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房间空间不大，但干净整洁，暖黄的灯光营造出一种私密的、略带暧昧的氛围。
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
张昊赶紧找理由，到卫生间洗了两把脸，还是有点牙疼。
分手后的前女友，深夜，酒店房间······这情景比他做销售被客户刁难还让他无所适从。
待了好一会，洗脸刷牙结束，他出来之后清了清嗓子：“那个······我睡沙发就行。”
文青寒没理他，自顾自地去卫生间洗漱，出来时已经换上了柔软的棉质睡衣，头发松松地挽着。
她径直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然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语气自然得就像他们从未分开过：“生病了不用洗澡，但要早点休息。沙发那么小，你怎么睡？别折腾了。”
张昊看着灯光下她柔和的脸庞，看着她拍着床铺的手，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抗拒的话在嘴边绕了几圈，最终还是被疲惫和心底那点隐秘的贪恋打败了。
他小心翼翼地躺在了床的另一边，身体绷得笔直，尽量离她远点，中间留出了一道宽阔的“楚河汉界”。
灯关了。
黑暗瞬间吞噬了房间，放大了所有的感官。
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寂静像水一样蔓延。
张昊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他睁着眼睛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感觉每一秒都格外漫长。
身体的僵硬非但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厉害。
回不去了吗？
这个念头再次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那些渐行渐远的聊天记录，那些积压的自卑和无力感，像冰冷的潮水涌上来。
他提分手，是真的觉得走到了尽头。
他也能猜到文青寒来找自己肯定是为了复合，只是······
就在他思绪混乱，几乎要被愧疚和迷茫淹没时，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紧接着，一具温暖柔软的身体靠了过来，一只手臂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轻轻环过了他的腰。
张昊身体猛地一僵，呼吸都停滞了。
是文青寒。
她侧过身，紧紧地抱住了他，把脸埋在了他的后背上。
隔着薄薄的T恤，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和她胸腔里同样快速的心跳。
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僵硬。
文青寒自己的紧张情绪反而消散了许多，两个人之前最亲密的时候，也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想到某些画面，她还是有些脸红了。
笨蛋，还是这么紧张！
文青寒更加用力的抱住自己喜欢的人，抱紧一点，再紧一点······
让他感受到我的存在，我的决心。
他肯定又在胡思乱想了，觉得回不去了······
傻瓜，谁说回不去？
上次，你也是这么来找我，然后抱着我睡觉的。
这次，换我来！
“该我了！”
这不仅仅是一句话，从现在开始，这就是我的行动！
文青寒收紧了手臂，像是要把他所有的退缩和不安都勒走，声音闷闷地从他背后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力量，清晰地穿透黑暗：
“别想那么多。睡吧。”
“我说了，以前是你主动······现在，该我了。”
“包括······抱住你。”
黑暗中，张昊紧绷的身体，在她坚定而温暖的怀抱里，终于，极其缓慢地，放松了一点点。
那横亘在两人之间冰冷的“楚河汉界”，似乎也在无声无息中，消融了一角。
······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在地毯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带。
张昊是被一种奇妙的触感唤醒的。
脸上痒痒的，像是羽毛轻轻拂过。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野里是文青寒放大的、专注的脸庞。
她侧躺着，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正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极其轻柔地描摹着他的眉毛轮廓。
她的眼神清澈明亮，带着一种近乎研究的认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
阳光在她发梢跳跃，给她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两人目光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
文青寒的手指瞬间僵住，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绯红。
她触电般缩回手，眼神慌乱地移开，小声嘟囔：“······你醒了？感觉好点没？”
张昊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涌上一股暖流。清了清有些干涩的嗓子，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嗯，好多了。肚子不疼了。”
他动了动身体，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翻过身，和文青寒几乎是面对面了，距离近得能看清她睫毛的颤动。
而她的手臂，不知何时滑到了他的腰侧。
昨晚那道刻意留出的“楚河汉界”，早已在沉睡中消失无踪。
暧昧的空气瞬间浓稠起来。
两人都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却又忍不住偷偷看向对方。
文青寒率先打破沉默，带着点强装的镇定：“那个……我订了早餐，应该快送到了。清淡的粥和小笼包，医生说你现在只能吃这些。”
话音刚落，门铃恰到好处地响起。
“我去拿！”文青寒像得了特赦令，飞快地掀开被子下床，脚步有些凌乱地走向门口。
张昊看着她略显慌乱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他撑着坐起身，胃部传来一阵轻微的饥饿感，但确实没有了昨晚的绞痛。
他拿起床头柜上昨晚医生开的药，就着文青寒倒好的温水服下。
文青寒拿着外卖回来，脸上红晕未消，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清亮。
“快吃吧，趁热。”她将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和一小笼晶莹剔透的汤包放在张昊面前的小桌上。
“嗯。”
张昊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吹了吹。
温热的米粥滑入喉咙，带着淡淡的米香，熨帖着还有些虚弱的肠胃。
“对了，我一会十点的动车票，回家一趟，然后就要直接回学校了，”
文青寒低着头，说着自己的安排。
她本来的计划是，好好待几天把张昊追回来，再回学校。
但导师的电话通知，她负责的实验部分出了问题，让她必须明天周一就赶到学校。
“嗯，是导师又给你安排活了？”张昊没什么意外。
这其实也是他之前分手的一个理由。
不光是自己的原因，文青寒作为学霸，被导师器重，也是天天忙着学业，没时间谈恋爱。
两个人都没时间，才会导致感情慢慢冷淡的。
“我······”
文青寒张了张嘴，想要说自己可以请假留下，但她知道张昊肯定让自己回学校的，就像当初支持自己考研一样。
她说出留下来，反而是把锅甩给张昊。
就好像是，你同意的，就不能怪我，只能怪你自己一样。
这样不行！
文青寒现在反应过来自己之前做的不够了，她现在不希望张昊把所有问题责任都背到自己身上。
“······”
气氛开始沉默，张昊不知道文青寒想了那么多，他觉得没什么的。
以前可能会觉得又异地了，前面说的那些话，肯定在现实面前没什么用的。
但现在不一样，他有钱了，异地不再是什么距离。
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半年都难以见一次。
吃完最后一勺白粥之后，张昊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走吧，收拾东西退房，然后我送你去车站。”
“嗯。”
文青寒知道再说什么也是没用的，昨晚已经把自己的态度表达的很清楚了，接下来就是看自己怎么做了。
看到她去卫生间开始洗漱，张昊拿起自己的手机，习惯性地先点开微信。
置顶的工作群里有几条未读消息，是昨晚他输液时发的周报后续讨论，无关紧要。
往下滑，姜雪怡的头像旁有一个小红点。
【姜雪怡】：今天周末好好休息呀！不过……代哥好像真的在打听健民平价的事了，你周一小心点。（早上8：20）
张昊手指敲击屏幕，回复姜雪怡：代哥的事知道了，谢了。
说实话，他对这个事真没放在心上。
代志宏能做的无非就是把客户抢到自己手里，但这对他真没多少影响的。
这份工作，肯定是会辞职的。
张昊现在没辞，只是想要等自己的业绩确定发下来，这是对他之前三个月的肯定。
这是他靠自己努力换来的，必须拿到手。
等他辞职了，这个客户还是要给其他人的。
当然，如果代志宏使坏真的下手抢，张昊也不介意还击一下。
现在，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