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振北连呕了好几口血，才终于停止。
“小振北，你没事吧？”
裴玄虎担心道。
陈振北摇了摇头：“应该还有半个时辰。”
“什么意思？”
裴玄虎虎眼瞪圆，“半个小时后，就会死？”
陈振北此刻反倒是冷静下来，他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迷茫，陈恳地看着裴玄虎，问道：“裴公，李照真的能救下喃喃吗？我时间不多，已经没有其他诉求。”
裴玄虎不由地支吾了，他不知道。
面对着一个注定要死的人，他撒不了谎。
“能！”
李照走了过来。
“我去将她替换出来！”
“什么？不行。”
裴玄虎一口回绝道。
他可怜陈振北的遭遇，可怜陈振北的命运，但是李照才是他的亲人。
李照认真道：“外公，我必须将她替换下来，不然八门封神阵就真的坚持不住了。”
“你们不是潜龙之体，感受不到，我感受的极为真切。”
李照说着，看了眼废太子府，眼神里带上了一丝怜悯。
“我已经想明白了。”
“云裳没有乱说，这个八门封神阵，应该就是先帝和当今圣上布下的，原因大概率是弥补大梁消失的气运，封禁血魔倒反成了顺道为之。”
说到这里，李照嘴角浮现出一抹嘲弄。
“我一直疑惑，陛下貌似很不待见我。我还以为是因为我的人间潜龙体质，会对大梁皇室造成巨大影响，如今却看明白了。”
“因为，陛下一想起我，就会想到曾经的兄长和侄女。”
“你是说？”
陈天鸿忽然捂住了嘴，眼圈红了，泪流满面。
“四姐，你们在打什么哑谜，直接说啊。”
陈天真嘟囔着嘴道。
陈天鸿轻叹了口气道：“烨皇伯是被皇爷爷和父皇一起害死的，因为大梁需要传承下去，只能牺牲了烨皇伯和拥有人间潜龙之体的小侄女。”
“秦王叔遭了无妄之灾，他偏偏收留了囡囡，于是皇爷爷他们只能再次下手！”
“噗！”
秦王陈振北再次喷血。
他只是陷入了执拗，并不是蠢。
他猛地大笑起来，声音极尽悲怆。
曾经的一幕幕不断地回溯在脑海中，验证了陈天鸿的话。
在场众人都默然了。
先帝做的对吗？
没人能说出个对错来。
先帝是为了大梁，牺牲的还是自己的嫡长子，和拥有潜龙之体的孙女，获利的是大梁亿万臣民。
但虎毒不食子！
这一幕注定不能向外人述说，所以才成为了宫廷隐秘。
“可是？”
陈天真不甘心，她才不想让李照进入废太子府，那无异于去送死。
“放心，我又不是去死，只是将那位小郡主的灵魂摘出来，如今的她已经沦为了怨气的载体，或许就是另一个血魔？”
“而我应对血魔，最有办法啦？”
李照说着，眨了眨眼。
陈天真这才松了口气，她知道夫君有秘密，之前在小灵山白马寺里，就轻而易举地灭了血魔。
若是废太子府里，真的镇压了一座血魔，倒是好收拾了。
李照来到陈振北面前，恭敬地拱手行了一礼。
“秦王，我可以向你承诺。若是小郡主没有死，我会将她救出来，若是她死了，我会将小郡主的灵魂牵引出来，让她有重新轮回的契机。”
“但作为条件，我需要你帮助我外公他们镇压住八门封神阵，阻止了这场可能会波及整个大梁城百姓的灾厄。”
陈振北时日无多，此刻倒是冷静。
“好，我答应你。”
说着，陈振北来到了那条代表着“鬼”的地裂前，一脚踏住了源头。
“那另一条，就由我们来！”
陈天鸿对着陈天灵和陈天真招了招手。
开心和霁月夜跟了过来：“算上我们。”
裴黄忠三人各持兵器，守护在附近：“那安全就交给我们。”
毕竟，圣血教和种神教可能不死心，得随时提防着危险。
“照儿，小心。”
裴玄虎轻声叮嘱道，一双虎眼不由地饱含热泪。
其他人也多多少少红了双眼。
“其实，潜龙之体本就是为献祭而生，也……”
“孔道仙，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裴玄虎喝道，须发张扬，睚眦欲裂，杀气几乎都要凝成了实质。
在裴玄虎的瞪视下，孔道仙耸了耸肩，然后闭上了嘴，但眼神中的一抹不屑却是丝毫都不带遮掩的。
当初，先帝牺牲了自己的儿子，不过是镇压了二十年气运。
在他看来，完全就是饮鸩止渴。
若是依照儒门的方法来，挑起战火引向国外，通过杀戮获得气运，更可以将死亡的灵魂献祭，以此弥补大梁气运。
一路杀，一路献祭，大梁恒强！
当整个东胜神洲的东南角都位列大梁国内，所谓的气运自然也就被大梁收归所有，又怕什么气运流失？
但被众人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孔道仙也只好闭上了嘴。
李照默默地摇了摇头，外公说儒门被算计了，导致纲领出了问题，如今看来，何止是出了问题，简直就是走上了邪魔之路。
不过，时间紧急。
李照也没有心思思索儒门的事，他瞥了眼天空，天狗食月依旧，月亮依旧无影。
他大步走进了废太子府。
之前将陈振北拦住的无形力量，却似自动散开了一般，任由着李照进入其中。
进入之后，仿佛世界都黑了，伸手不见五指。
李照抬头朝着天空一看，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
“看来，我已经进入了八门封神阵。”
确认了当下的情境，李照也不慌张，他感应着之前射入的古陨箭，缓缓地走了过去。
忽然间，李照心神一喜。
果不其然，一涉及到血魔，丹田内的青藤和紫蛋都有了动静。
青藤微微摇曳，一股股精纯浩瀚的力量充盈起了丹田，紫蛋上也冒出了灵液，滋润着青藤。
接着，让李照惊喜万分的是，这些灵气竟然激发了被天狗食月封禁的潜龙之体。
李照再无畏惧，手持如意棍，大步前行，先将古陨箭收起，然后顺着潜龙之体的感应，来到了一处阴寒之地。
“哥哥，你是来陪我玩的吗？”
耳边，一个轻柔的声音幽幽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