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是此刻高奇凡唯一清晰的感受。
脑袋里像塞了台破壁机，嗡嗡作响，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抗议、酸痛。强行借用别人力量的后遗症，比想象中更严重。
高奇凡蜷缩在地上，足足缓了五分钟，才勉强撑着墙壁站起来。
那两个混混跑远了，但小巷里依然危机四伏。那股被窥视的感觉并未完全消失，黑暗中藏匿的眼睛，远不止刚刚那两双。
不能待在这里！
打斗的声音和那两个家伙逃窜的样子，很可能会引来更麻烦的东西。
他强忍着头痛和虚弱，捡起地上的半截铁管和那把劣质匕首。
铁管断口锋利，匕首虽然劣质，但总比赤手空拳强。
这是他在万我之城的第一笔收获。
他低头，看向黑蛇扔给他的黑色手环，意念一动，淡蓝色的微光投射出来。
信息很简单：
【临时身份ID：X-9527（拾荒者）】
【区域坐标：底层废料场，F-13区】
【倒计时：29日71:43:09】
还有二十九天七十一个多小时……高奇凡苦笑，度秒如年啊。
这手环果然带定位，自己的一举一动，恐怕都在黑蛇的监控之下。验证？自己就是一只被扔进蛊盅里的小白鼠。
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恢复体力，更重要的是，要弄明白脑子里那个“万我连接”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完全是被动触发，跟应激反应一样。
他能不能主动使用？
高奇凡拖着沉重的步伐，贴着墙根，尽量避开那些微弱的光源，往小巷更深、更黑暗的角落里钻。
这里到处都是堆积如山的垃圾。
废弃的机械构件、能量耗尽的晶体、破损的装甲片、不知名的合成材料、腐烂的生物组织……
五花八门，应有尽有，活像一个赛博朋克风格的巨型垃圾填埋场。
他钻进一个被掀翻的、足有卡车头大小的废弃金属容器内，用几块破损的钢板挡住入口，这才松了口气，瘫坐在里面。
空间狭小，恶臭扑鼻，但至少，有了个暂时容身之地。
安全了，高奇凡立刻闭上眼睛，集中精神，试图去感应脑海中那个枢纽。
他努力回想刚才战斗时的感觉，那种刺痛、嗡鸣、信息涌入……
然而，脑海里一片平静，除了残留的疼痛，什么都没有发生。
身体也没有任何自己的想法了。
“不行吗？只能在极度危险的时候被动触发？”高奇凡有些失望。
如果不能主动控制，这个能力的风险就太大了。
但他没有放弃，继续沉下心，去感应那些像微弱信号源一样的、其他“高奇凡”的存在感。
刚刚在战斗的亢奋中感应不真切，现在静下心来，他发现，这种感应非常微弱，但确实存在。
就像……在嘈杂的环境里，分辨极其微弱的、不同频率的电台信号。
大部分信号都极其模糊，但他能感觉到，附近这一片区域，起码有十几个“自己”的存在。
他试着将精神集中在其中一个感觉最近、相对清晰一点的信号上。
“连接……窃取……”他心中默念。
脑中微微一痛！有反应！
但不是战斗技能，也没有身体失控，而是一些非常零碎、非常奇怪的知识和画面，像水滴一样，断断续续地“滴”进他的意识里：
“……这个接口是焱晶能源第三代的通用型号，里面的导线可以抽出来……”
“……左边那块灰色的复合材料，看着破，其实是轻质合金，敲下来能卖点信用点……”
“……那堆废液下面可能有没漏干净的高能油脂，小心别沾上，会腐蚀皮肤，但提纯后能当燃料……”
“……藏东西？得藏在能量废渣下面，可以屏蔽大部分低级扫描……”
高奇凡猛地睁开眼睛！
这是……拾荒者的知识？还是某个底层机械维修工的经验？
他下意识地看向藏身容器外，目光所及之处的那些垃圾。
刚刚还只是一堆看不懂的废铜烂铁，此刻，在他眼中，似乎多了一些信息。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不远处垃圾堆里，半掩埋着的一块歪歪扭扭的、巴掌大小的灰色金属板吸引。
脑子里那个声音告诉他，那是轻质合金！虽然破，但材料本身有价值！
鬼使神差地，高奇凡小心翼翼地挪开挡板，爬了出去，像做贼一样，摸到那堆垃圾旁，用半截铁管扒拉了几下，将那块灰色金属板给刨了出来。
金属板很轻，表面坑坑洼洼，确实是破烂。
可在高奇凡眼里，它却仿佛自带标签：【轻质防护合金，回收价值：约0.5信用点】。
高奇凡愣住了。
变废为宝？
他的能力，不止能用于战斗，还能鉴宝？！
在这座巨大的垃圾场里，这能力简直是神技！他能活下去了！
狂喜！
巨大的狂喜瞬间冲淡了疼痛和疲惫！
高奇凡立刻又将精神集中到那个信号源上，再次小心翼翼地感应，这一次，他把注意力投向了更深处，一堆乌黑发亮的、像是矿渣一样的垃圾堆。
脑中声音再次响起：“……能量废渣……屏蔽扫描……下面……”
屏蔽扫描？下面有东西？
高奇凡的心脏砰砰直跳！
寻宝！
他立刻拿着铁管和匕首，蹑手蹑脚地靠近那堆散发着古怪味道的黑色废渣。
他用铁管小心地、一点点拨开表层的废渣。
果然！废渣下面，露出了一小块不属于垃圾的东西。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金属材质的、像是某种装置残片的玩意儿，上面还粘连着几根断裂的线缆。
东西不大，但给人的感觉很精密。
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垃圾！
高奇凡抑制住激动，伸手去拿那个金属残片。
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那冰冷金属的一瞬间！
轰！！！
脑海中的万我连接枢纽猛然炸开！
这一次的强度，比刚才战斗时强烈了十倍、百倍！
剧痛如海啸般袭来，几乎让他瞬间昏厥！
无数狂暴、混乱、绝望的信息碎片疯狂涌入！
不再是什么知识，而是一段无比清晰、无比恐怖的记忆画面，直接灌进了他的脑子里！
他看到了一只手，正死死握着这个金属残片，鲜血淋漓！
一个充满惊恐和不甘的“高奇凡”面孔，在画面中扭曲！
紧接着，一只覆盖着漆黑鳞甲、巨大无比、完全不似人类的利爪，从黑暗中探出，闪电般洞穿了那个“高奇凡”的胸膛！
画面戛然而止！
同一时刻，高奇凡感到一股冰冷、邪恶、恐怖至极的意志，仿佛穿透了时间和空间，顺着这个连接，猛地锁定了自己！
“谁——？！”
一声非人的、带着无尽恶意与残暴的嘶吼，直接在高奇凡的灵魂深处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