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远提着卤肉和饼回家,推开院门,大牛正在吃得不亦乐乎。
程阿公一脸笑意,看到大牛吃的风卷云舒,那叫一个满意。
转身瞧见孙儿提着吃食,点点头笑道:“阿远,你回来的正好,我正担心大牛吃的不够痛快,谁曾想你直接提着回来啦。”
“来来来,刚好大牛可以接力,不用老儿再出去跑一趟。”
程知远放下手中的吃食,笑着说道:“以大牛哥的饭量,阿公你该多叫上一些的。”
程阿公笑呵呵的说道:“我岂不知道大牛的饭量?”
“我在醉仙居定了一桌酒菜,他们还没有送过来而已。”
“大牛爹也该到了,大牛现在先垫吧一下,一会儿还有的忙呢。”
程知远心中明白,今年的租子,到了。
程阿公继续说道:“我寻思大牛家的老三,是个伶俐孩子。”
“一直跟着他爹下地干活,也不是个出路。”
“我意欲留他在城里,上个蒙学,阿远你觉得如何?”
程知远点点头,“理应如此!”
大牛正在狂吃海喝,慕然听见这话,“啊”了一声,顿时愣在原地。
程家阿公笑骂道:“粗笨的东西,换作别人,这个时候漂亮的话,怕不是说了一箩筐。”
“怎么到了你这里,只是啊的一声,连句谢过阿公也不会说的。”
大牛奋力咽下口中的食物,嗡声说道:“谢谢阿公!”
爷孙二人一起笑出声来,“算了,你还是安心吃喝吧!这种话不适合你的。”
大牛憨憨一笑,继续专心对付桌上的食物。
程知远在阿公身旁坐下,“那胡二是怎么回事?他是要找死吗?”
程阿公不悦的瞪了他一眼,“小小年纪,说话不知道轻重!”
“什么死啊活的,这是你小小孩童该说的话?”
“夫子是怎么教导的?”
“读书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怎可如此沉不住气,信口开河?”
教训过自家孙儿,程阿公继续说道:“带领胡二进镖局的那人死了,这你是知道的。”
“他自己没了依靠,镖局要把他辞退,并且让他归还五两的安家银钱。”
“他们夫妇二人不知节俭,安家费早已浪费完毕,如今他去哪里归还银钱?”
程知远眉头一皱,“此事与我们何干?”
“他们公母两个,来我们家搅扰,真是好没道理!”
程阿公摇摇头,“镖局他惹不起,只有我们爷孙二人,老的老,小的小,正和他来撒泼闹事。”
“若不是大牛在此,今天的事,怕是没那么容易消停。”
程知远看了大牛一眼,心中顿时明白过来,为何自家阿爷刚才开口,要留下大牛哥的三弟,在城中念蒙学。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程家核对完今年的收成,好酒好菜款待过后,大牛爹便带领同行之人,一块返回城外村庄。
至于大牛的三弟,便留在程家,跟随程知远一起去往学堂。
程知远思来想去,开口留下大牛,说自己有事劳烦一二。
大牛爹哪里会不同意,夏收已过,家中又可以少去两个人的伙食,傻子才不乐意呢!
之所以留下大牛,却是程知远权衡利弊过后,准备把碧波掌法,一并传授给大牛。
一来他自己年纪幼小,威慑力不足;二来他白日里呆在学堂,阿爷身边没个人照应,他总觉得心中没底。
胡二这种泼皮无赖,脑回路之清奇,下限之低,没有人愿意去赌。
至于程阿公那边,程知远只是一句从古书上看到的修养之法,有类五禽戏而已。
那老头子精明似鬼,根本不在乎这些说辞。
程知远白天领着大牛弟弟去学堂,晚上回家便一招一式,一点一点的教授大牛掌法。
他其实也在做个试验,看看自己传授掌法出去,究竟还能不能再次获得奖励。
大牛的资质,怎么说呢,几乎等同于没有。
一套简简单单的碧波掌法,程知远来来回回教了几天,不说结合身法步法,单单是手上的动作,他竟似都记不下来。
别说是程知远,就连他自己的三弟,在一旁观看许久,都忍不住开口道:
“大哥,你左手前推,右手横扫,然后翻转前推,左手回收蓄力,再次前推接力,是为前浪接后浪,连绵不绝之意。”
“怎么如此简单的动作,为何你总是记不住呢?”
“你能不能上点心?”
“若是阿爹在此,怕是又要揍你一顿了。”
大牛挠挠头,“我记住了,可是到了临头,总是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比划。”
程知远倍感无奈,大牛迟迟学不会,他的三弟旁观许久,怕是都已经记得七七八八,他这个榆木脑袋啊,真是让人头疼!
程知远只能按捺脾气,再次开口讲说。
院内突然传出一个声音,“教的人不得其法,学的人不明所以,一对卧龙凤雏,大哥不说二哥。”
程知远也不回头,口中笑道:“阿爷,你怎么出来了?”
话音刚落,他顿觉不对,连忙回头,却哪里是程家阿公。
程家的屋檐上正坐着一人,脸色枯槁,看上去甚是愁苦,身穿一件青色长衫,洗的青中发白。
三个人对视一眼,程知远率先开口,“这位阿公,可是有事前来程家?”
“屋顶上天黑风高,何不下来入座,若是真有吩咐,小子几人也好近距离聆听不是?”
那老人身形一闪,手提一把胡琴,已然入座。
程知远心中狂震,一把胡琴,一袭青衫,大概率是莫大先生到了。
他正在斟酌词语,不等他想好如何开口,程家阿公听见响动,已从屋内走出。
他见到青衫老人,二话不说,先是招呼程知远跪下磕头。
“快,阿远,快谢谢这位高人侠士。”
“当年正是他数百里奔波,送回你爹娘的尸骨。”
程知远无奈,只好快步上前,磕头致谢。
作为一个穿越客,他确实不习惯这种感谢方式。
那青衫老人轻轻挥手,程知远便不由自主站起身来。
“当年你父母仗义救人,老朽感念他等侠义心肠,不忍他二人暴尸荒野。”
“此乃应有之义,无需多言感谢。”
“我只问你一句,那胡二泼皮无赖,屡次纠缠令祖,你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