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马公生再次参加全国级钢琴赛的消息一出。
在现场的三人也发现,周围的人很多都在讨论有马。
渡亮太在上厕所的时候,更是发现有一些人在偷偷地说有马的坏话。
“人肉节拍器”“母亲的提线木偶”“乐谱的傀儡”。
有马的风评并不是很好。
钢琴比赛,只需要完美地按照乐谱弹奏,就可以拿到满分,
而有马就像是天赋绝佳的学霸,弹奏钢琴对他来说就是一道送分题。
又因为他经常被母亲打骂,所以有的人厌恶他,有的人可怜他,但没有人正常看待他。
比赛开始,一个个选手上场,而渡亮太照例呼呼大睡。
尽管是全国级的比赛,但比赛的冠军似乎早已经尘埃落定,只有少数的那几人具备着夺冠的实力,大部分陪跑的人几乎没有掀起任何水花。
这不是天赋和努力的比较,而是努力的人和努力的天才的比较。
可在相座武士上场后,情况陡然改变。
他是永远不败的王者,是评委们认定的冠军,是台下女粉丝追捧的天才钢琴家。
他并没有自满,因为按理来说,这次比赛他本不会参加,
要不是因为得知有马有可能会参加这次比赛,他早就去参加国外的比赛了。
而不出所料,他的发挥依旧是那么的完美。
这也是他努力多年送给有马的献礼——他一直在追赶他,而现在,他想要得到答案,谁才是赢家?
但当井川绘见上台后,
她带起来的汹涌气势却更让人整个场地寂静...她从来没有展现过这样的姿态。
在水平波动的这些年,她从来没有把相座武士当做对手,而是始终在意着有马。
她是因为没有对手而迷茫,不是因为畏惧相座武士。
多年前,她因为听到有马的演奏而哭泣,因而想要学习钢琴。
但看着有马被自己的母亲扭曲,从一个充满感情的人变成冷冰冰的傀儡,她感受到的只是愤怒。
她想要打败有马,改变这样的他,告诉他...这是不对的。
钢琴,是可以让人哭泣的,是充满感情的,是他最初所演奏的样子的。
哪怕是打遍全日本无敌手的相座武士,这一刻在井川绘见面前都逊色不少。
如果有什么比绝对正确更强大,那就是超越绝对正确的音乐...充斥着感情的音乐。
她想要战胜的可是无敌的有马,为此筹划,为此而付出一切,因此此刻谁都不可能跨过她。
两个对手都用自己的音乐做出了对有马归来的邀约。
终于轮到他登场了。
有马被他们的演奏所震撼,但并没有恐惧。
可一种说不出的不安始终悬浮在他的心间。
台下,三人突然觉得有马弹的曲子“小星星变奏曲”相比于那两人,似乎有点太简单了。
可宫园薰只是笑笑地表示,这是她用铅笔在纸上随便一丢,然后选出来的的。
什么曲子不重要,演奏怎样也不重要,重要的只是,他没有压力,能够弹下去。
走上舞台,有马脑海中,不知为何脑海中像是走马灯似的,不断地回想着各种各样的回忆。
小学时候,泽部椿来他家找他,结果看到他手臂上全是伤口,一脸好奇地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拿到长井纪音乐赛的第一,开心地跑到医院,把奖状拿给妈妈看,在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后,他表示以后一定每一次都会拿第一。
和泽部椿、渡亮太一起放学回家,妈妈又住院了,椿知道他家里没人做饭,老是买鸡蛋三明治吃,说要给他带饭,两人询问她妈妈的情况,他只是内疚地表示,是因为他没有按妈妈说的弹,才导致她气到住院。
还有,那些人对他的谩骂声。
“第一怎么又是这个家伙。”“他是人肉节拍器吗?”“真碍眼啊。”“快滚到国外去吧”“没意思的家伙”。
还有妈妈和他的约定。
只要她身体能撑得住,她一定会在朝向听众席左侧的入口看他的比赛。
坐在钢琴前,有马试图遏制住胡思乱想,冷静地弹奏起来。
起初,一切都非常顺利。
演奏完美无暇,音色厚重而扎实。
短短的培训,就让他近乎回复到两三年前的水平,展现出来的实力有争夺冠军的潜力。
但是...当他抬起头,看向观众席时,看到母亲此刻正坐在朝向听众席左侧的入口位置时,他毛骨悚然,手掌颤抖的不成样子。
母亲与他对视,露出阴森的笑容,举起手打招呼。
他几乎控制不住情绪,他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这么害怕。
为什么自己无法弹钢琴。
因为,在妈妈死前的前一天,他因为被妈妈在大庭广众下扇巴掌,崩溃了。
那时候他明明拿到了第一,但只是因为有失误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被打。
他不理解。
母亲在生病之前对他很好。
但生病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不断伤害他。
随着眼镜掉落,鲜血从下巴滴落,他怨恨地看向母亲:
“我只是想让你高兴而已。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拼命忍耐,拼命忍耐,不断练习。
我只是想要让你变得更有精神一点而已。
我只是想让你高兴...但是...
你这种人,果然还是早点去死好!”
眼泪在脸颊上不断滑落,他对着自己最爱的母亲,说出了这辈子说过最恶毒的话。
在最新一期的剧情揭露了有马的过往后,第二段剧情的高潮随即到来。
可以说,有马公生软弱的性格一直不讨喜,宫园薰的形象越是受欢迎,有马就越是有很多人不太喜欢。
他懦弱,总是逃避;他情商不是很高,无法解决好身边人的关系;他内向,很少时候有勇气。
整一段剧情,他唯一的高光还是对待泽部椿那里。
但就算在那里,因为此刻他和宫园薰、泽部椿关系都很暧昧,这唯一的高光也没有怎么增添人格魅力。
但这一刻,过往的揭露却是让很多读者为之共情。
有马为什么弹奏不了钢琴,
这样的答案合理又让人心疼。
评论区的读者发着评论都很简短,像是说不出什么话的样子。
“这也太难受了。”
“怎么说呢,有马肯定也是一直在自责自己说出的这番话吧。”
“看着有点受不了,如果我遇到这种事情也会特别难以接受。”
无论怎么批判家庭,批判原生家庭,批判没有资格当父母的那些大人,在东亚地区,“父母”“家庭”永远是围绕着一个人一生的最重大课题。
“男女”问题总是讨论不完,
但“家”更是如此。
很坏的父母很多,但总体介于中间的父母比之多得多。
很有爱的父母很多,但总体介于中间的父母比之多得多。
而有马的痛苦,正是在于,
母亲爱他,却狠狠地伤害了他。
正如他爱着母亲,却狠狠地伤害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