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云栖苑16楼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耀眼的光斑。
张昊赤脚踩在微凉的实木地板上，环顾这间空旷而明亮的屋子，鼻腔里还残留着新装修材料淡淡的、洁净的味道。
昨天还是城中村隔断间里发霉的空气，今天已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手机震动，是王雅琪发来的语音，甜度爆表：“张哥~我到楼下了哟！家具城那边我都打好招呼啦，今天全程VIP服务，包您满意！”
尾音上扬，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张昊简单回了个“好”，就下楼了。
王雅琪今天显然精心打扮过。
柔顺的长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是精致的淡妆，一身剪裁合体的米白色香奈儿风粗花呢套裙，恰到好处地勾勒出纤细的腰线和笔直的长腿。
脚上一双裸色尖头细高跟，衬得脚踝格外精致。
她站在一辆崭新的白色奔驰C级旁，看见张昊出来，笑容瞬间点亮了整张脸，快步迎上。
“张哥早！”
她声音清脆，带着显而易见的雀跃，“昨晚睡得还好吗？这新房子采光太绝了！家具城那边我约了他们的总监亲自接待，保证效率！”
她自然地想帮张昊拉开车后座的门，动作亲昵。
“谢谢，我自己来。”张昊不着痕迹地快走一步，自己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王雅琪伸出的手落了个空，脸上的笑容僵了零点一秒，随即又恢复如常，带着点嗔怪的笑意绕回驾驶座。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香水味。
王雅琪一边发动车子，一边从后视镜里飞快地瞥了张昊一眼。
他今天换了身衣服，不再是那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而是一件质感极佳的浅灰色羊绒混纺圆领毛衣，搭配一条深色休闲裤。
简单的衣着，却因他挺拔的身姿和沉静的气质，透出一种低调的贵气。
阳光透过车窗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看得王雅琪心头一跳。
“张哥，您喜欢什么风格的家具？意式极简？新中式？还是带点轻奢感的现代？”她试探着问，声音放得更柔。
“简洁，舒适，质感好。”张昊言简意赅，目光投向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
他脑子里闪过的是文青寒那个旧钱包，还有里面那张两人在图书馆门口傻笑的合影。
感情还没理清，任何新的暧昧都该保持距离。王雅琪的热情，他明白，但此刻只能礼貌疏离。
王雅琪感受到他的冷淡，识趣地不再多话，专心开车，只是偶尔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描摹他沉静的轮廓。
车子驶入本市最高端的家居广场“臻品汇”。
车子刚在VIP通道停稳，一位身着笔挺黑色西装、胸牌上印着“总监：陈哲”的中年男子已带着两名同样穿着考究的助理快步迎了上来。
陈哲脸上是无可挑剔的、带着适度谦卑又不失专业的笑容。
“张先生，王小姐，欢迎光临臻品汇！我是陈哲，很荣幸为您服务。”他微微躬身，姿态恭敬却不谄媚，目光快速扫过张昊的穿着和气质，心中已有定论——这绝不是普通的富二代。
“陈总监你好。”张昊点头致意。
“张先生这边请！我们已根据王小姐提供的您新居的风格和面积，初步筛选了几套方案，您可以先看看效果图，感兴趣的话我们再去实景展厅体验。”陈哲侧身引路，两名助理训练有素地跟在斜后方一步的位置，既不会打扰，又能随时响应。
一行人踏入气派非凡的展厅，脚下是柔软吸音的地毯，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实木清香。
导购们无论男女，皆是容貌端正，仪态优雅，见到他们走过，都会停下脚步，微微欠身，脸上带着真诚而克制的微笑。
这种被尊重、被重视的感觉，如同无形的暖流包裹着张昊，与过去在廉价卖场遭受的白眼和敷衍，形成了云泥之别。
“这套B&B Italia的模块沙发，采用顶级托斯卡纳牛皮，填充是天然鹅绒和高密度海绵，坐感舒适，支撑性完美，设计经典永不过时。”陈哲指着一组线条流畅、质感温润的米白色沙发介绍，语气带着对艺术品的欣赏。
王雅琪眼睛发亮，很自然地凑近张昊，纤纤玉指轻轻拂过沙发扶手细腻的皮面，仿佛不经意间，指尖擦过了张昊的手背，带来一丝微凉的触感和淡淡的香水味。
“张哥，你摸摸看，这皮质多细腻！坐着肯定舒服！”她仰起脸看他，眼神亮晶晶的，带着期待。
张昊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随即自然地收回手，插进裤兜，避开了可能的再次触碰，只专注地看向沙发。“嗯，是不错。坐感怎么样？”
他询问陈哲，目光并未在王雅琪身上停留。
陈哲何等精明，立刻上前一步，巧妙地隔开了王雅琪和张昊一点距离，热情地引导：“张先生，您亲自体验一下？我们这边请坐。”
他亲自为张昊调整好沙发靠垫的位置。
张昊坐下，身体瞬间陷入恰到好处的柔软支撑中，长途奔波的疲惫仿佛都被温柔地承托、消解。
他轻轻吁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些许。
金钱带来的舒适与尊重，如此真实而熨帖。
“就这套吧。”他做出了决定。
接着是床的选择。
在一张由整块北美黑胡桃木打造、线条简约大气的KING SIZE床架前，陈哲介绍着其搭载的智能化调节系统和顶级的独立袋装弹簧床垫。
当张昊表示满意，准备离开时，王雅琪快走两步跟上，高跟鞋在地毯上发出轻微的闷响，她状似随意地轻挽了一下张昊的手臂：“张哥，床品也很重要的！我知道楼上有个顶级家纺品牌，我陪你去挑……”
她的手臂温热柔软，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张昊几乎是下意识地，像被烫到一般迅速抽回手臂，动作幅度不大，但那份拒绝的意味清晰无比。
“家纺我自己看就好，不麻烦你了。”
他语气平淡，目光甚至没有落在王雅琪瞬间有些错愕和受伤的脸上，只是看向陈哲，“陈总监，麻烦记录下这张床和配套床垫。我们继续看看餐厅和书房的。”
王雅琪站在原地，看着张昊挺拔而疏离的背影，脸上职业化的笑容终于有些挂不住，眼底掠过一丝不甘和难堪。
她咬了咬下唇，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整个购物过程高效而奢华。
张昊在陈哲专业的建议下，很快选定了意大利Minotti的餐桌椅组合、德国Bulthaup的整体橱柜展示品、以及一组线条感极强的定制书柜。
每一件物品都价格不菲，但他签单时眉头都未皱一下。
王雅琪几次想再靠近，都被张昊无形的距离感挡了回去，只能强撑着笑容，偶尔插几句无关痛痒的点评。
结账时，张昊拿出钱包。
那个边缘已经磨损的旧钱包打开，一张他和文青寒在校园梧桐树下的合影安静地躺在透明夹层里。
照片上的女孩笑容灿烂，眼神清澈，紧紧挽着他的手臂。
张昊的目光在照片上停留了一瞬，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他迅速抽出一张卡递给收银员，用的是系统为“焕然新生”任务提供的专项资金卡。
“一共是六十七万八千元，张先生。”收银员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恭敬。
“刷吧。”张昊签下名字，笔迹沉稳。
王雅琪的目光掠过那个旧钱包和里面的照片，仿佛明白了什么，眼底最后一丝热切也黯淡下去，只剩下职业化的礼貌。
离开家具城，张昊拒绝了王雅琪送他回去的提议，说自己还有点事。
王雅琪站在车旁，看着张昊走向商场另一端的背影，眼神复杂，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开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