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红光缓缓从视野中褪去，但那巨大属性面板上三个猩红的**∞**符号，以及后面那一排排逼近满值的恐怖数字，依旧如同烙印般灼烧着苏墨的视网膜。
无穷的臂力？无穷的根骨？无穷的悟性？
还有那高达9点的敏捷、体质、定力？
这数据…简直像是系统开了一个荒谬的玩笑！或者说…是某种未知力量对系统规则的一次粗暴践踏！
GM-037号冰冷而带着强制意味的警告还在私人频道中回荡：【…请立刻停止操作！待在原地！等待核查！】那声音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将苏墨从属性炸屏带来的巨大冲击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狂喜中拉回了冰冷的现实。
核查？停止操作？
苏墨的心猛地一沉。她瞬间联想到了刀疤男那轻蔑的嘲讽——“古董把式玩什么全息？”如果被GM核查，发现她这身夸张到离谱的属性，是因为现实世界那不被理解的“铁砂掌”引发的异常，会怎么样？删除角色？封号？甚至追查她的现实身份，将那三万信用点换来的头盔也收回去？
不！绝对不行！
这身属性是她用血肉和全部家当换来的唯一希望！是她在《侠世纪》这个虚幻江湖中，唯一可能翻身的资本！她绝不允许任何人夺走！
电光火石间，苏墨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头盔下，现实中布满老茧的手掌下意识地紧握，仿佛要抓住这虚幻世界中的一线生机。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和委屈，在私人频道中快速回应：
“GM您好！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才扫描的时候头盔突然剧烈震动，眼前全是红光和乱码！现在感觉好晕…是不是我的游戏舱…哦不，头盔出故障了？”她巧妙地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忍受不适，“这头盔是二手的…可能…质量不太稳定？”
她将一切推给了设备故障。这是最合理，也是最不容易被深究的解释。一个使用二手基础头盔的下层区玩家，遇到点技术故障导致数据异常，总比一个身怀“异常武道本源”的现实武者听起来更符合逻辑，也更“安全”。
【……】 GM-037那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快速检索数据。苏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虚拟角色胸腔里那模拟出来的、剧烈的心跳声。
【故障报告已记录。】 GM-037的声音依旧冰冷，但似乎少了几分之前的严厉，多了一丝程式化的处理意味。【玩家‘惊墨’，请保持角色在线状态，系统将进行后台数据流监控与初步分析。在此期间，请勿进行任何可能引发数据剧烈波动的操作。如有异常，立即报告。】
“好的！我一定配合！”苏墨连忙应道，暗暗松了一口气。后台监控？只要不立刻封号或强制下线，就还有机会！她必须表现得像一个无辜的、被劣质设备坑了的普通玩家。
【监控已启动。请继续进行新手引导任务。】 GM丢下这句话，便切断了直接通讯。那种被无形锁定的感觉也随之消失。
苏墨这才感觉后背的虚拟衣物似乎都被冷汗浸透了。她抬起头，发现广场上所有人的目光依旧聚焦在她身上，充满了探究、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赵刚那虬髯大汉更是眯着眼睛，目光锐利如刀，在她身上来回扫视，仿佛想把她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咳！”赵刚重重地咳嗽一声，洪亮的声音压下玩家的议论，“都看什么看？！一点小故障，大惊小怪！排好队，继续！你！”他粗壮的手指指向苏墨，“归队！下一个！”
苏墨默默地走回队伍末尾，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能感觉到那些目光依旧如芒在背，但此刻她也顾不得许多了。属性面板被她用意念最小化，缩到视野角落，但那三个刺眼的**∞**依旧时刻提醒着她自身存在的“异常”。
很快，所有玩家的基础属性都被赵刚“摸”了一遍，属性面板也都生成了。除了苏墨引发的骚动，其他玩家属性大多中规中矩，并未再出现特别离谱的情况。
“筋骨摸完了，都是些歪瓜裂枣！”赵刚似乎对整体素质很不满意，大手一挥，“光有架子不行！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遛遛！现在，让老夫看看你们的花拳绣腿有几斤几两！”
他转身，指向广场边缘整齐摆放着的十几个半人高的木桩。木桩由硬木制成，表面缠着厚厚的草绳，是专门用来练习基础拳脚功夫的。
“看到那些木桩没有？过去！用你们刚才学的‘基础拳法’，给我狠狠地打！每人打十拳！让我看看你们的发力、准头和韧性！”赵刚声如炸雷，“记住！腰马合一，力从地起！拳要快！劲要透！开始！”
玩家们立刻涌向那些木桩，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一时间，广场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喝声和拳头击打在草绳上的“砰砰”闷响。
