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裹着暴雨,疯狂抽打着诺丁城贫民窟低矮的屋顶,腐朽的木梁在呻吟。
破败的陋室里,凌辰猛地从散发着馊味的干草堆上弹坐起来。
瘦骨嶙峋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深入骨髓的剧痛,喉咙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
斗罗大陆?
武魂?
魂师?
陌生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他作为都市社畜的最后一丝意识。
前世加班的疲惫尚未褪去,今生便已深陷这地狱般的泥潭。
“阿辰!老天开眼,你醒了!”老杰克枯树皮般的手颤抖着摸上凌辰滚烫的额头,浑浊的老眼瞬间湿润。
他慌忙舀起半勺浑浊的冷水,小心地喂到少年干裂的唇边。
冰凉的水滑过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慰藉。
饥饿像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他的胃囊。
活下去!这个念头从未如此强烈。
砰!砰!砰!
粗暴的砸门声如同丧钟,瞬间撕裂了雨幕的喧嚣。
腐朽的木门板疯狂震颤。
“开门!武魂殿办事!”一个冰冷、不耐、带着不容置疑权威的声音穿透门板。
老杰克的脸瞬间惨白如纸,连滚带爬扑到门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大…大人…孩子他病得快不行了……”
“少废话!今日武魂觉醒,全城适龄者必至!违令者,以叛殿论处!”门外的厉喝带着刺骨的寒意,彻底浇灭了老杰克微弱的哀求。
吱呀——
门被粗暴推开。
冷风裹挟着雨腥灌入,吹得凌辰一阵剧烈咳嗽。
门口站着两人。
为首者二十多岁,灰衣劲装,左胸绣着古朴长剑徽记——武魂殿执事素云涛。
他面容冷峻,鹰隼般的目光扫过草堆上形销骨立、气息奄奄的凌辰,眉头厌恶地拧成疙瘩,仿佛看到一堆亟待处理的垃圾。
“带走!”素云涛看都懒得看跪地哀求的老杰克,对身后的年轻随从冷声下令。
年轻的随从脸上掠过一丝挣扎的不忍,但终究被对执事命令的畏惧压倒。
他咬咬牙,大步上前,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粗暴地将凌辰从草堆上拽了起来!
诺丁城武魂分殿,觉醒堂。
巨大的穹顶下,数十个衣着相对整洁的六岁孩童紧张地排着队。
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熏香和孩童汗液混合的味道。
墙壁上,代表武魂殿的六翼天使浮雕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肃穆而威严。
当浑身湿透、沾满泥污、散发着馊臭气味的凌辰被那随从几乎是拖拽着进入大殿时,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孩童们下意识地捂住鼻子后退,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嫌弃和惊异。
素云涛眉头皱得更深,仿佛这污秽的气息玷污了神圣的殿堂。
“站到队尾!快!”素云涛的声音带着命令式的冰冷和厌烦,指向队伍最后。
凌辰被那随从一把推到冰冷光滑的石板地上。
他眼前阵阵发黑,全靠一股不甘的意志强撑着才没立刻昏厥过去,踉跄着挪到队尾,每一步都留下湿冷的泥印。
仪式按部就班地进行。
一个个孩子上前,站在由黑色石头拼成的六芒星阵中,将手按在素云涛托着的闪亮蓝色水晶球上。
或亮起微光,或毫无反应,伴随着素云涛平板无波的宣判:“锄头武魂,魂力零级,废武魂。”“镰刀武魂,魂力一级……”每一次宣判,都牵动着孩子和外面等候家长的心。
终于,轮到了凌辰。
“站进去!手放上来!快点!”素云涛的声音带着极度的不耐,指向六芒星阵中心。
他甚至懒得掩饰眼中的厌恶,仿佛多看一眼都觉得晦气。
老杰克在殿外角落,浑浊的眼中满是绝望和哀求。
凌辰喘息着,用尽全身仅存的一丝力气,才勉强让自己不摔倒在那冰冷的石面上。
他枯瘦、沾满泥污的手,颤抖着,缓缓伸向那颗散发着柔和蓝光的水晶球。
指尖,终于触及冰凉球体的表面——
嗡!
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仿佛源自宇宙洪荒的奇异暖流,猛地从凌辰灵魂最深处被这凡俗的仪式所引动!
如同沉睡了亿万载的古老存在,被蝼蚁的触碰惊醒了一丝!
咔嚓——!!!
没有任何预兆!素云涛手中的蓝色水晶球,如同被无形巨锤击中,瞬间炸裂成无数晶莹的碎片,四散飞溅!
轰——!!!
一股无法形容、仿佛源自宇宙洪荒开端的恐怖威压,以凌辰为中心,毫无保留地轰然爆发!
时间,在这一刻被强行凝固!
