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脉证道 第6章 精怪自来名青芜

作者:续气长跑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06-30 16:4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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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洞书院,千年文脉渊薮,此刻在管怀瑾的感知中,却如同一盏蒙尘的琉璃灯。那自洞窟深处延伸而来的文脉地络,在精神视野里显化为一条黯淡的金线,缠绕着丝丝缕缕令人心悸的暗紫色污秽,最终汇入书院深处某座古老建筑之下,光芒微弱,如风中残烛。掌心的灼痛早已化为一种深沉的、血肉相连般的脉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那遥远洞窟中“文心”本体的共鸣,也清晰地映照出这条维系书院、乃至九江气运的“金线”所遭受的侵蚀。

“必须找到顾先生!”这个念头如同磐石,沉甸甸地压在管怀瑾心头。他需要一个引路人,一个通晓典籍、理解文脉、拥有力量的人。顾砚之,那位年轻却学识渊博、身具浩然正气的书院教习,是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希望。

下山的路,比上山时更显漫长。身体的剧痛并未完全消退,每一次迈步都牵扯着仿佛被撕裂又强行粘合的经脉,识海深处也残留着风暴过后的隐痛与混沌。他脚步虚浮,脸色苍白得吓人,沾满泥污血渍的衣衫在山风中猎猎作响,整个人如同从地狱爬回人间的幽魂。

然而,他并非孤身一人。

青芜像一道充满生机的碧绿流光,轻盈地环绕在他身侧。她时而飘飞在前方,碧绿的眼眸警惕地扫视着云雾弥漫的山径;时而落在他肩头,小手搭在他脖颈处,指尖萦绕的温润生命气息如同涓涓细流,持续不断地注入他枯竭的躯壳,抚慰着他灵魂的疲惫。这气息清冽纯净,带着庐山云雾与草木的精华,虽不能治愈他经脉的创伤,却如同最好的镇痛良药,让他得以维持清醒,支撑着这具残破的身体一步步挪向山下。

“青芜……”管怀瑾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山下……是人住的地方,很多人。你这样……会被看见。”他想起浔阳城中的喧嚣,想起仙门修士的威严,想起世人对精怪的忌惮甚至恐惧。青芜的存在太过惊世骇俗,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绿衣少女闻言,小巧的鼻子微微皱起,翠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困惑,随即又化为满不在乎的纯净笑意。“不怕!”她清脆的声音在山风中格外悦耳,“他们看不见我的!除非……”她歪着头,碧绿长发如瀑流淌,“除非我想让他们看见!”说着,她小巧的身体在空中轻盈地旋转了一圈,碧绿的裙裾和发丝间萦绕的白色雾气似乎浓郁了一些,整个身影变得更加朦胧缥缈,如同阳光穿透林叶投下的、摇曳不定的光斑,完美地融入了周围流动的云雾和摇曳的树影之中。若非管怀瑾与她有着源自“文心”的奇异联系,能清晰地感知到那股清冽的生命气息就在身侧,单凭肉眼,几乎无法察觉她的存在。

管怀瑾心中稍安,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地将这份无声的守护刻入心底。一人一灵,在庐山午后渐散的薄雾中,朝着那象征着人间文华巅峰的圣地,蹒跚而行。

***

白鹿洞书院,坐落于五老峰南麓,枕山环水,古木参天。高大的青石牌坊上,“名教乐地”四个苍劲古朴的大字,历经风雨,依旧散发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庄重气息。越过牌坊,便是层层叠叠、依山势而建的殿宇楼阁。青砖黛瓦,飞檐斗拱,在苍松翠柏的掩映下,沉淀着千年书香。空气中弥漫着松烟墨锭的独特芬芳和经年书卷沉淀的淡淡霉味,与庐山自然的清新水汽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心神宁静的独特氛围。

