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
林曜拿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喂，刘哥！”
“小林，老板发脾气了，赶快回来。”
“发脾气？他有病吧？我们兄弟几个辛辛苦苦把软件搞出来了，单子都成功了，客户也把钱付了，他哪来的脾气？”
“人家是老板，谁知道呢？”
“刘哥，你这可不行啊！他发脾气，你不会拍桌子吗？怕什么怕啊？要是没有咱们兄弟几个，软件做不好，公司就会倒闭，他早就喝西北风去了。”
“不说了，不说了，你、你快回来。”
……
林曜挂掉电话，脑海中浮现出“刘哥”秃掉的地中海，压垮的肩膀，提不起的精神，低声下气的表情……
上有老，下有小，老婆还不工作，房贷加车贷，所有的担子都压在他一个人肩膀上，很经典的中年男人。
“嘶——”
“还好我和他不一样。”
林曜发自内心地感慨。
他又接着自言自语：
“存款有48万，这个月的工资有1万多，项目完成了之后奖金有3万，那么就可以积攒到50万以上，然后可以开启系统的下一个功能了。”
“很好！”
“先回公司吧！”
……
啪！
文件夹摔在办公桌上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林曜眉毛挑高，脚步放缓下来。
老板急吼吼地声音一阵接着一阵：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软件竟然有那么严重的bug，客户都打电话过来指着我的鼻子骂了！”
“你们说，你们该不该骂？我骂你们对不对？”
“啊！！！”
“说话啊！！！”
会议室内陷入了死寂。
在老板熊熊怒火之下，没有任何人敢于吭声。
……
“小方，我知道你很年轻，但是你能不能别这么毛毛躁躁了，做事能不能够稳重一点，你这副样子，你女朋友怎么安心把一辈子托付给你。”
“老板，我错了！”
“李光头，你别在那里东张西望的，你自己写了什么垃圾代码你自己知道，要不是我费尽辛苦和客户沟通，你一分奖金也别想拿到，我看你怎么凑够彩礼钱，怎么把未婚妻娶进家门？”
“老板，我错了！”
“最后就是你了，老刘，你也老大不小了，在这行也干了很多年，你看看，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垃圾东西吗？你以后要是继续这样，我肯定要把你开了，我看看你一大家子怎么活？”
“老板，我错了！”
“大声点，没吃饭吗？”
“老板，我们知道错了！”x3
“呸！认错有什么用？认错可以让软件没有bug吗？你们不是知道认错！你们是知道要扣……”
砰——
会议室的大门突兀地撞开了。
一道道视线转动，飘了过去，一杯握着拿铁的手掌先撞进眼帘，然后是林曜轻松惬意的神态，低头喝一口，仰起脖子咽下，然后回头喊道：“东西拿进来放在桌子上就行了。”
“好嘞！”话音落下，两个小黄衣提着外卖走了进来，放好了之后就离开了。
林曜找了个位置，拉开椅子坐下去，往后一靠，将身体放松下来，视线扫过大家，伸手指指，“今天是个好日子，我请客，大家开心开心。”
林曜看了眼三个团队中的兄弟，心中略感无奈，他们是最具有软肋的人，所以才会发生这种事情。
要是换成其他几个人，老板根本就不会做这种事情。
整个过程中，会议室内一个异样的声音都没有。
老板姓徐，叫文东，脸色刷一下就黑得和碳差不多。
他刚才正在训人，享受着人上人的威风，体会把其他人尊严踩在脚下的畅快，正舒爽着，却被林曜打断了。
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贼特么别扭。
这种事情，以前就发生过很多很多次了。
以前因为软件开发需要他，开除了后果很严重，只能够忍着他，现在不一样了。
软件开发完毕，项目已经实现，客户都把账款付完了，公司暂时没有其他艰巨的任务，普通的工作交给其他人就行了。
“就趁着这个时间，把他开了！”徐文东在心中默念，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徐文东眯起了眼睛，眸子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开口说道：
“小林啊！”
“我没有女朋友。”
“额、不是……”
“我也没有未婚妻。”
“那个、你先别……”
“我没有软肋，你说话之前好好想想。”
“……”
徐文东脸色阴沉得都快滴出水来。
旁边，小方、李光头和老刘三个人，整齐划一地看着林曜，眼神中是隐藏不住地羡慕。
他们也希望自己能够在徐文东面前把腰杆挺起来啊！
他们也希望自己可以和林曜做出一模一样的反抗啊！
他们知道这一切，但是有办法吗？
没有！
身上负担太重了！
为了挣钱，他们只能够承受着徐文东，一边接受剥削，一边还要接受精神攻击。
钱！
一切都是为了钱！
……
砰砰砰！！！
徐文东用拳头在桌子上敲了好几下，恶狠狠地瞪着林曜，一字一句，生硬冰冷地知道：
“我觉得，你可以出去闯荡闯荡！”
林曜反应过来了，挑了下眉毛，心里面有点想笑，回应道：“嗯，我也觉得这样不错，可以开启一段崭新的生活。”
只要徐文东能够把工资和奖金发下来，那么存款会超过50万，然后开启系统的下一个功能。
