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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画的手法灵巧,惟妙惟肖,美中不足的便是有些太过像人了。

陈策又将目光望向了一旁的菩萨奴。

“你画的?”

粪堆顿时就翻了个白眼道:

“阿姐才不会画,他能把老虎画成......唔~”

菩萨奴急忙捂住了粪堆的嘴巴,冷哼一声:

“话多!”

粪堆挣脱开来,赶忙跑到陈策的身后。

“这画是东巷的宗小娘子画的,她还夸先生的故事好听呢。”

陈策皱眉想了想,最后又摇了摇头笑着道:

“以后不许再多嘴,不然以后都不给你讲故事了。”

粪堆用衣袖擦了擦鼻涕,点了点头:

“嗷。”

陈策又看了看花灯,随即走到屋子里,拿起一支笔,在齐天大圣的脸上画上了毛脸,又加上了金箍。

“呀,先生你给画坏了。”

陈策尴尬的笑了笑,又拿出一张干净的纸,画上孙悟空大致的面容和戴上金箍后的样子递给了粪堆。

“呐,你再去求人家画上一次,就按这个画,嗯......报酬嘛,就说抵之前的汤药费了。”

“啊~那能行吗?”

粪堆一脸的不乐意,倒是一旁的菩萨奴点了点头。

“试试就知道了,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糖吃?”

......

送走了姐弟二人,陈策来到了二楼。

看到方凝正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不由开口道:

“今日想吃些什么,我可以下厨。”

方凝摇了摇头,对美食毫无兴致。

陈策见到对方这个样子,不由暗自苦笑。

自前日晚间劫来粮食之后,对方闲聊时问起了他对如今局势的看法。

陈策先是参考了历史大势,又结合了起义军内部的散乱阵营没有形成有利的政权架构。

接着他又一一分析了当下起义军外部所面临的处境和危机。

总结下来,前景自然是十分的不好。

陈策也曾提出了一些或激进或平和的建议。

当然了,前提肯定是要死很多人的。

也要看此时方腊有没有破釜沉舟的决心和壮士断腕的勇气。

但总体而言,局势至此想要将其扭转,已是千难万难。

“其实我家不算贫穷,也没有想过要造朝廷的反,但去岁的洪涝导致东南各地的农田颗粒无收,百姓卖儿鬻女者十有六七。

大家都在等着官家的救济粮,可结果呢,等来的是夏税的催收,官府的加征,花石纲的盘剥。

有的人活不下去,逃亡成了匪寇,但该交的份额便平摊到了没有逃亡的人头上,大家千辛万苦凑够了夏税,没过月余就又来了秋税!

另外还要再加征五成的免夫钱,要知道这时候连一口吃食都已经没了,又哪里去弄这所谓的免夫钱呢?

于是逃亡的人更多了,有的人杀死了一家老小最后选择自杀,有的人找官府求情最后被下了大狱。

你说这世道,不造反能活到现在吗?”

方凝的声音很平静,就像在叙述着一段故事,她转过头来,看向陈策。

陈策点了点头:

“人心都是贪婪的,想活,想活得好,想活的更好,想活得比所有人好,因此就产生了阶级,有了阶级便有了压迫,有压迫就有反抗,这是天理,很正常。”

方凝轻笑了一声:

“是啊,这一切本就是天理,可为何这老天又要站在朝廷那一边呢?”

陈策皱了皱眉,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若是去求大哥让他许你带兵,你可能做到你昨日说的那般。”

陈策想了想还是摇头道:

“且不说我能不能做到,但凡公主真去求圣公,我想我会第一时间被圣公杀掉。

另外,圣公已经有了决策,方元帅也已经兵发秀州了。”

方凝听后皱了皱眉,随后叹息了一声。

“我这伤势最快还需多久可以康复?”

陈策想了一下:

“完全康复怕是还要一个多月。”

“这么久?”

“已经算是快的了。”

......

吃过午饭,陈策来到了卫兵的训练场。

此时,众人依旧在练习着军姿。

相较于前日的那种不伦不类,这时的众人已经有些军人的形态了。

孙大见到陈策走来,便赶忙敬了个军礼。

“特使。”

陈策点了点头:

“继续操练。”

“是!”

陈策也没闲着,他也跑了过去跟着众人站起了军姿。

这些兵卒自前日那晚见到陈策杀人之后,便再也没人把他当成一个文弱书生来看待了。

更何况这几日大家又一同吃喝,一同训练,也算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陈策为了更好的训练众人,在昨日傍晚的时候,他决定以站军姿来定胜负,决胜出了八名队长。

孙大自是不用多说,本就是军姿站的最好的,自然不出意外,统领一队。

如今营地中粮食充足,陈策还真就制定了一日三顿饭的标准,且顿顿管饱。

就在今日中午,他们每人还分到了一小块儿的猪肉,可把这群兵卒给高兴坏了。

因此众兵卒在见到陈策来到之后,个个精神无比,都想着在陈策面前好好表演一番。

日头西斜的很快,天色微微暗下之时,陈策便结束了今日的训练。

他回到院子换回了衣服。

此时,正是华灯初上,红霞满天。

随着酉初时分的钟声响起。

远处的街道渐渐变得开始了喧嚣,夜空中时不时的有烟花升空炸起,一扫多日城中的死气。

在陈策的印象里,每年的上元节到了这时候,最为热闹的一定要数太平巷和再北边一点的北瓦子了。

因为太平巷前的一条百货街,到了晚间子时左右会有鱼龙表演以及杂耍戏法,规模之大震撼人心。

而北瓦子那边的诸多酒楼妓院也会有相应的诗词演奏,最是受文人追捧。

今岁的上元节可能会少了文人的光顾,多少要比往年冷清不少,但想来那形成习俗文化的鱼龙游行应该是不会少的。

想到这里,陈策还是决定要亲自出去看看。

感受和见识一下这千年前的上元佳节,究竟是何等模样。

“你要不要出去走走?”

