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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紫宸殿内。

精致的铜炉点燃熏香,升起道道青烟。

李显臀部沾着半个龙椅,毫不顾忌形象地趴在案桌上。

不时从口中吐出一口气,吹起案桌上的纸张。

神情满是无聊。

下首处,上官婉儿端坐在侧,提笔书写着诏令。

李显将纸张吹起,静看着它又飘落,反复多次后更觉得无趣。

瞥了眼正襟危坐的上官婉儿。

李显缓缓开口道:“上官昭容,这几日长安城中,可有些什么好玩有趣的事,说来与朕听听。”

上官婉儿停笔放好,恭敬地回道:“回圣人,长安城中今日兴起了两个奇特的称呼,‘五王宅’与‘状元酒’,算是两件新奇事。”

李显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坐直了身子问道:“是吗?昭容快说来听听。”

上官婉儿回道:“五王宅一说,乃是因为相王膝下的诸位王,一起住进了隆庆坊,百姓们都是觉得新奇,婉儿听闻,相王过两日也会在隆庆坊替他们举行庆贺搬迁的宴席。”

李显顿时一笑:“相王弟的几个儿子么……这倒是颇为个有趣的说法,那状元酒又是何缘故?”

“状元酒一说,则是从长安西市酒肆中流传而来,言说是有位酒客吃了酒肆的新酒后,酒后便赋诗十余首,被人传颂后,尽皆以为有状元之才,所以才有此等称谓。”

对于这个,上官婉儿倒是没有过多在意。

大唐如今虽有科举制度,但真正通过科举入仕的人,少之又少。

大多还是凭借士族门荫举荐入朝为官。

所谓科举考试,不过是礼部每年举行一次的“岁举”。

通过之后也要经过吏部的“关试”才可授予官职。

是以状元之说,不过是民间为科举第一名取的称呼。

朝堂之上,并无这个说法。

李显听罢开口问道:“哦……昭容可知晓那酒后赋诗之人是谁?”

“圣人恕罪,臣妾不知。”

“不过闲谈而已,何罪之有!”

李显不在意地摇头,随后又接着说道。

“近日宫苑中的花草凋零的厉害,朕想找个熟悉之人照看。昭容若是有熟悉之人,可同朕举荐一番。”

上官婉儿躬身行了一礼:“臣妾这些时日便为圣人留意。”

唉……

无聊。

紫宸殿内,李显发出一声长叹。

韦皇后如今心思已然没在他身上,整日就知道同那些大臣商议政事。

……

城郊外,一处染坊。

王崇晔看着用扎染法制出的新布料。

不由得连连称赞。

没成想用菘蓝叶制成染料,加上大王所说的简单法子,竟然能得出如此惊艳的布料。

染坊不远处,李重茂靠在裁衣房外一处木桩上歇息,见被染料浸泡其中的许多小石子,有了独特纹路,便捡起来放在烈日下暴晒。

今日是特来验证扎染之法是否可行的时候。

等他看到王崇晔拿着新做好的服饰走出裁衣房时,不由得一笑。

李重茂眼见王崇晔兴奋地捧着那蓝白色的服饰走过来,笑着说道:

“看奉御这般神色,应该是十分满意了。”

王崇晔脸上,满是敬佩之色,说道:“大王这般法子,当真是绝妙!用这菘蓝叶做染料,配以这扎染法……下官万般佩服。

下官算了下本钱,较之往日染衣,所耗费的银钱与时间也大幅减少。”

李重茂并无意外,扎染法做出的服饰,要说有多华丽,那是不太可能的。

成本低,时间快,是它的优势所在。

借用这个思路,想必王崇晔也能想出如何改善他王氏布庄的制衣工序。

这才是其中的难能可贵之处。

“既然奉御觉得满意,便挑两件带回布庄吧。算算时间,崔侍郎也该领着上官昭容来了。”

王崇晔闻言点了点头,回身进入染坊。

精挑细选后,拿出了其中最为艳丽的两件。

……

长安大街上,一辆马车缓缓向着东市而去。

马车内,上官婉儿和崔湜相对而坐。

上官婉儿脸上挂着无奈,看着崔湜说道:“崔郎官,非是婉儿不愿于陛下面前为你进言。”

“实则是,你这中书侍郎一职废了工夫才保住,婉儿怎好向陛下言说。再者言,斗争本就是常态,总不能每次郎官觉得不如意时,都同我言说,与你换个其他去处吧?”

崔湜深知上官婉儿说得在理,心中也有几分羞愤。

不过还是被崔湜强行忍住了,他脸上挂着笑容,语气平淡:

“崔湜明白婉儿所说的道理,此番邀约,并无他想,只是听见婉儿为参加相王暖房宴的服饰生忧,特此为解决烦忧所来。”

上官婉儿闻言才长舒了口气,臻首轻点:“崔郎官能明白此中道理便好,可不要怪婉儿不愿替你言说。”

说罢,缓了缓心神,她这才好奇地问道:“郎官可是寻到了些新鲜服饰?”

马车的方向直往东市而去。

上官婉儿心思聪慧,猜测崔湜应该是在东市中找到了些特别的服饰。

为此特意邀请自己前去。

崔湜点了点头说道:“前两日,曾在东市中遇见了尚衣奉御王崇晔,听他言说有今日有新服饰。”

王崇晔……

上官婉儿闻言恍然,她自是晓得这人,在尚衣局中为官多年,专司皇室服饰一职。

马车在上官婉儿两人一言一语的言谈中,摇晃着停下了。

东市有着严格的出入限制,来此的人,都是官员勋贵人家。

是以偌大个东市,看上去有些冷清。

比不上西市热闹。

崔湜跟在上官婉儿身后,两人迈着步子在王氏布庄外停下。

二人提脚正欲进入,迎面遇上了出来迎接的王崇晔。

随即便跟在他身后进了布庄。

“臣妾见过温王。”

见到端坐在布庄内的李重茂时,上官婉儿同崔湜连忙行礼。

李重茂目光看向上官婉儿。

这几日的大费周章,一开始只是为了替王崇晔解决家中买卖不好一事。

没成想一下子遇到了许多事情。

从一开始,自己也只是,抱着为王崇晔解决些事情加深关系的想法,没成想……

先是钟绍京家中大郎患病,再有崔湜上门求买新衣。

这种种的变故也令自己的想法发生着变化。

今日亲自见到上官婉儿后,那个想法也越发明确了。

“上官昭容今日妆容……甚好!只是缺了些新意。正好王奉御新做了服饰,相请不如偶遇,不如上官昭容替王奉御试一试可好?”

上官婉儿眨了眨眼,眉心处梅花花钿,随着她的蹙眉,缩得细小。

她打量着这位年仅十五岁的温王,从在长安城外的马场见面时,她便发现温王的行事作风一改往常。

不复往昔胆小怯弱,反而举止有度,颇有……之风。

除了韦皇后和公主外,自己是不是该再下个赌注呢。

上官婉儿心里如此想道。

止住思绪,她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意,朝李重茂微微曲身。

“大王所请,臣妾倍感荣幸,莫有不从。”

李重茂见上官婉儿这番言语动作。

心中知晓,上官婉儿自从被景龙政变后被李重俊吓到,萌生了退意,以在家为母亲守丧为由,此后少有进宫。

但这并不代表这位大唐的第一女官就彻底远离朝堂了。

李显和韦皇后二人也会经常把她传唤进宫,处理一些事情。

眼下看来,上官婉儿这是打算,把心思存放几分在自己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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