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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脸图腾血光一闪,一股子阴风立时从隘口里倒灌进来。

那风不带声响,却刮得人骨头缝儿都疼。

血红色的光,像一层稀薄的血浆,涂在每个人的脸上,把活人的脸映衬得一片青紫。

周遭的嗡嗡议论声,像是被人拿刀子“噌”的一下,齐刷刷给斩断了。

一直拿醉眼看人的墨尘长老,那双浑浊的老眼“唰”地一下,就清醒了。

那眼神,亮得吓人,再没半分醉意。

他死死盯着那图腾,嘴唇哆嗦着,像是在梦呓,又像是在咀嚼一个埋了半辈子的噩梦:

“万魂归元阵……原来……原来是这邪门的玩意儿。”

他猛地抬头,那眼神跟两把淬了火的锥子似的,越过众人,直直地戳向了对面那个依旧笑得跟朵花儿似的白玉堂。

“山脚下那个村子……”

墨长老的声音嘶哑,像是两块石头在硬磨,每个字都带着血腥味儿,“我明白了!什么狗屁的幽魂殿余孽!那‘血魂祭’,压根就是你们白家布下的!

“拿一整个村子的活人,上百条性命当柴火烧,就为了炼成这把打开鬼门的‘钥匙’!

“白玉堂……你们白家这饭,真是越吃越脏,越吃越没人味儿了!”

这话,像一盆腊月里的冰碴子水,兜头盖脸地就浇了下来。

李青云心里那点最后的侥幸也跟着碎了,他全明白了。

宋阳和手下那几个护卫,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手死死攥着刀柄,那骨节子捏得“嘎巴”作响。

吴工更是踉跄着倒退了一步,像是脚底下踩着的是烧红的烙铁,满眼的惊骇。

白玉堂脸上的笑意,却分毫未减。

他拿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懒洋洋地瞥了墨尘一眼,像是在瞧一只于脚底下乱叫,却又踩不死、嫌烦人的蚂蚁。

“长老,话可不能这么说。”

他轻描淡写地道,手里那把描金的扇子“刷”地一下打开,轻轻摇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群凡夫俗子罢了,能为我等的仙途大业当个垫脚石,是他们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这句轻飘飘的话,却比一记重锤还沉,砸得宋家众人心里狠狠一哆嗦。

那股子寒气,顺着脚底板,笔直地就往天灵盖上蹿。

“大小姐!”

宋阳那声吼,像是从胸膛里硬撕出来的,又干又涩,带着绝望,“这他娘的是个邪地!是拿人命填的坑!兄弟们替您卖命可以,可不能眼睁睁瞧着您往这鬼门关里跳啊!”

“没错!”

吴工那张死人脸,这会儿比死人还白。

他死死盯着那鬼脸图腾,手抖得跟得了羊癫疯似的,“这阵法的路数,全是引血聚魂的阴损招儿!灵力走向,只进不出,活人进去,别说寻宝,稍有不慎,就是给这大阵当养料的命,十死无生!

“大小姐,你还年轻,何必冒这种风险,把自己的退路都堵死呢?”

人心,说散就散,比那雾还快。

“退路?”

可就在这时,宋清涵忽然笑了。

她这一笑,那张俏脸上的冰霜像是全化了,可化开的不是春水,是淬了毒的、能要人命的寒气。

她的目光在每一个或惊或惧的脸上扫过,像是在看一群已经死了,但自个儿还不知道的倒霉鬼。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墨长老身上,那嘴角的冷笑,像是淬了毒的刀尖。

“我宋清涵,打从迈出宋家大门那天起,就没想着给自个儿留后路!”

她开了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锥子,一个字一个字地往人心里钻。

“我是旁系,爹娘死得早,在族里,连那些管事的下人都敢给我几分脸色看!

“我不拿命来赌,不拿血来拼,难道就指着家族那点残羹冷炙,一辈子当个任人差遣的棋子,老死在聚仙山里头吗?!”