然而,在管怀瑾此刻的“文脉感知”中,这份宁静之下,却涌动着不安的暗流。那条从洞窟延伸而来的黯淡金线,如同一条受伤的巨龙,盘桓在书院地底,其核心处——一座名为“明伦堂”的古老殿宇下方,光芒最为微弱,暗紫色的污秽气息也最为浓重,如同附骨之疽,贪婪地蚕食着千年积淀的文华。书院上空,常人看不见的虚空之中,原本应如金色祥云般笼罩的浩然文气,此刻也显得稀薄滞涩,边缘处隐有丝丝灰暗的杂质流转。

“站住!书院重地,闲人止步!”一声清朗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喝声,打断了管怀瑾的感知。两名身着书院统一制式青衿、腰悬木牌、手持戒尺的年轻弟子,如同门神般挡在了通往书院内部的石阶前。他们身姿挺拔,目光锐利,带着读书人特有的清高与审视,上下打量着形容狼狈不堪、如同逃难乞丐般的管怀瑾,眉头紧锁,满是戒备与不悦。其中一个方脸弟子,更是下意识地掩了掩鼻子,仿佛管怀瑾身上还残留着魔物的恶臭。

管怀瑾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虚弱和对方目光带来的刺痛感,努力挺直脊背,拱手为礼,声音依旧沙哑,却尽量清晰:“两位师兄,在下管怀瑾,浔阳城‘文华斋’书童。有十万火急之事,求见顾砚之顾先生!烦请通禀!”他特意强调了“十万火急”和顾砚之的名字。

“文华斋?管怀瑾?”方脸弟子眉头皱得更紧,眼神中的轻蔑毫不掩饰,“没听说过!顾教习事务繁忙,岂是你这等闲杂人等想见就能见的?看看你这副尊容!衣衫褴褛,满身污秽,惊扰了书院清净,冲撞了圣人先师,你担待得起吗?速速离去!”戒尺虚指,带着驱逐之意。

“就是!”另一名圆脸弟子接口,语气不耐,“什么十万火急?莫不是又在山下惹了祸事,想求顾教习庇护?书院不是避难所!快走快走!”

管怀瑾的心沉了下去。他早料到会吃闭门羹,却没想到对方的轻视与冷漠如此直白。他攥紧了拳头,掌心那与“文心”相连的脉动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焦灼,微微灼热起来。他强忍着屈辱,再次开口,语气带上了恳切:“两位师兄!在下绝非虚言!此事关乎书院安危,关乎九江文脉!请务必通禀顾先生!只需说……说昨夜地动之因,与庐山深处异变有关!”

“荒谬!”方脸弟子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地动乃天象,与庐山深处何干?还文脉安危?你一小小书童,懂什么文脉?再敢妖言惑众,休怪我等按院规处置!”说着,手中戒尺已抬了起来,显然失去了耐心。

就在戒尺即将落下,管怀瑾心头涌起巨大无力感之际,一个清朗平和、却自有一股威严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何事喧哗?”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抚平躁动的力量。

管怀瑾猛地回头。

石阶上方,明伦堂那厚重的朱漆大门不知何时已悄然开启。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立于门廊的阴影之下,正缓步走下台阶。来人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身着与守门弟子款式相近、却用料考究、浆洗得一丝不苟的月白色儒衫,外罩一件靛青色半臂,更显身姿清癯。他面容端正,眉目疏朗,鼻梁挺直,下颌线条清晰,整个人如同山间修竹,透着读书人的清贵与内敛。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一双眼眸,清澈明亮,目光温润平和,却仿佛能洞穿人心,蕴含着不容置疑的智慧与力量。他步履从容,每一步踏出都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与脚下这片承载着千年文华的土地隐隐共鸣。

正是白鹿洞书院年轻一代的翘楚,身具浩然正气的教习——顾砚之。

“顾先生!”两名守门弟子见到来人,脸上的倨傲瞬间敛去,换上恭敬之色,齐齐躬身行礼。

顾砚之微微颔首,目光越过守门弟子,落在了形容狼狈的管怀瑾身上。那目光平静无波,没有厌恶,没有怜悯,只有纯粹的审视,如同在阅读一本蒙尘的古籍。当他的视线扫过管怀瑾沾满泥污的脸庞、褴褛的衣衫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

