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四年的国子监,朔风卷着《四书章句》的残页拍在彝伦堂匾额上。祭酒大人的獬豸冠歪斜着,手里攥的戒尺早被太学生掰成两截,此刻正指着满地冒烟的考卷灰烬哆嗦:“反了...连孔圣人的体面都敢烧!”
一、自鸣钟炸的造反令
辰时课钟刚响,监生张破虏踹翻了自鸣钟。铜钟肚里滚出蒯义齿轮残件,齿尖“咔咔”刮着青砖地:“诸君听真!赵铁岩脊背的炮烙疤——能造火龙出水器!工部却把他当反贼打杀!”
齿轮忽被踢进炭盆。铜齿遇火泛红,竟将堂前孔子像的漆面烫出螺旋纹!祭酒的戒尺劈头砸来:“贱匠也配称才?”
尺风掀飞案头考卷。张破虏的破袖卷起烈焰,火舌舔过《论语》封面时,焦痕显出一行小字:
“万历四十年会试,沐府捐银三万两,中举者十二人”——名单首位赫然是祭酒之子!满堂哄笑声中,贡生李铁骨掏出火镰:“真才作囚徒,蠢材戴乌纱——烧啊!”
二、考卷灰拼的匠籍图
浓烟吞没彝伦堂时,祭酒嘶吼着扑救。貂裘扫过灰堆,卷起漫天黑蝶——
奇景骤现:灰烬遇风旋成点苍山矿洞图!矿道螺旋纹间,冻毙的彝奴尸首蜷缩如虾米。张破虏的草鞋猛踏灰图:“祭酒大人!这矿主可是您亲家?”
灰蝶忽聚成赵铁岩身影。虚影左手举《河工纪要》,右手缺三指处滴血成字:
“浑河闸工赵某,万历三十九年以减震桩策应工部试——落榜!”
祭酒怀中的暖炉“咣当”坠地。炉灰混入考卷余烬,凝成工部批文:“匠籍贱民,永禁科考”!八个火字烧穿青砖,砖下竟露出半块沐王府田契!
三、戒尺鞘藏的卖官契
狂徒砸匾额时,祭酒哆嗦着掏官印。印匣卡死,他猛抽戒尺鞘格挡——
“咔嚓!”
檀木鞘裂!夹层飘出洒金笺,墨迹被火星燎显:
“天启元年国子监捐监名额,纹银八千两”——买主恰是暴动监生的同乡劣绅!李铁骨的赤脚碾过金笺:“好个孔圣人门庭!八千两买个蠢材,真才换八十廷杖!”
灰烬旋风忽聚成刑部公堂。幻象中三司乌纱晃动,赵铁岩的断指戳破堂鼓:“尔等进士谁救过半县饥民?”鼓皮炸裂处飞出血冰渣,渣粒沾上祭酒朝服,孔雀补子“嗤”地冒烟——
“补子线,民膏捻,烧穿官袍现原形!”
四、孔圣髯燃的燎原火
最烈的火头蹿上至圣先师像。柏木圣躯“噼啪”炸响,裂口忽露《工部秘典》残页!
“诸君且看!”张破虏的草鞋踏案跃起,“赵师减震桩真迹——竟被塞进圣人空膛!”残页遇火舒展,螺旋减震纹在浓烟中流转如龙。
祭酒疯扑火堆:“妖书亵圣...”话音未落,残页灰烬突凝成冰河幻象:赵铁岩的残躯在午门血泊中嘶吼:“比匠籍烙铁痛快多了!”
李铁骨将戒尺残鞘捅进火堆:“听见没?八十棍打不断真脊梁!”铁鞘烧红变形,竟弯成蒯义弩机形状,“嗖”地射落“彝伦堂”金匾!
五、灰烬雨落的万言书
金匾砸地迸溅千星火。火星裹着余烬升腾,在朔风中拼出恢弘长卷——
黄河浮尸怀揣工部印,点苍彝火焚毁沐税牌,诏狱血诗漫透冰墙,最后定格在沈阳卫的冰碑遗冢!
张破虏撕开破袄,胸口的匠籍烙印灼灼如日:
“今日焚尽八股灰,他日重铸铁山河!”
数万卷灰烬如黑龙盘旋,忽扑向孔庙棂星门。烟尘散处,焦黑门柱显出一行狂草:
“真才骨作擎天柱,蠢材灰肥贪渎花!”
国子监深处忽传诵经声——竟是老斋夫敲着饭梆唱俚曲:
“贡院房,乌纱场,
蠢材登科真才亡;
圣贤书,裹脚布,
裹住蠹虫肥肚肠!”
批注
崇祯二年清点国子监,见焦梁藏《工部秘典》残页。温体仁命焚毁,纸灰遇露显螺旋膛线图。李自成破京后,此灰被混入火药,轰开正阳门时竟现赵铁岩幻影。
更奇者:
康熙祭孔庙,见棂星门焦痕遇雨显字。令刨木,得戒尺鞘残片夹层,内藏天启卖官契。雍正命将此木刻“圣谕广训”碑,碑成自裂,纹路拼出“真才”二字反文。
后世谓之:
考卷万堆墨痕深,
染得黑顶戴染不黑赤子心;
寒灰一捧火星迸,
焚得毁纲常焚不毁补天忱。
君看那圣庙焦梁倾颓处——
当年真骨化青磷,犹照汗青万古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