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爬上南锣鼓巷的灰瓦檐角，95号院就活泛了起来。
李家西厢房的厨房里，柳如烟已经系上了碎花围裙。她动作麻利，却依旧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柔美。
灶上熬着的小米粥咕嘟冒泡，散发出诱人的米香。
旁边的小碟子里，放着两个剥好的白水煮蛋，一碟油亮亮的酱黄瓜——这显然不是普通供应能买到的东西。
李怀民打着哈欠，趿拉着布鞋从里屋出来，身上还带着被窝的暖意。
他往那张旧八仙桌旁一坐，姿态慵懒得像只晒太阳的猫。
“怀民哥，快趁热吃。”柳如烟将一碗稠得能立筷子的粥放到他面前，又细心地将鸡蛋和酱黄瓜推过去，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
李怀民“嗯”了一声，拿起勺子，慢悠悠地搅动着粥。粥香浓郁，酱黄瓜清脆爽口，这生活待遇，在六二年的四九城，绝对算得上顶尖。软饭的滋味，确实香。
门外传来邻居们上班的脚步声和打招呼声。
“哟，李老三，还没起呢？太阳晒腚喽！”
前院东厢房门口，三大妈正拿着扫帚扫台阶，看到李怀民才慢悠悠出来吃饭，忍不住酸溜溜地刺了一句。
她男人阎埠贵天不亮就出门去学校了。
李怀民眼皮都没抬，滋溜喝了一大口粥，含糊道：“三大妈，您这话说的。我媳妇能干，心疼我，让我多睡会儿养身子骨，这福气，一般人羡慕不来。”
语气那叫一个理直气壮，甚至还带着点炫耀。
三大妈被他这不要脸的坦荡噎得够呛，张了张嘴，愣是没想出词儿来反驳，只能恨恨地扫了两下地，嘟囔着：“懒汉！吃软饭还有理了！”
柳如烟端着自己的粥碗坐到李怀民旁边，闻言只是抿嘴一笑，非但没生气，反而给李怀民夹了块最大的酱黄瓜，柔声道：“怀民哥身子金贵，养好了是咱家的福气。外头人懂什么。”
那维护的姿态，看得三大妈更是心塞。
李建军穿着崭新的工装，胸前口袋别着钢笔，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背着手，迈着沉稳的八字步出门了。八级钳工的身份，让他自带一股技术权威的气场。
李怀国则简单粗暴得多，套上保卫处的深蓝制服，扣子都没扣齐，像一头刚睡醒的棕熊，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凶悍气息，闷头往外走。他经过中院水槽时，正在洗衣服的秦淮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李怀党早就没影了，后勤采购员，油水足，他得赶早去“熟悉业务”。
王翠花送走了当家的和儿子们，立刻精神抖擞，搬了个小马扎坐到自家门口，手里纳着永远纳不完的鞋底，耳朵却竖得像雷达，捕捉着院里任何一丝风吹草动。她的“信息战”阵地，正式转移到了95号院。
孙氏老太太则在屋里，对着那不太热乎的炕头继续发表不满：“这京城的炕，就是不如咱老家的！邪性！烧不热！冻死我这把老骨头算了！想当年我给红军送草鞋那会儿……”
李怀民充耳不闻，享受着柳如烟的投喂。
吃饱喝足，他舒服地往椅背上一靠，看着柳如烟换上那身崭新的、合体的列宁装，乌黑的头发在脑后挽了个利落的发髻，更衬得脖颈修长，肤白胜雪。
“媳妇儿，上班去吧。”李怀民懒洋洋地挥挥手，“晚上等你带‘好吃的’回来。”
柳如烟嫣然一笑，俯身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留下淡淡的雪花膏香气：“嗯，怀民哥在家好好的，等我。”
那眼神，仿佛丈夫不是在家躺平，而是去完成什么重大使命。
看着柳如烟袅袅婷婷走出院门的背影，李怀民伸了个懒腰，站起身。他今天也有“任务”——熟悉环境，顺便，看看这四合院里的“人才”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