“是你?”顾砚之的声音依旧平和,带着一丝确认。他显然还记得揽秀坊前那个身负绝脉、却眼神倔强的少年。“你说有十万火急之事,关乎书院安危,九江文脉?”他的目光停留在管怀瑾的眼睛上,仿佛要透过那双深黑的眸子,看穿其下隐藏的真相。

管怀瑾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并非威压,而是一种源自精神层面的、纯粹而厚重的浩然之气。这气息如同温煦的阳光,却又带着千钧的重量,让他几乎不敢直视。但他掌心的脉动却在此时变得清晰而温热,仿佛在给他力量。他深吸一口气,迎着顾砚之的目光,用力点头:“是!顾先生!学生……学生在庐山深处,发现了一些东西!”他斟酌着措辞,不敢贸然提及“文心”和“魔君”。

“哦?”顾砚之的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恢复平静,“随我来。”他不再多问,转身便向明伦堂内走去,语气不容置喙。

“顾先生!此人来历不明,形迹可疑……”方脸弟子忍不住开口。

顾砚之脚步未停,只淡淡留下一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是非曲直,自有明断。守好门户便是。”声音虽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两名弟子面面相觑,不敢再言,只得躬身应是,目送顾砚之带着那形如乞丐的少年消失在明伦堂厚重的门扉之后,脸上犹自带着难以置信的错愕。

***

明伦堂内,光线幽深。高大的梁柱支撑着深邃的穹顶,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墨香与沉水香的清冽气息。两侧墙壁前,是顶天立地的巨大紫檀木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承载着无数线装古籍、卷轴、竹简,层层叠叠,浩如烟海。阳光透过高窗上精致的冰裂纹窗棂,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堂内空旷而肃穆,只有顾砚之与管怀瑾两人。顾砚之走到堂中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坐下,案上整齐地摆放着文房四宝、几卷摊开的古籍和一盏燃着幽幽青烟的青铜博山炉。

“坐。”顾砚之指了指书案前的一张蒲团,语气平淡。

管怀瑾依言坐下,蒲团的柔软让他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但掌心的脉动和体内经脉的隐痛却时刻提醒着他此行的目的。他局促地低着头,不敢直视顾砚之,更不知该如何开口讲述那匪夷所思的经历。

“说吧。”顾砚之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将你在山中所见所闻,原原本本道来。不必顾虑。”他拿起案上一柄紫砂壶,为管怀瑾倒了一杯清茶。茶水碧绿,热气氤氲,散发出庐山云雾茶特有的清雅香气。

清茶的香气钻入鼻端,带着一丝安抚人心的力量。管怀瑾深吸一口气,双手捧着温热的茶杯,感受着那一点暖意透过掌心,仿佛给了他一丝勇气。他抬起头,迎上顾砚之那平和却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目光,开始艰难地叙述。

从文华斋那本残破的《庐山志异》和夹藏的碎片开始,到掌心融入碎片后的恐怖幻象,再到上山采购云雾茶时遭遇魔化野猪的生死危机,最后是青芜的现身相救,以及循着碎片感应,在庐山深处寻找到那处神秘洞窟遗迹的经过……他略去了“文心”本体和圣贤虚影的细节,只模糊地描述了一处蕴含古老力量、却残破不堪的“核心之地”,以及碎片融入其中时自己经历的恐怖能量冲击。

他的叙述断断续续,时而因恐惧而颤抖,时而因痛苦而停顿,语言也缺乏修饰,甚至有些混乱。但他眼中的那份惊悸、后怕,以及深沉的忧虑,却无比真实。

顾砚之始终静静地听着,指间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温润的玉质镇纸,脸上看不出喜怒。当听到“魔化野猪”、“紫黑色粘液”、“恐怖血眸”等字眼时,他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才掠过一丝极其凝重的光芒。当管怀瑾描述到那处洞窟遗迹中残存的、令人心神宁定的古老气息时,他的手指在镇纸上微微一顿。

“你说……有一个绿衣少女救了你?自称……青芜?来自庐山的云雾?”顾砚之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明显的探询,目光锐利地扫过管怀瑾身侧空无一物的空气。

管怀瑾的心猛地一跳!他下意识地看向身侧。青芜依旧保持着那种近乎完美的“隐匿”状态,如同融入空气的碧色光晕。但顾砚之的目光,却仿佛穿透了那层伪装,准确地落在了她所在的位置!

