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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平安终于看着对方朝自己走来,心里慌得一批,面上却装的淡定。

“同志你来点瓜子吗?还有炒花生,要不要也来点?”他感觉自己笑的有些僵硬,但职业操守让他强装镇定。

林庆安看着这小同志那不自然的表情,猜测他是不是尿急,“我不买瓜子。”

“不买瓜子你过来干啥?”赵平安装都不装了,反正他觉得自己今天表现的还挺正常的。

“我想找你换几张布票。”林庆安朝对方一凑,压低声音。

就这?赵平安大大松了一口气,翻了个白眼,“换就换呗,你站在那里看我做啥?”害他担惊受怕的。

林庆安完全没有吓到人的自觉,咧嘴一笑看起来特别无害,“我这不是头一次怕找错人闹误会嘛!”

这种人赵平安几天也能遇到一个,只是别人不像林庆安这么吓人,跟个桩子是的还知道观察观察。

赵平安被吓的不轻,要不是不能跟钱过不去,他都想直接赶人。最后还是压着脾气,瞪着他恶声恶气的,“买瓜子吗?不买不换。”

他都这么说了,林庆安能不买?

“哈哈哈,同志你这瓜子花生看着都不错,给我一样称一斤。”

赵平安以为他怎么也得跟自己掰扯两句,没想到他不仅没多说还各要一斤,“真要?”

“要啊!称吧!”林庆安看他动手称了,才笑着补了一句,“我家里人多要的票也多,说不定以后还少不得麻烦小同志你。”

小同志小同志。赵平安用眼角斜了他一眼,“我二十二了,你也不比我大多少。”

确实不大多少,但林庆安巧妙的没跟他算年纪,笑着添了一句,“我闺女都快上小学了,就是我长的看起来年轻,不过也不比你们小同志显小。”

这话听着咋感觉怪怪的,到底是在夸谁?

赵平安看了他一眼,正对上林庆安带笑的脸,自觉当成他是在夸自己,“一斤瓜子一斤花生一共三块钱。”

林庆安开始掏钱,他就把两样炒货分装到两张包装纸上,一个个包成三角形。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赵平安才问他要多少票,得知他要二十尺布票后猛的转头看向他。

“你确定?二十尺可不便宜。”何止不便宜,一尺布票卖两块钱,二十尺就是四十块。四十块钱都能买一身时装了。

林庆安痛快的点了钱,把赵平安看的一愣一愣的。看他穿的衣服上还带着补丁,谁能想到他一下能拿出这么多钱。

“有烟吗?拿两盒大前门。”

赵平安已经麻了,点头,“有,四毛一盒,两盒八毛。”

比供销社一盒贵五分钱,但这里买不要票,林庆安痛快给了钱。

在赵平安的目送中,林庆安兜里揣着票脚下生风,一溜烟出去老远,最后停在百货商店门口。

他目标明确,直奔卖布的柜台,“同志你好,给我来五尺蓝色的棉布,五尺绿色土布,再来两尺劳动布。”现在的劳动布都是深蓝色的,没有其他颜色。

大家的布票都是攒了又攒才来扯布,可也不像他一样张口就是十二尺布,卖布的女同志看他的眼神里都冒着光,手脚利落的给他量着布,还不忘打听。

“同志你买这么多布,是准备娶媳妇吧?”不年不节的谁买布,指定是娶媳妇。

林庆安笑着摇头,“同志说笑了,我闺女都快上小学了,这是给家里添的。”

一听孩子都那么大了,女同志闭了嘴,很快扯了布开好票,让林庆安拿着票到门口柜台去交了钱,拿着回执单来取布。

棉布是四毛一尺,土布三毛五一尺,劳动布两毛一尺,这十二尺布加在一起才花了四块一毛五,比买票的四十块钱差远了。

计划经济就是这样,很多时候没有票光有钱都买不着东西。

林庆安把布都装在背篓里,刚准备走一眼瞥到货架上的塑料凉鞋,心中一动,“同志你好,这个塑料凉鞋多少钱一双?”

卖鞋的同志看他扯了那么多布,满脸堆笑,“同志你看大人还是孩子的?大人的四块,小孩的三块。”

这个价格还行,林庆安很心动,可今天买了好些布,他回去还不知道要怎么交代,买鞋的事情只能往后排一排。

“谢谢同志,我还不知道家里人的脚码,等我回去问问改天再来。”

那女同志也没失望,笑着看他离开。能一下凑齐那么多布票,买双鞋应该是买的起的。

林庆安又去调料区买了些调味料,就离开百货商店骑着车回了家。

一心想回家做大梁骨的他把车骑的飞快,顶着一脑门汗回了村,老远就看到村口的大树下坐着几个人在歇脚。其中就有陈强,他旁边坐着铁锨的就是他爹陈大林。

“庆安这是去县城了?”

“是去卖菜了吧?”

“卖的咋样?还收不?”

他一靠近几个大爷就扯着嗓子问,想装没听见都不行。林庆安下了车,挨个叫了一遍才笑着回答,“菜是都卖完了,就是装袋子里弄的菜有些烂叶卖不上价。”

“不过大家放心,菜还是收的,只是品质要好,不然我弄了去也没人要,真要是赔钱我也就不收了。”

他这是在给大家打预防针,别到时候扯着他爹是村长,来鼻子插大葱装象玩道德绑架,以次充好。

听他这么说,几人纷纷表示会保证品质。他们又不傻,婆娘不用出去卖就能换钱,他们分得清细水长流和一把子买卖哪个轻哪个重。

陈大林看林庆安是越看越满意,再看看身边立着的大傻个,气不打一处来,一脚揣在陈强的小腿肚上,“看看看,整天就知道跟个闷驴一样傻干活。人庆安比你还小一岁,读书聪明就不说了,还知道帮助大家伙一起改善生活。”

“再看看你!老子真是多看一眼都牙疼,赶紧滚赶紧滚,别在老子跟前碍眼。”

无辜躺枪的犟种陈强被踹的莫名其妙,也不说话也不跑,就瞪着一双大眼睛跟他爹对视。

“咋?你还想打你老子是咋滴?我看你就是皮痒了,老子今天就给你松松骨头。”陈大林也是火气大,见自家儿子跟木头一样怒火中烧,拿起屁股底下的铁锨就往上招呼。

不跑等着挨打的是傻子,陈强话也不说掉头就跑。他不敢打老子,他回家找个能打的。

旁边几个叔伯象征性的拦了拦,眼看着陈大林举着铁锨把陈强撵出去老远。农家里这种场面经常有,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没人觉得有什么错,反正自己养的总不能真打出个好歹。

林庆安又yix突然悟了!合着他跟陈强的仇恨就是这么来的。

再看落荒而逃的陈强,林庆安莫名感到一股窒息感,有些同情他。摊上这么个脾气火爆的爹真的没有道理可讲,难怪陈强看起来就是一副不会跟人交流的样子,原因都出在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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