁门的方向。

浓雾在铁门附近缓缓流淌。

沉重的铁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一只穿着廉价塑料拖鞋、沾满泥污的脚,从门缝里探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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