“是……是的。”管怀瑾的声音有些发紧,他不知该如何解释青芜的存在,更不敢让青芜显形。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悬浮在管怀瑾身侧的青芜,似乎感受到了顾砚之目光中蕴含的那股纯净而厚重的浩然之气。那气息与洞窟中圣贤虚影的精神烙印隐隐相似,让她感到一种天然的亲近与信任。她翠绿的眼眸眨了眨,纯净的脸上露出一丝好奇。然后,在管怀瑾惊愕的目光中,她碧绿色的身影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主动解除了那种近乎完美的隐匿状态。

如同拨开了最后一层轻纱,绿衣少女的身形清晰地显现在这肃穆的明伦堂中!碧绿的裙裾无风自动,发梢萦绕着丝丝白雾,赤足悬空,周身散发着清冽纯净的自然气息,与这满室书卷墨香形成了奇异的对比与交融。

“呀!”青芜似乎也被自己这突兀的“显形”惊了一下,发出一声短促的轻呼,下意识地往管怀瑾身后缩了缩,只探出半个小脑袋,翠绿的眼眸带着几分好奇和警惕,怯生生地望着书案后那位气质清贵的年轻教习。

明伦堂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管怀瑾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得手心冒汗,几乎不敢去看顾砚之的反应。精怪现形于书院核心明伦堂!这简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他甚至做好了被浩然正气当场镇压的最坏打算。

然而,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并未降临。

顾砚之脸上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他猛地从紫檀木圈椅上站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风,案上的书页都随之翻动!他那双总是温润平和、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眸,此刻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惊!不是恐惧,不是厌恶,而是一种如同在浩瀚典籍中突然发现颠覆性记载的、纯粹的学术性震撼!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了青芜,锐利如电,仿佛要将这由云雾与灵韵构成的精灵从里到外剖析个透彻!那股无形的、厚重的浩然之气在他周身自然流转,却并未针对青芜爆发,反而带着一种谨慎的探索意味,如同无形的触手,极其克制地、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青芜散发出的那股清冽纯净的自然气息。

两股气息——浩然正气与山林灵韵——在明伦堂肃穆的空气中悄然接触、试探、交融。没有冲突,反而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和谐共鸣,仿佛清泉汇入深潭。

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博山炉中袅袅升起的青烟,还在无声地描绘着时间的流逝。

终于,顾砚之眼中的震惊缓缓褪去,化为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沉思。他缓缓坐回圈椅,手指下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紫檀木桌面,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他没有再看管怀瑾,目光依旧停留在青芜身上,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确认般的探询:

“庐山之灵?云雾精粹化生?”他的语气并非质问,更像是在印证某个古老传说。

青芜翠绿的眼眸眨了眨,似乎感受到对方并无恶意,胆子稍大了些。她从管怀瑾身后飘出一点,小巧的下巴微微抬起,带着一种山林精灵特有的纯净骄傲:“嗯!我叫青芜!庐山的云雾是我的家!”她说着,还伸出纤细的手指,对着顾砚之书案上那盏青铜博山炉中升起的袅袅青烟,轻轻一点。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原本无序升腾的青烟,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竟随着青芜指尖的微光流转,在虚空中灵动地勾勒起来!烟线盘旋、缠绕,瞬息之间,竟在顾砚之面前勾勒出一幅微缩的、栩栩如生的庐山云海图!奇峰耸峙于烟涛之中,流云如带环绕山腰,甚至还有几只由最细微烟尘构成的“仙鹤”,在云峰间翩然翱翔!烟图持续了不过数息,便随着青芜指尖光芒的收敛而悄然散去,只留下一缕余烟袅袅。

这神乎其技的一幕,让顾砚之瞳孔骤缩!他猛地吸了一口气,手指在桌面上敲击的动作戛然而止!