穹顶摇曳的烛火,诡异地定格在跳跃的瞬间,焰心拉长成静止的金线。
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凝固成一片迷蒙的灰雾。
所有孩童脸上的表情——紧张、好奇、恐惧、嫌弃——都如同劣质的石雕,彻底僵住。
殿外老杰克眼中的绝望,也凝固在眼眶边缘。
整个觉醒堂,陷入一片死寂的诡异静止!
“呃啊!”素云涛首当其冲!他只觉亿万座太古神山轰然砸落!体内奔涌的魂力瞬间失控暴走!
那枚环绕他周身的白色魂环,如同被投入沸水的冰块,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闪烁、震颤,发出濒临崩溃的刺耳嗡鸣!
一股源自生命层次最深处的、无法抗拒的恐惧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和灵魂,让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试图抬头,脖子却像被无形的巨手死死按住!
凌辰的身体上方,空气剧烈地扭曲、塌陷!光线被疯狂地吞噬,形成一个旋转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渊!
在那深渊的中心,一点混沌初开般的暗金光芒骤然亮起!
“吼——!!!”
一声苍茫、古老、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长河的龙吟,带着开天辟地般的无上威严,轰然响彻整个觉醒堂!
音波过处,墙壁上的天使浮雕似乎都在瑟瑟发抖!
那点暗金光芒骤然膨胀!一头庞大到几乎撑满整个殿堂穹顶的恐怖虚影,在凌辰上方凝聚成形!
修长蜿蜒的身躯覆盖着层层叠叠、闪烁着幽暗金属光泽的巨鳞,每一片都仿佛铭刻着星辰生灭的轨迹!
狰狞威严的龙首上,两根蜿蜒的巨角刺破空气,如同支撑天地的支柱!
最令人灵魂冻结的,是那双龙瞳!左眼炽烈如熔金,燃烧着焚尽万物的太阳真火;右眼幽深如万载寒渊,流淌着冻结时空的冰冷月华!
当这对蕴含着日月轮转、时空生灭的龙瞳缓缓转动,目光扫过之处,空间发出细微的哀鸣,光线被疯狂扭曲吞噬!
烛龙!仅仅是苏醒了一缕气息的投影!
神殿之内,时间凝滞,万物俯首!
在这股源自生命本源的绝对威压下,所有孩童、包括殿外角落的老杰克,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连哼都未哼一声,瞬间失去了所有意识,无声无息地瘫倒在地。
唯有素云涛,依靠着大魂师的魂力和最后一丝被恐惧强撑的意志,还保持着跪地挣扎的姿态。
他全身的骨骼都在那无形的重压下咔咔作响,魂环的光芒已暗淡如风中残烛,濒临溃散。
他拼命地、艰难地抬起一丝眼皮,目光触及那尊仿佛能吞噬世界的恐怖虚影,以及虚影下那个瘦小、昏迷的身影,无尽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一个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念头疯狂咆哮:
“怪…怪物!邪…邪武魂!这是禁忌的邪武魂!!!”
巨大的恐惧催生出了扭曲的“职责”和求生的本能。
当那烛龙虚影开始缓缓消散,冻结时空的恐怖威压如同退潮般减弱一丝的瞬间——素云涛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
他用尽最后残存的力气,颤抖的手如同闪电般伸进怀中,掏出一份记录着所有孩子姓名和初步武魂信息的羊皮纸卷。
他甚至不敢再看凌辰的方向,只是凭着本能,疯狂地、小心翼翼地将写着“凌辰:未知武魂(极度危险!疑似禁忌邪武魂!)”的那一小角,狠狠撕下!
噗通!
做完这一切,他彻底脱力,瘫软在冰冷的地面上,大口喘着粗气,冷汗如浆,浸透了他的后背,心脏仍在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他死死攥着那记载着“邪魔”秘密的滚烫纸角,如同攥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又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烛龙虚影彻底消散。
凝固的时间恢复流动。
停滞的烛火猛地跳跃起来。
素云涛挣扎着爬起身,甚至不敢再去看满地昏迷的身影和那个躺在六芒星阵中央的少年一眼。
他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踉跄着,连滚带爬地冲出觉醒堂的大门,身影迅速消失在依旧滂沱的雨幕之中。
殿堂内,烛火摇曳,映照着满地昏迷的身影,和那个躺在六芒星阵中央、气息微弱、仿佛只是做了一场噩梦的瘦弱少年。
只有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尽的、那令人灵魂深处依旧残留颤栗的洪荒余威,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绝非幻觉。
就在这片死寂的余韵中——
【叮!】
一个冰冷、机械、毫无情绪起伏的电子合成音,如同精准的钟表报时,突兀地在凌辰混沌一片的意识最深处,清晰地响起!
【检测到宿主灵魂本源剧烈波动,符合绑定条件……】
【检测到目标位面时空坐标……斗罗大陆……确认……】
【检测到宿主伴生本源武魂:烛龙(神话级·幼生体·深度沉睡状态)……确认……】
【万界时空进化系统……核心模块启动……绑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