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元凰神母庙离开,姜桓二人再未邂逅其他意外惊喜。
当天下午,他们顺利抵达苏白的老家,庐山县城北郊,苏家庄。
苏家庄坐落在小山坳里,一条清澈的小河穿村而过。
大鹅和小鸭子拨弄着清波,肥美的鱼儿不时跃出水面。
精壮的汉子和半大的小子泡在水中,时而游弋,时而踩水,好不惬意。
村口的一株金桂树,开得特别好,树冠里累着层层叠叠的金霞。
一条条红带在树梢上摇曳,点缀在墨绿的叶、金灿的花中,分外明艳。
微风拂过,细密的桂花雨飘飘扬扬地洒落,被老妪和小孩儿用素净的麻布接住,带回去蒸桂花糕。
苏白远远地望着,有些近乡情怯:“和我印象中一模一样。”
他指着那株高大繁茂的金桂:“记忆中,敢往树上爬的小破孩,是要被打屁股的。”
“那时我不懂,以为长辈是担心我们摔着了。现在看,固然有这方面意思,但更多的,是怕我们冒犯了吧……”
姜桓笑了笑:“你们庄子以前也出过修士啊。这株金桂的气息,都快赶得上下品灵植了吧?”
他以句芒法相观照。
只见淡淡熹光自村口晕开,清幽桂花香弥散在山坳里,虽不能驱逐灰雾,但也潜移默化地滋养着村民。
它与苦杏一样,是一株不入流灵植,但年份颇为久远,得了村民悉心照料,隐约有蜕变的趋势。
苏白笑了笑:“我们庄里的孩子,少有愚笨的,想来有它一份功劳。”
“阿白,是你吗?你回来了?”
远远的,有个身形佝偻的老妪,在村口拄着拐杖朝这边眺望。
苏白身躯一震,脱口而出:“阿娘!”他哪还顾得上姜桓,撒开腿就朝那边奔去。
“阿娘!我回来了!”
“阿白!娘的阿白啊!”
娘俩哽咽着抱作一团。
姜桓站在原地没跟上去,以免打扰他们母子团聚。
不多时,苏白的家人都赶了过来。
父亲,兄嫂,弟妹,还有侄儿侄女,一大家子人围在一起,热闹极了。
听说村里的仙苗回来了,里正和苏家族老们也都赶来,目光热切地跟他嘘寒问暖。
姜桓也没被冷落。
两个后生引路,将他请到苏白大伯家暂时歇脚。
望着苏白家里三圈、外三圈全是人的场景,两个后生不由咋舌。
名叫苏望的后生跟姜桓攀谈:“道长,你们在山上学艺,都学些什么?可会神仙法术?”
姜桓笑道:“主要跟师长学习道经,其次学种树,再次学医术,至于法术,只是最次要的。”
苏望有些失望:“不是修仙去了吗?怎么还要种树啊?”
另一个叫苏磊的后生,闻言有些心动:“学医术?不知阿白可会治痨病?”
“自然是会的。”姜桓微微颔首,关切询问,“你可是有亲人得了痨病?”
苏磊面露忧色:“我家阿爹、阿娘都染上了这个病。县里的大夫说不好治……”
姜桓道:“无妨,这个病我也能治。我看苏师弟暂且没空,不如请二老过来,让我把把脉?”
“道长慈悲!”苏磊生怕他变卦,赶紧回家请人去了。
苏望也顾不得好奇法术了:“道长,我家大哥得了白虎历节风,不知您能治吗?”
姜桓也没推托:“能治。你带他过来吧。”
不多时,苏磊和苏望都带了家人过来。
令他们有些赧然的是,身后还有一群听到消息后,自己跟过来的病患。
“道长,呃,这……”两人抓耳挠腮。
姜桓想着,两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放,便让人整理了一个方桌,临时诊起了病来。
苏磊父母患的痨病,其实是肺结核,寻常医术治不得,只能缓解症状。
姜桓让人找来一碗井水,施以甘霖咒,喂老俩口喝了。
“咳咳咳,呕……”
“啊——呕!噗……”
两位老人当众咳出大口污血。苏磊躲闪不及,被喷了满身。
但他顾不得擦拭,紧张地望向双亲:“阿爹!阿娘!道长,他们这是怎么啦?”
姜桓见他孝心可嘉,温声安抚道:“他们肺中病灶,被我以甘霖清洗干净,这不过是排出瘀血、污物罢了!”
旁边有村民激动起来。
“快看!阿叔阿婶脸上,气色好了很多!”
“还真是!就连这咳嗽声,都中气十足啊!”
姜桓又给苏磊写了张药方,这才冲苏望招手:“带你哥过来!”
苏望的大哥,得的所谓“白虎历节风”,其实就是痛风。
这病一般是富贵病,经过系统治疗,再控制好饮食,可以得到一定遏制。
但苏望家条件一般,这病与其体质有关,寻常医者确实不太好治疗。
姜桓一番望闻问切,先开了方子:“去药店抓三剂药,煎水服了,立竿见影。”
他顿了顿,又指着村口方向:“但这药治标不治本。若要长久康健,平日里可多到那金桂树下,舒活筋骨、溜溜弯……”
有苏磊双亲的例子在前,苏望大哥虽然觉得荒谬,但还是将信将疑地应了:“有劳道长了。”
见这两家已经问过诊,其余病患连忙按照病情、辈分排好了队。
好在苏家庄有金桂树福荫,村民身体没有被灰雾侵蚀过重,不曾惹上甘霖咒都治不好的重疾。
姜桓凭借扎实的医术,和取巧的法术从容应对,遇到寻常病患就开药扎针,若是疑难杂症,就直接用“甘霖咒”。
一开始,姜桓还用碗装水,再施甘霖咒。
后来懒得麻烦,他就索性让人找了口小缸,盛满井水后,直接多耗费了些法力,给整缸水都加持上了甘霖咒。
半个时辰不到,苏家庄积累的众多病患,被他治了个七七八八。
最后缸中甘霖还剩个底儿。
姜桓将手一指,迷蒙水雾升腾而起,将在场众人笼罩其中。算是有病治病,无病强身了。
等苏白闻讯赶来,姜桓已经被苏家大伯奉为上宾,好吃好喝地招待上了。
“师兄,我本是邀你回家过节,不曾想让你先忙上了,这如何好意思?”
苏白一脸歉意:“他们求过来,你就往我身上推嘛。左右我要在家待几天,还怕没时间看诊?”
姜桓正色道:“看个病而已,又不费什么事。你我能等,病患拖着病体,可等不起!”
“早治一个时辰,他们就少受一个时辰的罪,不过是耽搁我些许时间,如此,何乐而不为呢?”
苏白愣了下,朝姜桓稽首道:“师兄医者仁心,我不如也。”
姜桓笑了笑:“你我师兄弟,说这个做甚?”顿了顿,“你这会儿不在家团圆,过来所为何事?”
苏白说起了正事:“里正知道我带了株苦杏树回来,很是重视,想着赶在节前种好,为中秋佳节添个好兆头。”
“他们选址了好几个,争执不下。我想着,师兄你用风灵筑基,或许能帮忙,寻个风水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