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未褪,江逸藏身于一处废弃的马厩之中。他靠在草垛边,喘着粗气,手臂上的伤口已被血迹染透。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离开镇子,否则那些黑衣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从怀中取出那张纸条——“鸿鹤门危,速避。”这短短六个字,像是一道指引,也是一份警告。鸿鹤门虽已衰败,但终究是正道门派,至少能给他一个暂时的容身之所。
他站起身,整理了下衣物,将包袱重新背好,望向远处天际泛起的一抹鱼肚白。鸿鹤门山门位于镇外二十里处,若想赶在日出前抵达,便不能耽搁。
晨雾弥漫,街道上行人寥寥。江逸低着头,沿着墙根快步前行,尽量避开巡逻的巡捕与可疑的目光。他绕过集市,穿过一条狭窄的小巷,终于来到镇口。
镇口有一座石桥,桥下溪水潺潺,几只早起的鸭子正在水中扑腾。就在他准备踏上石桥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心头一紧,迅速闪入桥边的柳树林中。透过枝叶缝隙,他看见两名身穿黑衣的汉子从街角拐出,手中拎着灯笼,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
“往南去了?”
“不,我刚才看见影子往这边晃了一下。”
两人低声交谈着,脚步却并未停顿,直奔桥头而来。
江逸屏住呼吸,缓缓后退几步,脚下的枯叶发出轻微的响动。其中一人耳朵极灵,猛地回头看向柳树林方向。
江逸当机立断,抓起一根细长的树枝,在地上划出一道弧线,随后将树枝甩向左侧的灌木丛。树枝落地的声响惊飞了几只夜鸟,扑棱棱地飞起,引得两人同时转头。
他趁此机会,轻巧地跃过小溪,踩着湿滑的石头一路向东疾行。待两人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消失在晨雾之中。
半个时辰后,江逸终于远远望见了鸿鹤门的山门。
那是一座破旧的牌坊,上面刻着“鸿鹤门”三个斑驳的大字,牌坊两侧的对联早已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门前杂草丛生,仿佛许久无人打理。
他走上前,轻轻叩响门环。
片刻后,门内传来一声沙哑的询问:“谁啊?”
“在下江逸,特来拜见掌门周鸿鹤,求收为门下弟子。”
门后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吱呀一声,门缝中探出一张苍老的脸。
“你是哪个门派的?可有拜师帖?”
江逸摇头:“并无师承,也无推荐人。只是听闻鸿鹤门以武德著称,愿诚心求学。”
老者上下打量他一番,眉头微皱:“我们鸿鹤门如今已不如从前,门徒凋零,规矩森严,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江逸拱手作揖,语气坚定:“弟子愿打扫练武场三日,只求一面之缘,恳请通传。”
老者迟疑片刻,最终还是转身进了门。不多时,门内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名身穿青布短褂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
“我是守门弟子李成,你既然愿意打扫三日,那就先留下吧。不过……”他打量着江逸,“你身上有伤,怕是撑不了几天。”
江逸点头:“多谢师兄,弟子定会尽力。”
李成摆了摆手,示意他进门。江逸跨入门内,目光扫过四周——练武场上空荡荡的,只有几根断裂的木桩,角落里堆着一些破损的兵器架和沙袋。整座山门显得萧条冷清,与他想象中的武林名门大相径庭。
接下来的三天,江逸每日清晨便起床洒扫庭院,擦拭兵器架,整理练功器械。他的动作干净利落,从不偷懒。偶尔有其他弟子经过,也只是投来淡淡一眼,并未多言。
第三日傍晚,江逸正蹲在地上修补一块破裂的木板,忽听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你叫江逸?”
他抬头一看,只见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站在不远处,身着素色长衫,神情严肃。
“正是弟子。”
老者点了点头,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缓缓开口:“你既无师承,又无根基,为何要拜入鸿鹤门?”
江逸放下手中的工具,站起身来,郑重答道:“弟子自幼习武,虽不得其法,却始终心系国术。昨日在镇上亲眼目睹洋人欺压百姓,拳脚无措,心中愤懑难平。今日前来,只为求一门防身之术,护己亦护人。”
周鸿鹤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他缓缓走近两步,继续问道:“那你可知鸿鹤门如今处境艰难?门中弟子稀少,连日常开销都难以维持。”
江逸毫不犹豫地答道:“弟子愿承担杂务三年,换取学习基础拳法的机会。”
周鸿鹤盯着他看了许久,最终轻轻叹了口气:“罢了……你且随我来。”
他转身走向后院,江逸连忙跟上。
穿过一片竹林,他们来到一座古旧的书房前。周鸿鹤推开门,屋内陈设简朴,墙上挂着一幅泛黄的地图,地图上用朱笔圈出几个地方,其中一个赫然写着“影杀流据点”。
江逸心头一震,却没有表露出来。
周鸿鹤走到书案前,拿起一支毛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随后递给江逸。
“这是入门试炼令,你若有诚意,便去后山寻一间废弃的练功房,独自修行七日,若能坚持下来,我便正式收你为徒。”
江逸接过纸条,郑重一拜:“弟子必不负掌门厚望。”
周鸿鹤看着他,眼中神色复杂,似有几分欣慰,也有几分忧虑。
“去吧。”
江逸转身离去,身影逐渐消失在暮色之中。
屋内,周鸿鹤站在窗前,望着远方,喃喃自语:“希望你真的不是为了别的目的而来。”
夜幕降临,江逸独自走在通往后山的小路上。月光透过树影洒落在地面,映出斑驳的光影。他回想起这一路的经历,心中五味杂陈。
他曾以为穿越不过是命运的玩笑,如今才明白,这或许是另一种责任的开始。
他停下脚步,抬头望向满天星斗,轻声道:“既然来了,那就让我真正成为一个武者吧。”
说罢,他迈步向前,走入黑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