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不见边际,黑的仿佛整个提瓦特的尽头都沉浸在浓重的黝黑里。
家具摆设工整的大厅内,研墨声荡气回肠,有盖压雨幕唰唰之势。
林戏无视掉乌漆嘛黑,回房摸出两张宣纸,闲庭散步走到研墨者边。
“研好墨没?”
“好了。”夜兰点点下巴,迟疑了会。
俯视砚台凹口的浓稠墨水,她匆忙补充:
“应该吧。”
“你这捣鼓的……”林戏按住砚台边缘,轻轻推动:
“就跟吃坏肚子拉的……一样粘。”
美人在前,他的伪君子素质不允许他利用这种辱骂的口吻说出那个肮脏字。
“我都说不会了,你偏偏执意让我来研墨。”
夜兰反咬一口,同时假装楚楚可怜,眸里盈盈含泪,委屈巴巴欲泣。
“凑合着用。”
灌入些许水,将墨汁旋匀称,林戏捻起狐尾笔,生疏地蘸墨,奔逸绝尘落下一個个既不勾勒精致,也不潦草难辨的普通水平文字。
约莫两炷香,他把两张宣纸写的乌鸦鸦。
夜兰恢复常态,小心抓住宣纸边角抬起,生怕弄烂或把未干的墨迹搞糊,一目十行扫过。
“混…丹…司…卧……赤…亘…寂…霸……”
念了几字,她狐疑道:
“你会不会读,翻译一下。”
大吃货族字体果然好用……林戏摊了摊手表示不会。
“我要是会,直接跟你说不就可以了吗?不过……”
他停顿下来。
不过什么?夜兰感到有戏,但听那音调,像有要求一般。
这么一想,这两字比屋外呼啸的寒风还要凛冽。
他难道是想说,让我和他在一起,当我是青涩少女呢……
她欲言又止,看着青年似自个喃喃自语,又似对她说:
“不过不是翻译不了,但需要我修行到足够境界才可以,以我现在的境界,顶多能根据原文告诉你不到一百个字的原意。”
短短的陈述,没半个字与她有关系,而她大脑里汇满了该怎么应付林戏假借“不过”提出“双修”“夫妻”“恋爱”的要求。
她丽质的侧脸羞然炽红,显出介于少女与御姐之间天真无邪夹杂成熟曼妙的娇羞。
我怎么满脑子都是他,吃饭也是,睡觉也是,无时无刻不是他……她烦不胜烦,想镇住占据识海的念想。
稳住心情,她夺过笔:
“那你说吧,我记下来。”
“鸿蒙初生,衍混沌,衍琉煞……”
夜兰动动笔,糊里糊涂写了十几个,之后干脆停笔,竖起耳朵,似哭似笑倾听。
果真是晦涩难懂!
“怎么了,我还没说完呢?”林戏咳嗽两声吸引注意,笑吟吟道。
“好吧,我承认,就算记下来,我也不懂。”夜兰想用冷笑话活跃一下气氛:
“或许,我这个大人该去私塾找个名师学习一两年。”
“过段时间,我教你啊……难道,你不想学了吗?”
林戏平张手掌,轻动念头,掌心骤然升腾一抹明焰,刹那间,黑暗退避三舍,潮暗的大厅黄霞灿烂。
夜兰微微惊异,又见湛蓝色自火焰底端向上侵蚀,瞬间,环境漆黑,而那不瘦不肥的掌上浮现来回蠕行的大水珠,传递出股股温柔。
接着,她眸内映射新景,水珠从内部凝起一股深寒冷气,细碎清脆的冰蔓声绽出,冰珠边围潮湿的空气白雾溟溟,酷寒料峭。
再而,她看见岩黄厚土、翠欲草力、狂暴飓风、诡异紫电。
七大元素!
且整个过程不借用神之眼!
夜兰呆呆观赏,耳畔感到心房的突突直跳,丹唇不自觉地张张合合,素来波澜不惊的凤目呆若木鸡。
仙法,借天地之力,却不可自由转换各大元素力。
此法,定超出仙法范畴。
难不成是绝迹的上古仙遗术。
越思越无法收束,她不可置信地插住腰侧因衣镂空外露的嫩肉,樱唇默闭,看着林戏炯炯有神的眉目,千言万语卡在喉间。
学!必须学!
她目色坚定,下定某种抉择,嘴一大张,含糊一声,两唇相粘。
终归,她不是那种求人的性子,说不出卑微话。
看出她的想法,林戏嫣然轻笑:
“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修行的事,不用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会被烫到的。”
“好。”夜兰冷冰冰回复,脚步却出卖了她激动不已。
【兰生幽谷好感度 5】
目送她倩影消失,林戏轻叹:
“真揪心啊,我才修炼至崭露头角。”
两腿交叉盘好,女人味十足的兰花指一捻,他继续潜心苦修。
细雨蒙蒙,天光微亮。
因半夜之事精神百倍振奋,夜兰辗转难眠,直至现在乃未睡着,意识半晕半醒。
鼻翼微嗅,闻到肉香迷魂,她肚子不经诱惑,疯狂回馈饿意,惹得唾沫止不住分泌,汇聚到舌尖,咽进喉咙。
饿!好饿!
她揉揉脸,打起精神,下楼,走到香味的源头,厨房。
林戏一手握香料,一手拿紧锅铲,噼里啪啦掀翻锅里饱受高温折磨的佛跳墙半成品,姿态专注,不受外物影响。
灶台上,碟子里盛放色泽诱人垂涎欲滴的佳肴。
“看着做啥?过来端菜。”林戏放下香料瓶,炒两下菜,端起空盘装菜道。
“哦。”
一夜不睡导致的憔悴形容顿时乐意盎然,夜兰妙步上前,端起盘色泽红艳油腻的纯肉菜肴,手也不洗,毫无形象地边走边吃。
嫩!爽!滑!味道美极了。
返回时,她津津有味舔舐着指尖。
懒得管她,林戏饭也不煮,端两盘菜到餐桌上,抓起筷子夹菜就送进嘴,囫囵吞咽。
坐桌边,夜兰不再大手大脚,收敛许多,尽量表现得典雅。
林戏狼吞虎咽吃到半饱:
“第一次做,味道一般,还请见谅。”
“第一次?真的假的?”夜兰心由衷道:
“你的厨艺简直可怕,和万民堂的厨师完全不落下风……嗯,实话说,你的手艺不错,差点就被你贿赂成功了。”
不停嘴说着,她伸出粉舌扫光嘴角黏糊糊的油渍。
喝口冷茶,林戏俯眯光鲜亮丽的空盘,悠悠然笑:
“我做了四道菜,我就吃了一道的量。”
“是吗?我一个温文尔雅的女孩子,有那么能吃吗?”夜兰故作疑问。
小池塘清露踏涟漪。
小窗棂外湿呀沥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