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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一把梳子便隔着帷幔飞了过来。

中年人闪身躲开,眉头随即便拧在了一块。

“够了!”

帷幔内的女子一听这声音,便哭的更加大声了。

“我说够了!”

中年人再次一声大喝,那女子果然声音变得低了许多,到最后就只剩下无声的啜泣了。

“爹爹~我的脸,我的脸啊~”

女子颤抖的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最后实在是忍受不住,便再次哭了起来。

中年男子叹息了一声,掀开素色帷幔,看向了躺在床上那个浑身缠满缚带的女子。

他还记得对方小时候的模样,聪慧伶俐,活泼可爱,总喜欢围绕在他的身边缠着他,像极了当年的自家娘子。

他也最喜欢这个闺女,为了能将其留在自己身边,还特意招了个赘婿。

自己家中又有两个儿子,二郎从商,三郎读书考功名,尽管三郎不够聪慧,但凭借着自己资助圣公的恩情在,将来也是能得个不错的官身的。

多好啊,这本该是羡煞旁人的生活,却在三天前的那天晚上被一场爆炸所吞噬得一干二净!

他的两个儿子死了,女儿虽然保住了性命,却也因大面积烧伤而彻底毁了面容。

这一切都太过突然,以至于到现在都让他有些难以接受如在梦中。

“陈家二郎!......”

李显隆呼吸逐渐急促,咬牙切齿的喊出了这个名字,一双眼睛如同一条毒蛇般布满森寒!

床上女子听到这个名字后,瞬间便止住了哭声,接着怨恨且疯狂的咆哮道:

“陈策?陈策!我要让他死!爹爹,我要让他死!!”

李显隆表情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放心,他跑不掉的......”

随后,他又缓缓睁开眼睛,把脚下歪倒在地的凳子扶正,然后又捡起地上的一面铜镜坐了下来。

李显隆看着铜镜中的那个苍老且陌生的自己,心中的恨意不由更加浓郁。

他将铜镜放在桌上,向着床上女子安慰道:

“大姐儿且安心养好身体,爹爹近日在圣公军中听到了一位神医,想来那人应该能够治好你这灼伤之疾。”

“真的吗爹爹?”

“嗯,只是如今那人在方元帅那边,不太好接触,等明日圣公的登基大典过后,我去寻那方元帅看看能否引荐一二。”

“太好了,爹爹一定要将那神医请来啊。”

“放宽心,爹爹会尽力的。”

就在这时,屋门却被轻轻叩响。

“阿郎,郑元帅那边来人了。”

李显隆眸子一亮,回道:

“嗯,奉上茶水,我这就过去。”

随后他站起了身子,向自家女儿问了一句:

“程轩前日去了灵隐寺为你祈福,你刚才为何还要打他呀?”

床上女子突然冷哼了一声:

“哼!惺惺作态罢了,他只不过是咱们李家养的一条狗,我想打就打,更何况他还当着我的面,竟敢一直盯着那俩小贱人看!打死他们都是活该!”

李显隆皱了皱眉:

“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郎君,两人还是要同心才行,你年龄也不小了,万事心里要有个数。”

说完后,他便走出了屋子。

此时那个名叫程轩的青年男子依旧站在原来的位置,见到李显隆出来,赶忙便低了低脑袋。

李显隆淡淡瞥了其一眼,直接从青年男子身边走过,就仿佛对方是个陌生人一般。

待到对方走远之后,那青年男子这才抬起头颅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当然了,来到客厅的李显隆自是看不到的。

他这才刚踏进客厅,便见到了一位体态壮硕,一脸横肉的汉子正在饮着茶。

门口还站着七八名戴甲的亲卫。

“呸~”

那汉子吐出嘴中茶叶,表情拧巴的毫无风度可言。

“我还以为丧子之痛让李员外失了进取之心呢?现在看来反倒是本元帅多虑了。”

那汉子率先开口,用手擦了擦胡渣上的茶渍。

李显隆一见来的是此人,当即就小跑着来到近前,拱手一礼:

“怎么是郑元帅亲自来了?”

李显隆热情的招呼了一声后又赶忙回头对着一旁仆人道:

“快撤了换好茶!”

被称为郑元帅的汉子笑着打断道:

“好茶就免了,本元帅喝不惯这玩意儿,我还是喜欢喝酒。”

李显隆刚要再让仆人上酒却被郑姓的汉子制止道:

“本元帅不是来喝酒的,再说了你这家中有着丧事也饮不尽兴,我这次来一是奉了圣公的嘱托,来慰问你一番。这二来嘛......”

李显隆是何等老狐狸,仅听这一句话便也在心里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此时对方上门,无非钱粮二字罢了,至于慰问自己嘛,对方敢说,自己却是不敢信的,于是他露出了一丝微笑:

“劳烦圣公挂念,愚家这两日未能替圣公做事实在心有愧疚甚是懊恼,不过圣公但有所需,直言便可,愚家定然尽心而为。”

郑元帅哈哈一笑:

“哈哈哈~,本元帅就是喜欢听李员外说话,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就像......就像在春风中洗澡一样。

在衢州时我就说员外是个仁义的商人,果然没有看错,不愧是连圣公都称赞的盟友啊。”

说到这里,他慢慢收起笑容:

“既然李员外都这般说了,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圣公想从李员外这里借些钱财绢帛,好用于明日登基大典犒劳有功将士。

当然了,圣公的意思也不能白借,利息还是要给的。

以后圣公攻城略地,你李家都可以在当地经商,且免除全部杂税只上缴商税便可,短期内虽见不到多少油水,但长期来看的话,却也是一块很肥的肉不是?”

李显隆自然不是傻子,对方虽是说的好听,但他对于此人的信用却极为的不敢恭维。

之前在衢州经商时便没少与此人打交道,自然也是吃过亏的。

更何况此人还有个不好听的诨号——衢州郑魔王。

此人心狠手辣,勇武好斗,凡是与之为敌者,下场无不凄惨。

但话又说回,尽管对方淫威过盛,可自己也不是全无靠山,自是不会被对方的威逼利诱给拿捏住。

再说了,他摸爬滚打了一辈子,在利益场中有着极为敏锐的觉察力,对于这种空口承诺他见过太多且也深知如梦幻泡沫。

就算圣公以后坐了天下,有没有这回事还不是全凭对方来说,到了那时郑魔王再否定没有说过,自己可就真是竹篮打水了。

毕竟那时的他们,想要的只会是制衡与大局,又怎会在乎自己这个商人呢?

当然了也不能排除对方说的都是真的,就算是真的,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而眼下方腊军能否站稳杭州城还都两说,自己又怎能将鸡蛋全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呢,所以他不会拿李家全部财富去赌对方的一个空口承诺。

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满脸笑意:

“不知......圣公所需钱财布帛各几何呀,愚家虽有些钱财不假,却也在岁节前大都变成了货物。

只怕现钱不多,可不能误了圣公大事,还望郑元帅说个明细来,愚家也好为圣公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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