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伦一路小心谨慎，快步地回到了住宿区。
他能感受到无数道目光如影随形地黏在背上。
视线中混杂着嫉妒、畏惧或是单纯的仰慕，像一团纠缠不清的蛛网，令人难以分辨其中真意。
不过没人跟来。
洛伦猜测是顾忌站在学习区城堡楼顶的塔主。
塔主欢迎代表新鲜活力的新学徒的入塔，一向关注着学徒们。
这些杂念很快就被抛诸脑后。
考核只是一个小插曲，别人的羡慕和崇拜，甚至没给洛伦的内心带来太多亢奋和欣慰。
内心平静得如同一潭深水，唯有对知识的渴望在翻涌。
洛伦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继续学！
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此后他不准备去上通识课了。
第二次考核在五年后，只考验实力。
达到三等学徒就行。
三等学徒是塔内的中坚力量，能长期留在塔中。
而单从精神力看，洛伦已经是二等巅峰。
五年？
最多一年就能突破！
当务之急是掌握识忆之庭，完成第二道符文圆环的构建，突破三等学徒才是正理。
他沉浸在学习中。
……
与此同时，一间幽暗的地下室内。
“哈哈哈！”
凯尔萨嚣笑着，颤抖着双手，从一罐冒着气泡的绿莹莹药液中，取出了一颗青翠欲滴的种子。
这正是两月前，他用虚空蛇皮空间包从游商那儿所交易获得的希望。
一份以特殊路径“共生植人”晋级正式巫师的知识，还有相应的三粒种子。
种子来自某个不为人知的上古遗迹，原产于巫师大世界之外的异域。
是上古时代繁盛时期的产物。
从弟弟那儿又借了三千魔石，凯尔萨请塔内的种植大师调配出三罐激活药液。
两粒已在激活过程中化为齑粉，唯有此刻掌中这枚在药液浸泡下完成了蜕变。
拿出一把匕首，凯尔萨疯狂大笑着，眼中带着刻骨的恨意：
“洛伦·弗朗斯特，等着我！”
因为洛伦，他前期投资完全白费，人情用了，还欠了一万三千魔石。
怎能不恨？
现在打不过，不代表以后不行。
共生之后，后续成长便可有家族供养。
现在不敌又如何？
成为正式巫师了再来压死你！
“嗤！”
锋利的匕首在烛光下闪过一道冷芒，凯尔萨脸色冷峻，猛然将其刺入心口，鲜血瞬息间狂飙而出。
凯尔萨脸色苍白如纸。
不容片刻踌躇，他一手将种子塞入心脏，血液顿时止住。
地上安放有魔石的巫阵泛起渗人的光芒。
共生仪式开始了！
……
薇拉在勤勉地完成着导师交付的每一项任务，准备从导师处换取与她最为契合的植物系高级冥想法。
埃里克在努力挣钱。
中间人的名声已经扩散到新生之中。
生意蒸蒸日上，日渐兴隆，可谓日进斗金。
天赋不行，魔石来凑，只要魔药灌的多，再拉也能晋升三等学徒。
洛伦除去偶尔与他们聚会，其余时刻都沉浸在学习中，浑然不觉时光飞逝。
恍惚间，已是半年。
这是他第一次闭关钻研如此之久。
血火侵蚀进度再次来到百分之二十四。
期间有过一次失控，被轻易镇压。
考核前两月他在学识忆之庭。
半年时光里，洛伦花了四个月才将所有前置知识学完。
租用相应书籍魔石用了三百。
但相较于此后能获得的收益，这点付出可以忽略不计。
当所有知识都融会贯通后，洛伦才开始着手勾勒巫术模板。
于大脑中勾勒模板和意识海中区别极大，更快，更容易固化。
用时两月，这项工作就已接近尾声，只差最后的收尾。
而洛伦经过坚持每日不懈冥想，中三枚意志符文终于凝聚固化成功。
意识海被符文圆环结合三枚符文镇压，已然恢复了平静。
此刻的他，精神力如潮水般澎湃，精力旺盛得仿佛能撼动山岳，正是冲击三等学徒的最佳时机。
但洛伦并非鲁莽之人。
慎重起见，他特意从种植区找来了薇拉。
两人在家中面对面对坐。
“你确定，你要晋升三等学徒了？”薇拉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
她知道洛伦饮用大量魔药，精神力暴涨的事情。
可这小子成为二等学徒才多久？
怎么能这么快就要晋升了呢？
洛伦眼露喜色，跃跃欲试道：“对，薇拉姐你知道的呀，我已经花费五千多魔石了。”
“……”薇拉一时语塞，有一种刚生下来的孩子，还没养就长大了的错觉。
沉默片刻，压下这种异样的情绪，她轻声道：
“我给你讲讲晋升三等学徒所需的准备和要面临的关隘吧。”
洛伦立即挺直腰背，神情专注。
“首先是外物准备。”薇拉竖起一根纤细的手指，“你是三等灵魂天赋，需要至少一升活性魔药。”
洛伦眉头顿时拧成一团：“……一升？”
还真是第一次听说，魔药有用升来计量的。
“要喝？”
薇拉肯定点头：“不仅如此，还必须一口气喝完！”
“三等巫师学徒的精神力需要拥有活性，这是晋升正式巫师重要的前置需求之一。”
“导师说是和正式巫师之后的修行有关。”
洛伦不了解正式巫师，没有插话只是继续往下听。
“你是三等天赋，对活性魔药吸收效率较低，一升是必备的。”
“需要五百魔石，你有钱，自己去买。”
“若是你不想喝……”薇拉想到只喝了一百毫升的自己，
“或是觉得喝不下，可以多花一千五百魔石购买容易吸收的精神力活化魔药作为替代。”
“不必了！”洛伦果断拒绝，“区区一升而已，我能喝。”
一千五百魔石，谁出谁是冤大头。
薇拉抿嘴一笑：“到时候可别尿在身上。”
“你真无聊。”洛伦吐了吐舌头，“我晋升的时候你可得在旁边守护，要是真要尿了，到时候我裤子一脱，直接尿你身上。”
“你……我才不管你！”
薇拉哼哼两声，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最终在洛伦无耻的厚脸皮下败退。
“第二，你需要用被活化的精神力去移动三枚意志符文，组合成第二道符文圆环。”
“这是整个晋升过程中最最困难的环节。”
“最困难？”洛伦集中精神，他想到了凯尔萨。
坐拥丰厚资源，却依旧卡在二等巅峰。
或许就是因为这？
薇拉温柔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刚活性化的精神力会使人陷入迷惘，如若及时醒转，你还会发现精神力太过脆弱且不稳定，不易掌控。”
“符文移动过快会导致意识海撕裂，过慢又会让精神力难以为继。”
她用土元素微粒进行着模拟演示。
“晋升失败原因就那么几个。”
“要么迷失在活性的浪潮中，任由精神力消耗殆尽；要么撕裂意识海；亦或是移动太慢，对精神力余量估量不足。”
薇拉盯着洛伦，徐徐说道：
“最不妙的，是无法掌控活性化后不太听话的精神力……”
“这需要反复晋升，多次尝试，对魔石是个巨大的考验。”
洛伦眼神肃然。
最后一个最麻烦。
若是没法精准掌控，谈何符文成环？
无怪乎会有人被卡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