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平儿与丰儿哭喊着扑上前,一左一右扶住摇摇欲坠的凤姐。
而就在此时,老王将休书折成方胜,扬手抛出院墙:“兄弟!你马上拓印出来,再拿原书去顺天府用印。而后交给醉仙楼的说书先生。咱们下辈子,再做兄弟。”
话音未落,那柄抵在贾琏咽喉的刀突然凝滞。
老王愕然抬头,发现凉国公不知何时已立在身侧,单手攥住刀刃。
他猛地想抽刀,下一刻,已有边军冲上来把他拿下。
宋辞沉声道:“押下去,没我军令,任何人不得接触。”
两名铁甲亲兵立即上前架住老王。
经过月洞门时,他瞥见自己埋伏在外的兄弟早被按倒在地。
一名亲兵正捏着那封休书大步流星往回走。
老王浑身一颤,原来方才自己频频望向院外时,这位国公爷早已洞若观火,暗自命人埋伏过来。
院内,宋辞接过休书慢条斯理地展开,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后,他轻笑出声:“未经官府用印的休书……”
他手腕一翻,将纸张收入袖中,“本公替你递往顺天府。”
刚被掐人中醒过来的凤姐闻言,哭声骤然断绝。
她盯着宋辞靴尖上未干的血迹,忽然打了个寒颤。
从今往后,能断她生死的...
再不是金陵王家的势,也不是荣国府的权。
而是眼前这个年轻的国公爷。
宋辞回到绣墩坐下,指节轻轻敲击茶盏,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那张薄纸若呈上公堂,足够让王熙凤死上三回。
谋害亲夫,可是要受千刀万剐的凌迟之刑。
虽说这只是无中生有,但上面毕竟有亲夫贾琏的签字画押,这便足以置王熙凤死地。
但宋辞偏偏要留着这份罪证,就像老练的猎人留着套住猛兽的活扣,既要让它挣扎,又不能让它挣脱。
那锦帕上贾琏画押时的歪斜笔迹,在宋辞眼中反倒成了最精巧的枷锁。
王熙凤这样的人物,杀了实在可惜。
她能在荣国府这潭浑水中敛财无数,这样的手段,正是他目前急需的。
而最让宋辞看重王熙凤的原因,便是她赚了无数财富,却没有贪图享受,反而是贴补荣国府亏空。
若不是这位凤辣子,那些所谓的金钗和贾宝玉,焉能成日在大观园吟诗赋愁,早该败落了。
可叹的王熙凤,一心为了贾家,最后却落得一个暴尸荒庙的下落。
诚然,这也应了她心狠手辣的下场。
抛开王熙凤的手段不谈,宋辞暗自盘算着手下可用之人。
六个王府旧部,武功虽好却不通商道。
贴身侍女宋西,忠心有余却非经商之才。
博古轩勉强维持收支平衡已属不易。
唯一可用的胡女帕丽黛,确有经商天赋。
但一想到她那位沉迷拜火教的姐姐,宋辞就不由皱眉。
谁能保证这个西域女子,日后不会为了姐姐和教会,背叛自己?
“所以……”宋辞的神识扫过空间大观园里的休书,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需要的正是王熙凤这样既有手段又被他牢牢捏住命门的人才。
一个既有豺狼的狠辣,又被套上枷锁的帮手,这才是最稳妥的选择。
“王熙凤,你随本公进去。”
宋辞朝王熙凤和贾琏的里屋进去。
堂屋内,宋辞大马金刀地坐在王熙凤平日理事的紫檀交椅上,指尖摩挲着案几上那封休书。
王熙凤虽衣衫凌乱,却仍挺直脊背,一双丹凤眸在此刻活像只被逼到绝境的母豹。
“贾王氏。”宋辞轻笑一声,将休书往案上一搁,“今日朝会上,都察院参你三条大罪。私放印子钱逼死人命、勾结衙门包揽诉讼、侵吞官中田亩……”
“这是栽赃!那些事分明都是……”王熙凤猛地抬头,说到一半又顿住。
宋辞漫不经心地将休书折成方胜,再次收进大观园。
这世上最牢固的枷锁,从来不是刀剑架颈。
而是让人明知绳索在何处,却不得不自己把脖子套进去。
“你想说都是周瑞家的、来旺媳妇做的?抑或是赖大他们?”
