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奇凡却出奇的冷静，仿佛眼前的不是三条绝路，而是三道有趣的附加题。
他拍了拍厨子那因为紧张而绷得像石头一样的肩膀。
“老哥，别慌。慌，解决不了问题。黑蛇那老阴比，费这么大劲，肯定不是为了让我们来送死的。”
“不是送死，难道是送人头啊？”厨子都快哭了。
“你看这三个地方，哪个像是善茬？左边那个，我敢用我的人格担保，全是骨头架子，指不定哪根肋骨后面就藏着一只专吃内脏的变异秃鹫。中间那个，一看就是高科技的地方，里面八成全是杀人机器人。最右边那个，黑不溜秋的，搞不好是哪个大佬的马桶排污口，掉进去直接就跟翔作伴了！”
厨子这番粗俗但形象的比喻，反倒让高奇凡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
他指着第一个光点，那个由无数骸骨堆积成的区域。
“你说的没错，这里我管它叫，骸骨荒原。看影像，那些骨头巨大无比，不像是人类或者普通生物的。这里应该是某种巨型生物的坟场。”
“危险，来自于食腐的变异生物，或者是因为能量残留而产生的不死生物。但机遇，也可能藏在那些巨兽的骨骸里，比如骨髓结晶，或者稀有生物材料。”
高奇凡的分析清晰而有条理，让厨子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
他又指向第二个光点，那片由精密管道和机械构件组成的钢铁丛林。
“这里，我叫它钢铁丛林。看结构，像是一个巨大的、废弃的自动化工厂，或者干脆就是某个数据中心的外围。危险，来自于失控的安保系统，致命的机关陷阱，还有可能存在的信息病毒。但机遇，也显而易见，任何一块没报废的高科技零件，在底层都是硬通货。”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片纯粹的黑暗上。
“至于这个，寂静深渊。它最危险，因为它完全未知。”高奇凡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可能什么都没有，也可能藏着比前两个加起来都更恐怖的东西。高风险，意味着高回报，但也可能意味着有去无回。”
厨子听得一愣一愣的，他看着高奇凡，感觉这小子已经不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新人了。
这分析能力，这该死的冷静，简直不像个底层出来的人。
“那……那我们选哪个？要不我们找个看起来最不吓人的？”厨子试探性地问。
“不。”高奇凡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我们不能只看危险和机遇。你忘了，这是黑蛇的考题。他想考我们什么？勇气？运气？不，我觉得，他想考的是脑子。”
高奇凡的大脑飞速运转。
静滞深渊，纯粹赌命，考验的是运气，黑蛇那种掌控欲极强的人，不会出这么一道靠运气的题，排除。
骸骨荒原，面对的是未知的生物，充满了混乱和不可预知性。在这里，经验和武力可能比智慧更重要。
钢铁丛林，到处是人造的规则和系统。陷阱是有逻辑的，安保系统是有程序的，防火墙是有漏洞的。这里，是纯粹的智力迷宫，考验的是观察力，分析能力，以及利用规则的能力！
一个掌控着庞大情报网络，行事风格如同精密布局的男人，他会更欣赏哪一种表现？
答案，不言而喻。
高奇凡闭上了眼睛，精神力微微探出，没有去强行连接，只是在连接的边缘，寻找着某种模糊的共鸣。
他需要一点点佐证。
这一次，他捕捉到的，是一个极其微弱的、带着精算师般严谨气息的信号。
【风险精算师高奇凡】。
一丝冰冷的念头，如同数据流，注入他的脑海。
“在混乱中，规则就是你唯一的武器。去一个有规则的地方。”
高奇凡猛地睁开眼睛，所有的迷茫一扫而空。
他指着中间那个光点，斩钉截铁。
“我们去，钢铁丛林。”
厨子看着他那副充满自信的样子，连一丝犹豫都没有，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你说了算！”他拍着胸脯，“你指东，我绝不往西撵狗！大不了，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两人说干就干。
他们回到了净化站，将所有的幽光菇烤干，做成干粮。
厨子将他的刀磨得雪亮，又找了几块合金板，做成简易的盾牌。
高奇凡则将无人机“零”和电池检查了一遍，又把那半截铁管和匕首绑在了腿上。
准备就绪后，他们离开了这个庇护了他们多日的家，朝着地图上“钢铁丛林”的方向，再次踏入了未知的黑暗。
这一次，高奇凡不再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累赘。
他走在前面，手里托着那个如同星辰般闪烁的信物，为两人指引着方向。
他们穿过腐臭的沼泽，绕过沉睡的变异生物群落。
终于，在走了一整天后，他们抵达了目的地。
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壮观的钢铁造物，出现在他们面前。
无数根直径超过十米的巨大合金管道，如同巨龙的血管，从地底深处盘旋而上，没入上方的黑暗。
管道之间，连接着无数更加复杂的机械结构，齿轮、活塞、能量传导器……层层叠叠，构筑成一片向上无限延伸的、冰冷而死寂的金属森林。
这里，就是钢铁丛林。
在丛林的入口处，一块巨大的、锈迹斑斑的警示牌，歪歪斜斜地立在那里。
上面用鲜红的颜色，写着一行早已褪色的大字。
【中央数据塔第03号废弃服务器阵列——授权之外，禁止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