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耘笑着，给贾宝玉递过一瓶自己最新的来的小玩意儿。
“来，我也正好有个忧虑。”
“这新研制的香料闻着味道太过清淡，会不会不是女儿家喜欢的呢。”
“胡说！”
贾宝玉立刻反驳道，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他几步上前，大倒苦水。
“何止是喜欢！
江大哥，你可不知道，姐姐妹妹们，快要把我给缠死了！”
他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
“探春妹妹差人问了三回，问那‘秋爽菊韵’，能不能匀她一瓶。
湘云妹妹更是直接，昨日碰到我，拉着我就说，愿意拿她那只最喜欢的金麒麟来换！还有我屋里的袭人、晴雯她们，天天在我耳边磨，就为了讨一点点膏子润脸。
你那‘群芳谱’，如今，可是咱们府里，最金贵的东西了！”
【来源：贾宝玉，情绪值 10】
林黛玉在一旁听着，虽然没说话，但嘴角，却已是忍不住，勾起了一抹骄傲的、与有荣焉的笑意。
江耘听完，心中，对“群芳谱”的市场价值，有了最清晰的判断。
他看着宝玉，问道：
“她们，是更看重它的香气，还是更看重它润泽皮肤的功效？”
“都要！”
宝玉答道。
“香气是独一无二的体面，功效又是实实在在的好处，哪个都舍不得！”
三人说笑起来，一时间气氛也融洽。
江耘确实实实在在的明白了，如今自己研制的这东西第一步算是成功，至少在贾府内很受欢迎。
如此也便算是打开市场了，往后的路别好走许多。
在翠竹轩中又说笑了一阵，宝玉和黛玉才联袂离去。
送走二人后，江耘脸上的温和笑意，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布局者的、深沉的平静。
他立刻派人，将贾菌，从府外的工坊，叫了回来。
半个时辰后，贾菌带着一身的风尘，和满脸的兴奋，快步走进了翠竹轩的书房。
他如今，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畏畏缩缩的旁支子弟。
他穿上了一身半新的、干净的青布直裰，腰板挺得笔直，手中甚至还像模像样地，拿着一本小小的账册。
这份“小掌柜”的身份，让他整个人，都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干劲与自信。
“江大哥！”
他一进门，便兴奋地说道，
“这几日，咱们工坊出的货，刚一送到府上，就被各院的姐姐们抢光了！我听府里采买的下人说，现在外面，一瓶咱们的‘玉容膏’，已经被炒到了二十两银子，还有价无市！”
他翻开账本，有板有眼地，说着利润与成本，最后，提出了自己深思熟虑后的计划：
“我正想着，是不是该多招几个人手，再添两座火炉，把产量，提上来……”
江耘静静地听着，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赞许的微笑。
直到贾菌说完，他才轻轻地，放下手中的茶杯。
那一声轻微的“咔哒”声，让整个书房，都为之一静。
他看着满脸期待的贾菌，平静地，吐出了两个字。
“停工。”
“什……什么？”
贾菌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了。
他眨了眨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江大哥，我……我没听清。”
“我说，”江耘的语气，不容置疑，
“从今日起，工坊暂时歇业。所有已制成的‘玉容膏’和‘凝香丸’，全部封存入库。
对外，就宣称，‘珍惜花材难寻，为保品相，暂缓制作’。”
“一瓶，也不许再流出去。”
贾菌彻底懵了。
他呆呆地看着江耘，脸上写满了不解甚至是一丝被泼了冷水的委屈。
“江大哥！为什么啊？！”
他终于忍不住，大声问道。
“现在……现在正是最好赚钱的时候啊！咱们的口碑刚打出去，这时候停了，之前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贾菌这副反应倒也是真实。
从小到大他便过惯了被人欺负受尽白眼的穷苦日子，好不容易最近有了些改观。
这时候要断了他的希望和畅想，心中肯定有些不痛快。
江耘看着他这副焦急的模样，没有解释，只是走到他的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平静地问道：
“贾菌，我问你，你信不信我？”
贾菌被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一看，心中的所有焦躁与不解强忍着压了下去。
他想起了眼前这个人，是如何将他从一个任人欺凌的旁支子弟，扶持到到了如今还算是有些人样。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信！”
“既然信我。”
江耘的语气，缓和了下来，
“便照办。其中的道理，你日后，自会明白。”
他拍了拍贾菌的肩膀，给出了自己的承诺：
“我只答应你，今日我们少赚的每一分钱，在不久的将来，我都会让你，十倍、百倍地，亲手，再赚回来。”
贾菌虽然心中依旧有万般不解，但最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随后对着江耘，深深一揖。
“是！江大哥！我，这就去办！”
【来源：贾菌，情绪值 15】
看着贾菌离去的背影。
江耘缓缓走到窗前，负手而立。
他这个来自后世的灵魂，却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道理。
一件人人都能轻易得到的物品，那叫“商品”。
而一件人人都渴望，却又求之不得的物品，那才叫“珍宝”，才叫“奢侈品”。
他要卖的，从来就不是区区一瓶香膏。
他要卖的，是“稀缺”，是“独特”，是“身份的象征”。
说再简单一点就是市场的供需原则，饥饿营销。
供需平衡，那只能赚点小钱。
供不应求，才能赚来金山银山。
现在，整个贾府，乃至整个金陵城的贵妇圈可能都尝过了这群芳谱的好处。
肯定会欲罢不能，这世上就没有女人不爱化妆品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
当她们发现这东西绝无仅有之时，群芳谱不管是价格还是销量，都会跟着水涨船高。
将来说不定还有机会送进宫里呢。
江耘这般畅想着，只觉得未来无限美好。
只是不知那位手中‘余粮’最先告罄、也最需要这份‘体面’的凤姐儿，当她发现，连她这位荣府大管家，都再也无法得到一瓶‘群芳谱’时……”
她，又会做些什么呢？
江耘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鱼饵，已经下水。
现在，只需，静待大鱼露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