管怀瑾更是看得目瞪口呆。他知道青芜不凡,却没想到她竟有如此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青芜做完这一切,纯净的脸上露出一丝小小的得意,随即又看向顾砚之,翠绿的眼眸中带着希冀:“白胡子老头儿……以前经常在很深的石头洞里说话,那里暖暖的,有‘它’的光……现在,‘它’的光很弱了,还有黑色的脏东西在咬‘它’!他……”青芜指向管怀瑾,“他身上有‘它’的碎片!他找到了那个洞!‘它’需要帮忙!”她的话语依旧天真直白,却精准地指向了问题的核心——洞窟遗迹,“文心”的危机,以及管怀瑾的身份!

顾砚之沉默了。他深邃的目光在管怀瑾苍白却眼神清亮的脸庞和青芜纯净无暇的翠绿身影之间缓缓移动。明伦堂内,只有博山炉中香料燃烧的细微噼啪声。窗外,书院特有的钟磬声悠扬传来,带着涤荡心灵的韵律。

管怀瑾紧张得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他知道,顾砚之的下一句话,将决定一切。

终于,顾砚之缓缓闭上了眼睛,仿佛在消化这惊天动地的信息,又像是在调动毕生所学进行推演。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所有的震惊、疑虑都已沉淀下去,只剩下一种磐石般的坚定与决断。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紫檀书架前,目光扫过那些承载着千年智慧的典籍。

“《江州异闻录》、《庐山神异志》、《白鹿洞源流考》……”他低声念出几个书名,修长的手指准确地从浩如烟海的书籍中抽出了几本纸页泛黄、装帧古旧的特殊典籍。他将其放在书案上,动作沉稳而郑重。

然后,他转过身,目光如炬,直视管怀瑾,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你所言洞窟遗迹,典籍中确有零星隐晦记载,谓之‘白鹿初源’,乃书院发轫之地,亦是匡庐文气汇聚之枢!”

“你掌中之物,若吾所料不差,当为上古圣贤所凝‘文心’之残片!”

“山中魔氛日炽,异兽凶变,城中怪事频发,地动示警……此皆非孤立!”

“文脉地络,乃天地正气与人文精神所系,若遭魔蚀崩坏……”顾砚之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一种沉痛与紧迫,“轻则灵气枯竭,人心蒙昧,灾祸丛生;重则魔劫再起,生灵涂炭,文明断绝!”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管怀瑾的心上!顾砚之不仅信了,更以渊博的学识,瞬间厘清了所有线索,道破了那惊天的真相!他不仅点明了“文心”和“文脉”,更直接指出了魔蚀崩坏文脉的恐怖后果!

管怀瑾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眼眶瞬间湿润。他猛地抬起头,声音因激动而颤抖:“顾先生!那……那该如何是好?!”

顾砚之的目光扫过书案上那几本摊开的古老典籍,又掠过管怀瑾和悬浮在他身侧、一脸担忧的青芜,最后定格在窗外那象征着书院千年传承的苍翠山峦之上。他的眼神锐利如即将出鞘的利剑,声音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当务之急,需印证你所言文脉侵蚀之状!”他指向脚下,“你既能感知,便需你引路,探查明伦堂下地脉节点之实情!”

“若真如你所言……”顾砚之深吸一口气,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燃烧星辰般的光芒,“吾辈读书人,养浩然正气于胸中,岂容邪魔外道,污我圣贤之地,断我文明薪火?!”

“备笔墨!”他猛地转身,对着门外沉声喝道,清朗的声音穿透殿堂,带着金铁交鸣般的决绝,在肃穆的明伦堂内轰然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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