“可惜,眼下荣国府已被抄家,当锦衣卫拷问他们时,他们为了惜命,那还顾得上你这个琏二奶奶,一定会为了保命,咬死受你指使。”
王熙凤凄惨地笑出声:“国公爷既已证据确凿,何必还与我这将死之人废话。”
“横竖不过白绫一条。”
“本公若要你死……”宋辞顿了顿,突然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此刻就该让锦衣卫将你打进诏狱。”
“而不是让我的人把锦衣卫拦在外院。”
王熙凤顾不得被眼前人捏着下巴戏弄。
她的瞳孔骤缩,她这才注意到,本该来拿人的锦衣卫竟无一人闯入。
“我给你三条路。”宋辞收回手,慢条斯理地竖起手指。
“一,现在出门跟锦衣卫走,在诏狱里和那些奴仆们当面对质。生死由天。”
“二,本公现在烧了这封休书,你即刻悬梁自尽,保全王家名声。”
“三……”
语气一顿,宋辞忽然从怀中取出一条赤银打造的项圈,一把抛在王熙凤脚边。
“咚!”那项圈缀着细链,在青砖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宋辞唇角勾起危险的弧度,“戴上它,做本公的獒犬。管好西域商路账本。”
王熙凤瞳孔骤缩,瞪着地上那个项圈,气得浑身发抖,心口起伏不停。
狗?
他要把自己当成狗?
项圈上忠勇二字刺得王熙凤眼睛生疼。
曾几何时,这忠勇二字,偏是她对下人说得最多的话头。
王熙凤直勾勾地注视地上那条狗绳,一口腥甜涌上喉头,又被她生生咽下。
欺人太甚!
她可是王家的天之娇女,何曾被人当狗来养?
“啊!”王熙凤气得咬牙切齿,她不管不顾地扑上前,“呀呀呀!我和你这个登徒子拼了。”
且说院子外面,平儿和丰儿听见奶奶的尖叫,想也不想就往里面闯,却被一柄刀锋给逼退。
袭人和麝月吓得一哆嗦,连忙上前把平儿和丰儿给拉了回来。
倒是晴雯,瞪了一眼里屋,然后别过脑袋,偷偷骂了一句:“呸~色狼~天光白日就要把琏二奶奶……”
下面的话,她羞于启口。
而贾琏眼珠子瞪圆望向紧闭的窗框,他似乎隐隐窥听见“嗯呀”的踹息声响。
自己的媳妇正跪倒在那个年轻……
不能想了……
屋内。
宋辞话音方落,便垂眸去端案上茶盏。
冷不防王熙凤突然扑来,抓起他的左手便狠狠咬下。
“本公果然没看错人。”宋辞不怒反笑,“倒真有几分恶犬狠劲。”
王熙凤闻言咬得更狠,直到唇齿间尝到血腥味。
宋辞剑眉一挑,单手便将人按在膝上,右手高高扬起重重落下,不停地重复动作。
“啪!”
“啊!”
“……”
清脆的巴掌声伴着痛呼响起。
疼得王熙凤双腿乱蹬,钗环散落一地:“放开!你这登徒……”
“啪!啪!”
接连几下,直到怀中人儿如离水的鱼般瘫软下来。
宋辞这才将人抱起,重重扔在暖炕上。
王熙凤双颊绯红如染了胭脂,连耳垂都红得滴血。
“本公没工夫与你耗。”宋辞整了整衣袖,“若再不选,便替你选第一条路。”
“我选三!”王熙凤贝齿紧咬朱唇,“但我只替你赚钱,不做......不做那等腌臜事!”
宋辞满意颔首:“早这般识趣多好。”
说罢,他俯身捏住王熙凤下巴,“月例二十两,做得好另有赏。”
说罢转身便走,身后传来茶盏砸在门框上的碎裂声。
出门后的宋辞犹自思忖,着实是想不到,这凤辣子还真是有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