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给我拦住他!”
这程轩自是有些惧怕眼前发疯的陈略的。
原因无他,这一两年,他靠着阴谋算计收服了杭州地下不少的帮派。
因此与这个常年厮混泼皮的陈家大郎自然有过冲突。
有一次,他见对方身手了得,便动起了将其收入麾下的念头,只是结果嘛不是很好,被对方打了一顿后,还被羞辱了一番。
后来想着寻陈家二郎的麻烦,想逼其就范,不知道对方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居然知道了他密谋李家家业的计划。
这让他很是被动,有了把柄在人家手上,他便再也没有寻过对方的麻烦,直到前几日李家的那场意外出现,让他又再次动起了这个念头。
说到底,他与这陈家两兄弟并没有什么多大的仇怨,也不一定就非得是你死我活。
前段时间陈策弄死了他两个小舅子的时候,一时间他对陈策还颇有好感,甚至都想着当面道声谢。
本来按照他的计划,到了如今这一步,他就已经可以成功夺下整个李家的家业了。
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的那个泰山居然攀附上了圣公方腊,这让他密谋了一年的计划又暂时搁浅了下来。
如今想要计划成功,那就只能先巴结好自己的那个泰山,将这陈家的两兄弟抓住才行。
一瞬间,他的大脑疯狂闪现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直到身旁少年的一声大喊这才将他给彻底的惊醒了过来。
“都头,快逃!不用管我们!”
“不要管我们,快逃!”
一旁的程轩听到都头二字,眉头瞬间便拧成一团。
随即,他骤然将长刀横架在了这少年的脖颈上。
“什么都头?”
那少年被反绑在地,冷冷的剜了程轩一眼,没有回答。
场中打斗正酣的陈略见此,一脚踹退了身前的一位壮汉,并喊了一声:
“水娃!”
程轩轻轻一笑,摇了摇头:
“陈大郎,你若再敢反抗,我可就要杀人了!”
“你敢!”
“哼,你要不要赌一把?”
陈略抬了抬额前斗笠,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程轩看了好半晌这才开口说道:
“放了他们,我跟你走。”
程轩心底突然咯噔了一下,随即便又恢复了正常。
“我凭什么信你?”
陈略歪了歪脑袋,露出一个颇为嘲讽的笑容:
“你也可以不信,但是你若是敢动他们,我向你保证......必杀你全家!”
程轩凝眉思考了片刻,淡然一笑:
“既然陈大郎这般有情有义,那我程轩便敬你是条汉子。”
说到这里,他慢慢收起长刀,拉起地上的郑水娃,便一脚踢了下去。
郑水娃瞬间从河堤滚了下来,陈略赶忙将其扶住。
“都头,都头不用管我,你快走,快走啊。”
“闭嘴!”
陈略冷喝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又看向了站在河堤上的程轩道:
“我说的是把他们全都放了。”
“好,那就全放了。”
程轩答应的爽快,这倒是让陈略有些不敢相信,对方这突然转变的态度很是蹊跷,不由让他更加警惕起来。
“都头,都头......”
“都头糊涂啊......”
“都头不能上当啊......”
陈略摇了摇头:
“姓齐的说得对,你们因我受伤,不能再因我而丧命,赶紧逃吧,去找齐都头他们去吧。”
“都头......”
“你们知道我脾气的,我可不想在这种离别的时候发脾气,都快滚吧!”
郑水娃以及众人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见到陈略那不悦的目光后,便又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最后只能叹息一声,转身融入了黑夜。
看着众人全都逃脱之后,陈略这时才再次看向了程轩道:
“说实话,你就不怕我也逃了吗?”
程轩笑了笑:
“你不会。”
“哦?何以见得?”
“因为,陈二郎还在城中。”
说到这里,他又指了指陈略的手中长刀道:
“把你的刀扔了,我不杀你。”
“理由。”
程轩缓步走了下来,他站在人群的外边,与陈略保持着安全距离。
“我知道你是朝廷的人。”
陈略瞳孔猛地收缩,这才有些想通了,刚才对方为何突然转变的态度。
这时候,程轩又指了指地上的几具尸体道:
“但你杀了我的人,总要有个交代不是?”
“你想如何?”
“以命抵命。”
陈略冷笑一声:
“就你也配?”
程轩摇了摇头: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用别人的命来抵。”
......
“官人饶命,官人饶命啊。”
陈策用布巾擦了擦手上的鲜血,轻声问了一句:
“你叫什么名字,谁是头领?”
“小的朴国昌是高丽睿宗王后朴氏家族的家奴,听命于十三郎君。还请官,官人饶了小的。”
肿着半边脸的高丽掌柜,跪俯在地上对着陈策磕头求饶。
一旁的地上,货架上,已经全被鲜血所染红。
屋子里乱糟糟的躺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
就在刚才,这里的动静惊动了隔壁两家店的高丽人。
于是在门前的巷子里便爆发了一次流血事件,由于陈策这边有弓弩长矛,还有十几具甲胄在,因此并未有什么死伤。
倒是隔壁那两家商铺的高丽人死伤了一些人手。
剩下七八名伙计也全都被陈策等人给活捉了下来。
“看来,还是条大鱼啊?”
“官人只要饶了小的,官人以后便会有很多很多的钱。”
屋子里浓重的血腥味,让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因此,他之前的嚣张与凶狠在这一刻消失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便是满脸的奉承和谄媚。
陈策站起身子,厌恶的看着此人道:
“把后院的门打开。”
朴国昌当即吓得赶忙摇头:
“官人不要,后院没有粮食,没有粮食啊。”
“你这狗才,让你开门,你就开,再敢啰嗦,便割掉你的舌头!”
队伍中一位名叫康星言的青年一脚便踹在了朴国昌的身上。
他吃痛的惨嚎了一声,赶忙对着陈策道:
“小的可以给钱,给金子,只要官人......”
“你这鸟人!再敢啰嗦信不信俺剁了你!”
这时孙大突然抽出长刀,作势要砍。
“官人息怒,小的这就开,这就开。”
他想不通,这宋人不是最喜欢钱和金子吗?以往百试百灵的法子,今日怎不好使了呢?
他心中疑惑,颤颤巍巍的向着后门走去。
“嘎吱......”
随着后院的木门推开,陡然一股浓烈的,混杂着劣质脂粉、汗臭、饭馊味以及排泄物的巨臭涌来。
呛得站在门旁的陈策和众人一阵的反胃!
陈策强忍着恶心,跟着朴国昌踏进了院子里,但他就只看了一眼,瞬间便脊背生寒,双目似有怒火燃烧!
“你们......真是好得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