有这个底气，林曜一点都不害怕！
小方、李光头和老刘三个人同样反应过来了，事情涉及到了他们自己，一下子就忍不住了，纷纷开口。
“老板，你要把小林炒鱿鱼？”
“不是，为什么啊？小林哪里做的不好了？他可是立了大功。”
“要是没有他，我们没有办法在限定时间之间完成软件开发的。”
三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老板，要不您再想想看？”
他们不傻，知道林曜在团队中的作用，要是少了他这个大腿，以后要接什么项目，肯定会凭白出现更多的波折，会耽误更多的时间……
然后……总之就是自己等人赚的钱会变少。
听到这些话之后，徐文东在一瞬间就捏紧了拳头，心里面越发不甘和暴躁了。
就是这样，就是因为这样，自己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耐林曜，如今，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了，不用继续忍耐他了。
可以开了他！
徐文东脸上露出了发泄似地畅快笑容，嘴角扯开：“小林自己要出去闯荡，关你们什么事？”
小方：“要是没有林哥，以后在工作上遇到困难怎么办？”
李光头：“是啊，我也这样认为。”
老刘：“老板，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徐文东恶狠狠地瞪了三个人一眼，威吓得他们都不敢直视，看着这种懦弱憋屈的样子，心情好了那么几分，“小林要走，你们在这里叽叽喳喳做什么？”
“是不是啊？小林？”
林曜笑着点点头：“嗯。”
他接着伸出了手，“工资和奖金呢？”
徐文东眼珠子转了一转，心中有了一个拿捏林曜的想法。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那么怎么也遏制不住了。
以前忍了他这么久，好不容易有机会了，更是最后一个机会，要是不试试看，他过不了心里面那道坎。
徐文东深深地呼吸一次，调整一下状态，试探着说道：“工资的话，要按照公司流程来，小林，要不你等到下个月15号？”
林曜歪了下头，然后同意了：“嗯……”
徐文东一个激灵：“当然了，我会催一催，让财务手脚快一点，争取在10号左右发给你，怎么样？”
林曜思考一下：“可以，10号也行，15号也没问题。”
徐文东在脸上挤出了笑容：“那就好，那就好，还是小林懂得体谅我。”
这一刻，他觉得爽，非常爽！
然后，他的本性就暴露出来了，林曜退一步，他就近三步。
徐文东眼神中闪过了一丝阴谋诡计：“既然工资在15号发，那么奖金也一样了，小林你不会有意见吧？”
林曜摇了摇头，“当然有意见了。”
徐文东大着嗓子吼道：“你凭什么有意见？”
看起来理直气壮，实际上色厉内荏！
林曜语气平淡，尽显沉稳之色，“按照计划，今天要发奖金，并且是发现金，其他人已经拿到了，怎么，你难道就是不想给我？”
到了现在，以前两个人相互不撕破脸的局面已经没必要维持了，徐文东也不装了，随便扯了一个借口：“钱发光了，没有现金了。”
“嗤！”
“就是没有了，你怎么样？”
“哈哈哈。”
“笑，你笑个屁。”
这一刻，徐文东觉得自己很牛逼了。
诶，我就是要拿捏你，就是不想顺顺利利把钱给你，你能咋地？
林曜直勾勾看过去，“你这是逼我用手段啊？”
徐文东两只手摊开，“有本事你告官啊！”
告官有用吗？
有一点点，但是不多！
有无数的例子证明了，打工人想要拿回自己的工资，有很多很多困难，告官的作用微乎其微。
这就是徐文东的自信心！
他不需要林曜了，林曜反而需要他，于是就可以拿捏了。
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徐文东用手在桌子上一拍，然后指着林曜鼻子吼道：“你能咋地？”
啪！
一个蛋糕砸在了徐文东脸上，白的奶油，红的果子，黑的巧克力，糊成了一团又一团，漂亮极了。
这一下，让徐文东当场破防了，胡乱用手在脸上摸了一把，咆哮道：“林曜，你特么的，你竟然敢打我，你你你……”
林曜抓起第二个蛋糕，在手心里掂了掂，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露出了大白牙，“有本事你告官啊！”
徐文东脑袋就像是被大锤砸了一样：“……”
此时此刻，告官有什么用？
只是被蛋糕砸了而已，还是事出有因，自己还是理亏的一方，告官也是自己倒霉。
徐文东极其暴怒了！
你特么，你竟然敢用我的手段来对付我？
“姓林的，你……”
啪！
第二个蛋糕砸脸。
“林曜……”
啪！
第三个蛋糕砸脸。
“……”
徐文东不敢再吭声了。
挨了这么多下，他不想继续被砸脸了。
我刚才都躲闪了，竟然一下没躲过，这小子还有这一手？
没道理啊！
会议室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小方、李光头和老刘三个人，已经石化成为了雕像，大感震撼！
徐文东随便扯了些纸，把脸色稀里哗啦的东西擦一擦。
林曜悠哉悠哉地靠在椅背上，一手拿铁，一手蛋糕，惬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