苏墨也走到一个无人的木桩前。她看着眼前粗糙的硬木桩，回忆着刚才赵刚演示的、极其简单的“基础拳法”三式：冲拳、摆拳、勾拳。动作朴实无华，核心就是调动全身力量，集中于一点爆发。
对她而言，这套拳法简单得近乎简陋。但此刻，她需要的是低调。她深吸一口气，沉腰坐马，回忆着赵刚强调的发力要点，然后——
“喝！”
一记标准的直冲拳击出！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股凌厉的风声！
砰！
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缠满草绳的木桩上。
一个淡淡的白色伤害数字飘起：【-15】。
苏墨微微一愣。这伤害…似乎有点低？她刚才并未用全力，只是想试试水。而且，在拳头接触木桩的瞬间，她清晰地感觉到，现实中的手掌，掌心那层厚厚的老茧所在的位置，竟然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温热感！仿佛游戏里这一拳的发力，通过某种奇异的联系，激活了现实身体的某种反应！
与此同时，她眼角瞥见旁边一个身材颇为壮硕的男性玩家，正奋力一拳打在木桩上，飘起一个【-18】的伤害。那玩家似乎对自己的力量很满意，还挑衅似的看了苏墨一眼。
苏墨眼神微凝。她不再刻意压制。既然要测试，那就稍微认真一点！
这一次，她调动了更多属于“惊墨”这具身体的力量。沉肩，拧腰，送胯，力贯手臂！依旧是基础拳法的直冲拳，但动作更快，气势更足！
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在木桩的同一个位置上！
砰！！
一声远比之前沉闷、也响亮得多的撞击声猛地炸开！
咔嚓！
清晰的碎裂声紧随其后！
在苏墨和旁边几个惊愕转头的玩家注视下，那根碗口粗的硬木桩，被击中的位置，厚厚的草绳先是猛地凹陷下去，随即内部传来令人牙酸的木质纤维断裂声！一道足有半指宽、触目惊心的裂缝，如同黑色的闪电，从苏墨的拳印处猛地向上撕裂开来，几乎贯穿了整根木桩的上半段！
草绳崩断！木屑纷飞！
一个巨大的、猩红色的伤害数字，如同喷溅的鲜血，猛然从木桩顶端爆了出来：
**【-150！！！暴击！】**(木桩结构受损！)
死寂！
周围几个正在奋力捶打木桩的玩家，动作瞬间僵住，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卧…卧槽？！”
“一…一拳？！”
“裂…裂了？！这木桩不是要打十拳才计算成绩的吗？！”
“150？！暴击？！我特么打十拳加起来都没50点！！”
惊呼声如同炸雷般响起，瞬间吸引了整个广场的目光！连赵刚都猛地转过头，虎目圆睁，死死盯着那根裂开的木桩和苏墨那只刚刚收回去、似乎还冒着无形热气的拳头！
苏墨自己也有些愕然地看着那道狰狞的裂缝。她只是用了“惊墨”这具身体的力量，稍微认真了一点，甚至还远未触及那“无穷臂力”的恐怖领域…这木桩就裂了？基础拳法能打出暴击150？这…这正常吗？
她下意识地看向视野角落的属性面板，那【臂力：∞】的猩红符号仿佛在无声地嘲讽着系统的脆弱。
就在这时——
【警告！检测到异常力量输出！数据流波动超出新手村阈值！】
【GM-037：玩家‘惊墨’！立刻解释刚才的攻击行为！是否使用了非法程序或漏洞？！】
GM冰冷而带着怒意的声音，再次在私人频道中炸响！比上一次更加严厉！
苏墨的心猛地一紧。糟了！还是引起了二次警报！她看着周围玩家惊骇、怀疑、甚至带着点恐惧的目光，又看了看赵刚那审视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惊疑的眼神（那眼神似乎穿透了游戏角色，在审视某种更深层的东西），大脑飞速运转。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脸上迅速挤出一丝无辜和慌乱，在频道里快速回复：“GM！我真没有！我就是…就是按照赵教头教的发力方法打的啊！这木桩…是不是质量有问题？还是说…我这二手头盔的故障还没好？力量反馈又出错了？”她再次将问题引向设备故障，语气充满了委屈和不确定。
【……】 GM再次沉默，似乎在疯狂调取数据。后台监控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刷新。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在苏墨身边响起，带着浓浓的惊奇和探究：
“女娃子…好生古怪的掌骨！”
苏墨猛地转头，只见一个穿着粗布短褂、须发皆白、肩上还搭着条汗巾的老樵夫NPC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老樵夫浑浊却精亮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那只刚刚收回去的虚拟手掌（惊墨的手），仿佛能透过虚拟的表象，看到其下蕴含的某些本质。
“老汉我砍了一辈子柴，听惯了木头裂开的声音…”老樵夫凑近了些，鼻子微微抽动，像是在嗅着什么，眼中惊奇更甚，“可刚才你那一下…那动静…不对！木头裂开前，老汉我好像…好像听到了你掌骨里有‘金铁’碰撞的声音？怪哉！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