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抱着许小雨从镜渊归来,朝阳洒在祠堂残垣,却驱不散他眉间的阴霾。许小雨气息微弱,额间黯淡的符文,像随时会熄灭的烛火。苏砚清点完幸存族人,默默走到林默身旁:“镜渊虽暂时平息,但隐患未除。那些被黑袍人唤醒的邪祟力量,恐怕还会卷土重来。”
林默轻轻将许小雨放在蒲团上,指尖摩挲着她发烫的额头。昨夜镜渊一战,许小雨为维持封印几乎耗尽灵力,那本《玄界异闻录》从她怀里滑落,泛黄书页翻开在“邪祟皇后”那章,林默目光一顿,心中隐隐不安。
“哥哥……”许小雨悠悠转醒,嗓音沙哑如揉碎的砂纸,“我梦见……母亲了。”林默浑身一僵,许家关于母亲的记忆,向来是禁忌。许小雨却没察觉他的异样,自顾说着:“她站在镜渊深处,身边缠着黑雾,可眼神……是在求我帮忙。”苏砚在旁皱眉:“邪祟的幻梦,别轻信。”林默却陷入沉思,他想起镜渊崩塌前,黑袍人消散时那抹不甘的笑,总觉得这场劫难,远没到终章。
三日后,许小雨能勉强下床。祠堂地下密室里,众人围着那面青铜巨镜,镜面上残留的封印符文仍在微微发光。林默握着倒影之匙,匙身黑曜石里的幽光,比之前黯淡许多。“镜渊连通着邪祟的老巢。”许小雨翻开《玄界异闻录》,指着泛黄纸页上的批注,“父亲说过,镜渊是邪祟皇后‘影姬’的魂狱,当年初代守夜人以性命为祭,才将她封印在渊底。可昨夜……我们打碎的,或许只是她的分身。”
话落,镜面突然泛起涟漪,倒映出守夜人祖宅废墟的画面。本该被镜渊吞噬的祖宅,此刻竟漂浮着无数发光的碎片,像被无形丝线串起的星辰。“祖宅的残魂!”苏砚惊道,“它们在传递信号!”碎片聚成模糊人形,竟是初代守夜人首领的虚影,他张开嘴,发出只有守夜人能听见的魂音:“影姬未灭,镜渊核心在……在‘骨冢林’!”虚影消散前,一枚刻着夜叉图腾的令牌坠落镜面,与许小雨那半块青铜令牌严丝合缝。
“骨冢林”是玄界最阴森的禁地,传闻那里埋着历代邪祟与守夜人的骸骨,阴气重到能冻结灵力。林默攥紧令牌,看向许小雨:“你留下。”许小雨却摇头,将药篓背得更紧:“我的血能引动镜渊符文,或许能派上用场。而且……我想知道母亲的真相。”苏砚还想劝阻,林默却点头:“一起去。但遇到危险,你必须先撤。”
子夜,三人潜入骨冢林。月光照不进这片死寂的林子,腐叶堆里不时传来骨碌碌的声响,像骷髅在翻身。许小雨的药篓突然震动,骷髅草籽疯狂生长,藤蔓自发扫开挡路的骸骨。行至林深处,一座由人骨堆砌的祭坛浮现,祭坛中央竖着块水晶棺,棺内躺着位女子,面容竟与许小雨七分相似。“母亲……”许小雨脱口而出,林默却瞬间拔剑,因为水晶棺上,缠着与镜渊深处相同的黑雾。
黑雾化作影姬的形态,这次不再是虚影,而是实体的邪祟女皇。她指尖划过水晶棺,棺内女子的脸迅速衰老:“看到了?这就是帮守夜人的下场。”许小雨瞳孔骤缩,认出棺中正是她朝思暮想的母亲。“当年,我助初代守夜人封印镜渊,他们却背信弃义,将我女儿……当成容器!”影姬的声音带着泣血的怨,黑雾卷向许小雨,却在碰到她额间符文时,发出惨叫。
林默趁机射出符文箭,箭却被影姬身旁突然出现的镜面屏障弹开。苏砚的灵力斩击,也在触碰到屏障时扭曲消散。“镜渊之力!”林默惊觉,这屏障竟与镜渊入口同源。许小雨却不管不顾,冲向水晶棺,用匕首割破掌心,鲜血洒在棺上。水晶棺发出刺目红光,与她额间符文共鸣,影姬的黑雾剧烈震荡,竟露出本体——一团由无数残魂凝聚的黑色漩涡。
“你们守夜人,才是真正的刽子手!”影姬怒啸,漩涡中射出千万道黑色光刃。林默扑过去护住许小雨,后背被光刃划得皮开肉绽。苏砚急中生智,将猎魔弩插进祭坛缝隙,注入全部灵力,弩身符文与祭坛下的骨冢之力产生对冲。刹那间,骨冢林地动山摇,祭坛开始崩塌。
混乱中,许小雨摸到水晶棺里的物件,是半本破旧的《守夜人实录》,扉页写着母亲的名字。她匆匆一瞥,看到“许家女子,天生灵媒,可通镜渊”的字迹,心口一阵发闷。此时,影姬的漩涡被祭坛崩塌之力撕裂,露出藏在最深处的镜渊核心——一颗不断吞噬周围阴气的黑色水晶球。“毁掉它!”林默大喊,拖着伤躯扑向水晶球。
许小雨却比他更快,药篓里的幽冥尘倾洒而出,与水晶球的阴气疯狂对冲。水晶球炸出的强光里,影姬的残魂尖叫着,与许小雨母亲的魂魄纠缠在一起。“不——”许小雨崩溃大喊,她看到母亲为守护镜渊封印,自愿献祭灵魂,困在影姬身旁千年。而初代守夜人,不过是用母亲的牺牲,加固封印。
强光中,林默抱住许小雨,苏砚用灵力撑起护盾。待光芒消散,骨冢林恢复死寂,水晶球碎成齑粉,影姬残魂与母亲的魂魄,化作光点融入许小雨额间符文。许小雨瘫倒在地,泪流满面:“原来……母亲从未抛弃我们。”林默默默拭去她的泪,看向远方,镜渊方向的天际,乌云正缓缓聚拢,像是某种庞大存在,正从沉睡中苏醒。
回到祠堂,许小雨将《守夜人实录》与《玄界异闻录》合并,发现两本书页竟能拼接成完整地图,标注着玄界所有邪祟封印点。而她额间的符文,也悄然变化,不再是单纯的镜渊印记,而是融合了影姬与母亲灵力的新力量。“这场战斗,赢了吗?”苏砚望着阴沉的天。林默摩挲着猎魔弩,目光坚定:“只是开始。但只要我们在,守夜人的职责,就会继续。”
当晚,许小雨在祠堂梦见镜渊深处,母亲的虚影朝她微笑,额间符文闪烁着温暖的光。而林默站在庭院,望着星空下若隐若现的镜渊轮廓,知道未来的路,他们要带着母亲的意志、守夜人的使命,与不断涌现的邪祟,死战到底。那枚完整的青铜令牌,静静躺在祠堂供桌上,在月光下,泛着既像希望、又像警示的光,等待着下一次,玄界守夜人们的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