陈策望着楼上方凝开口问道。

方凝摇了摇头;

“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去吧,如今城中不太平,一切注意安全。”

陈策点了点头,抬脚走出了院子。

只见此时,巷子中几乎家家都挂上了花灯,有的灯上绘着花卉,有的绘着神仙,也有则写着灯谜。

韩三见到陈策出来,拱手问道:

“特使,可是要去逛灯会?”

陈策笑着与其打招呼:

“我就只是闲逛一下。”

“嗯,那特使小心一些。”

陈策为了以防万一,他叫来了孙大,以及一名叫石山的青年进行陪同。

三人朝着石桥而去。

此时,石拱桥上,粪堆指着夜空:

“阿姐,快看烟火!”

菩萨奴睁大了眼睛,看着夜空中爆燃出的绚丽花火,一脸的陶醉。

“阿姐,你快看这边也有......咦,陈先生。”

陈策笑着登上了石桥。

粪堆像是想起了什么,赶忙举起手中花灯说道:

“陈先生,看新画的齐天大圣。”

陈策接过看了一眼,已经很接近自己脑海里的印象了。

“这次画的不错。”

“那是,我可是给他讲了好半天的故事,才答应重新帮我画的。”

说到这里,粪堆眼睛一亮又接着道:

“对了先生,宗家那老头儿他说你坏话!”

“哦?那老头是如何说的?”

“那老头说你不学无术,说你玩物丧志。我和阿姐就说他为老不尊,乱嚼舌根。”

“哈哈哈~”

陈策忍不住笑了笑,对于那宗家老者他是有些印象的,之前去给他孙女看病时,与他聊过几句,应该是个有学问的老学究。

后来闲坐时下过几局围棋,在陈策看来对方棋品有些风度不佳,心眼小了些,但人不坏,输棋也认。

临走时还嚷嚷着后面要找回场子,这两日倒是自己将此事给忘了。

陈策带人穿过东巷,顿时人群便多了起来,各色各样的纱灯,纸灯,河灯,好多灯的名字他连听都没听过。

样式各异,但灯上的绘画却是基本相同。

“特使,这上面写的啥,咋这么多人在看?”

石山往前挤了挤,指着其中一个灯笼道。

陈策看了一眼,淡淡一笑。

“上面写的是一口咬掉牛尾巴,猜一字。”

石山一脸懵的摇了摇头。

“俺不识字。”

这时孙大又问:

“这个呢?”

“一月七日,也是猜一字。”

“那是啥字啊?”

“脂粉的脂。”

围观的人群一听陈策直接说出了谜底,不由震惊的望了过来。

“这位郎君真是厉害呀!”

“那这边这个,竹将军筑城防卫,纸将军四面包围又是何物?”

“对呀,这位郎君可能解开此谜底?”

“我等围在这儿半天了,一直未见有人解开。”

陈策有些招架不住这些人的热情,便道了声:

“某也不知。”

随后他便带着孙大和石山赶忙离开了。

孙大好奇道:

“特使,那是何物呀?你刚才为啥不告诉他们?”

陈策轻笑:

“是灯笼。”

随后,他又呼出一口浊气:

“我刚才若说了,后面指不定还有多少人要问谜底,说对了还好,若是说错了,岂不会很没......”

“嘭!~”

陈策话音还未落下,身侧一条暗巷之中突然砰的一声巨响!

接着一名女子便踉跄着砸落在了街边的一处的货架上。

货摊掌柜刚要出声呵斥,当看到从暗巷中走来的七八名凶戾壮汉时,立即自认倒霉的闭上了嘴巴。

一名脸生横肉的恶相壮汉露出了一丝狞笑,他一把推开这货摊的掌柜,踢开散落在地的手工箩筐。

那女子挣扎着想往一侧爬去,却被此人猛踹了一脚小腹,顿时女子的嘴角便有鲜血溢出。

“他娘的!你这贱婢竟敢私自逃跑,害的弟兄们找了两天,真是该死!”

那女子挣扎间,似乎是瞧见了站在人群中的陈策,慢慢的竟放弃了挣扎。

陈策觉得这女子有些眼熟,不由问向一旁孙大:

“这女子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孙大同样皱眉,随后一脸恍然的在陈策耳边低语了一句。

陈策听闻,眉头皱的更紧了。

就在对方还要再次动手时,陈策立马喊道:

“住手!”

那几名汉子看到陈策三人后,不屑的呸了一声:

“他娘的,哪条阴沟里爬出来的弱书生?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想学人家英雄救美啊?”

“哈哈!~这书生读书读傻了吧?!”

“赶紧滚,不然哥几个连你们一块儿打!”

陈策置若未闻,他上前翻开那女子的头发,发现还真就是前天晚上,被高丽人吊在梁下的其中一名女子。

只不过,此时俨然已经活不了了。

没想到自己救了她们,最后却死在了这里。

陈策摇了摇头:

“还真是,看个灯都看不安心。”

随后他眼帘一抬:

“原来那些女子......是你们这些杂碎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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