她往前踏了一步,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狠劲儿,真像一头让逼到绝路上的母狼,亮出了獠牙。

“你们跟着我赌!赢了,我保你们后半辈子富贵荣华,灵石丹药,享用不尽!我宋清涵,说到做到!”

她这番话,是拿自个儿的命当柴火,要把这锅快凉了的人心,给重新烧开,烧沸了!

“说得好!说得真好!”

白玉堂抚掌一笑,活像个听完了戏的阔少,在那儿叫好,赏钱的那种。

他懒洋洋地一挥手,身后那两具黑铁傀儡“咔嚓、咔嚓”,迈开了步子。

那沉重的脚步声,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人的心口上。

它们像两堵不可逾越的铁墙,严严实实地堵死了那道窄得跟一线天似的隘口。

他走到一具傀儡旁,像拍自家兄弟的肩膀似的,亲热地拍了拍那冰冷的铁疙瘩,脸上那股子傲慢劲儿,半点不带藏的:

“瞧你们那点出息?不过是些死了百八十年的老鬼,就算从坟里头爬出来几只,也犯不着我白玉堂亲自动手。

“有本少爷这两尊堪比炼气后期的傀儡在,你们害怕个屁?”

他顿了顿,又换了副口气,像是从牙缝里挤出点渣子赏给狗似的,透着施舍:

“而且,事儿办成了,我白家也亏待不了你们。每人……十枚下品灵石。

“要是哪个立了功,我再赏一副家里淘汰下来的玩意儿,拿回去给你们看家护院,够你们吃一辈子了。”

他话音落下,那两尊铁疙瘩纹丝不动,却像两座山,把所有人的生路都压在了底下。

白玉堂摇着扇子,笑吟吟地看着宋清涵,那眼神,像是在欣赏一出早就写好了结局的戏。

墨尘长老那张脸,已是灰败一片,那点血色都没了。

他瞧着宋清涵那决绝的样儿,又看了看白玉堂那两尊杀气腾腾的铁疙瘩,心里那点希望,算是彻底灭了。

他指着那鬼脸图腾,嘴皮子抖得跟风里的烂叶子似的,哪儿还有半点高人样,活脱脱一个疯子。

“糊涂!你们这是找死!

“当幽魂殿是什么地方?自家后院的菜园子,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老子告诉你们!那殿里头,第一层叫‘怨魂梯’,踩一步,就有冤魂从底下伸出爪子拽你的腿!

“第二层是‘血肉回廊’,活人掉进去,眨眼的工夫就给你化成一滩脓血,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还有那走不完的‘千机道’,一步走错,就得让里头的刀轮子给活活片成肉末儿!”

众人闻言,无不色变,连白玉堂那摇着扇子的手,都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眼看众人依旧不为所动,墨尘像是耗尽了最后的力气。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不自觉地就往巧儿那单薄的身影上瞥了一眼,随即又猛地转回,声音凄厉地嘶吼起来。

他像是耗尽了最后的力气,抛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要命的秘密:

“就算你们能闯过这些!那幽魂殿的主殿,也得拿身负‘太阴灵骨’的处子心头血当钥匙,才能打开!你们上哪儿找这万中无一的体质去?难不成,还要再屠一个村子?!”

“太阴灵骨”四个字一出,一直跟个影子似的、低眉顺眼的丫鬟巧儿,那单薄的身子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像是让根无形的针给扎了。

李青云的眼角余光,跟那最灵的钩子似的,恰好就勾住了那一点不对劲。

而宋清涵的嘴角,却在那一瞬间,勾起了一抹极淡、却比刀尖还冷的弧度。

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像是没瞧见众人那见了鬼似的表情,慢悠悠地开了口。

那声儿,轻,却像一道炸雷,在每个人头顶上响了。

“墨长老,”

她顿了顿,像是在品味这两个字,又像是在给这老头的棺材板,钉上最后一颗钉子。

“您知道的,可真不少啊。”

话音落下,隘口里死一样的寂静,连那呜咽的风声都像是让人掐住了脖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提线木偶似的,齐刷刷地,转向了那个状若疯癫的墨尘长老。

这份安静,比方才那瘆人的血光,还要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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