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小渔村,一个依偎在碎星海湾臂弯里的宁静村落。村子不大不小,几十户人家沿着蜿蜒的海岸线错落排开。房子多是就地取材的石块和厚实的海柳木搭建,经年累月的海风,给它们的外墙染上了一层灰白的沧桑,却也异常坚固。推开任何一扇朝海的窗子,扑面而来的便是无垠的蔚蓝——那是碎星海,小渔村赖以生存的母亲,也是喜怒无常的君王。
敖燚三两口喝完了粥,用手擦了擦嘴唇。“娘,我出去看看苏伯伯他们收网回来没!”
“去吧,别跑太远,也别……”白颜汐话未说完,敖燚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她看着空空的碗,又望向门外那片大海,轻轻叹了口气。“急性子这点跟你爹倒是一个样。”白颜汐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出家门,咸湿的空气包裹上来。脚下的路是踩实了的沙土混合着细碎贝壳铺成的,走上去沙沙作响。阳光刚刚跃出海平线不久,照亮了村中开始忙碌的景象。
几个穿着厚实粗布衣裳的渔民,正坐在自家门前的矮凳上,手指灵巧地修补着巨大的渔网。他们眼神却专注而平静,仿佛是注意到敖燚的到来,他们随即就谈论起天气、潮汐和昨晚的渔汛。
“小燚,起这么早啊!”一个头发干练,脸型如刀刻般锋利的男子放下手中的网,向着敖燚打招呼道。他是村西头的龙铁匠。
“龙伯伯早!”敖燚笑着回应道,“我去看看苏伯伯的船回来没!”
“估摸着快了,”旁边另一个补网的汉子接口道,“听动静,潮水正合适靠岸。”
敖燚点点头,脚步不停,朝着村子东头的小码头跑去。码头是用巨大的条石垒砌而成,历经潮汐的日夜冲刷,布满青苔和海蛎壳。
“嘿!小燚子!过来搭把手!”一声中气十足的呼喊传来。只见码头边,身材魁梧、皮肤晒得黝黑发亮的苏伯正和几个汉子合力,将一艘刚靠岸的小渔船往岸上拖拽。船舱里,是满满一舱刚捕上来的海鱼,正活蹦乱跳。
“来啦!”敖燚应了一声,立刻跑过去,熟练地抓住粗糙的缆绳,双脚蹬地,和其他人一起用力。他年纪虽小,力气却出奇地大,干活也利索。
“好小子!力气又见长了!”苏伯哈哈笑着,用力拍了拍敖燚的肩膀,拍得他一个趔趄,但脸上满是笑意。“今天收成不错,回头让太子妃来挑两条大的!”
“太子妃?”敖燚疑惑道。
“嗷你听错了小燚,我是说让你娘挑两条大的。”苏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打着哈哈。
不对劲,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劲。自从敖燚开始做那个梦过后,他就发觉这个村子里的人好像都有点不对劲,每个人都有事瞒着他一样。
“谢谢苏伯!”敖燚没有表露出来,仍然眼前一亮的答谢道。
他帮着把鱼获抬上岸,分拣归类。新鲜的鱼腥味浓烈扑鼻。忙活间,他抬头望向碎星海深处。海天相接处,晨雾尚未完全散尽,形成一层薄薄的灰蓝色纱幔。不知为何,那朦胧的颜色,让他心头莫名一跳,一丝极其模糊的紫色幻影似乎在那纱幔后一闪而过,快得抓不住,却让他心底那份因梦境带来的不安,又悄悄探了点头。
“看什么呢小燚?海里有仙女啊?”一个年轻的渔民打趣道。
敖燚回过神来,咧嘴一笑,掩饰道:“看今天这雾,下午会不会起风呢。”
“你小子,倒像个老把式了!”众人夸奖道。
就这样一直快到了饭点,苏伯给敖燚挑了几条大鱼装进了小渔网里让他带了回去。
敖燚看着头上的太阳估摸着快到母亲做完饭的时间,不想让母亲久等,三步并作两步地拎着鱼跑回家中去。
还未进门,听见院子里似乎有龙伯和白颜汐的对话声。
“太子妃,敖燚少爷已经不小了,是时候送他去皇极学院学习功法与修炼了。”院子里高大的身形单膝跪地对着一脸担忧的白颜汐道。
“阿龙,你快先起来。我夫君至今没有消息,我不清楚他是不是真的出事了,你们也搜寻了这么些年没有结果,我怕燚儿出去被仇家盯上,至少在这里他可以安全地长大。”白颜汐边搀扶阿龙边担心地说道。
“敖燚少爷好像回来了,夫人…”阿龙压低声音赶紧起身道。
敖燚赶得太急,脚步声盖过了不少他们的对话,因此他只听清了最后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