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厂当咸鱼乐子人 第2章 天使的剩饭

作者:想喝牛奶奶 分类: 更新时间:2025-06-28 12:5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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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冰蓝色的妖瞳,清晰地捕捉到了李砚脸上每一寸肌肉的僵硬和眼底深处翻涌的惊涛骇浪——从濒死之人抓住救命稻草的狂喜,到看清她腰间配枪时瞬间冻结的、如同目睹哥斯拉登陆东京湾的荒谬与惊恐。这剧烈的情绪转换,显然取悦了眼前的女人。

一丝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在她那如同冰雕雪砌的唇角一闪而逝。快得像幻觉,却让李砚浑身汗毛倒竖,寒意比刚才蜷缩在冰冷地面时更甚。那不是善意的微笑,更像掠食者在玩弄爪下猎物时流露出的、带着残忍兴味的表情。

“看来,脑子还没完全冻坏。”女人的声音依旧淬着冰,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掌控感,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她甚至懒得再给李砚一个回答“想不想活”的机会。那双穿着昂贵尖头高跟鞋的脚,利落地转了个方向,鞋跟敲击在湿冷的石板上,发出清脆的“笃笃”声,毫不拖泥带水地朝着巷口走去。

“跟上。”

两个字,命令的口吻,没有丝毫回旋余地。仿佛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她偶然兴起捡到的、需要带走的物品。

李砚僵在原地,冰冷的血液似乎重新开始缓慢流动,却带着针扎般的刺痛。跟上?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冻得青紫、几乎失去知觉的双脚,还有那具像是被重型卡车来回碾压过、连呼吸都扯着肺叶疼的身体。这破败的硬件,跟上那踩着恨天高、走路带风的超模反派?

这难度系数堪比让刚出新手村的史莱姆单挑满级魔王!

然而,腰间那把枪的冰冷轮廓,像烙铁一样印在他的视网膜上。拒绝?他毫不怀疑下一秒自己就会变成这条肮脏小巷里一个微不足道的污点,被某个组织悄无声息地清理掉。老板的咆哮和PPT的“未完成”印章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瞬间被眼前这个银发魔女带来的、更加具象化的死亡威胁碾得粉碎。

社畜的本能——或者说,在高压环境下被驯化出的、对绝对强权的条件反射——在求生欲的催化下瞬间占据了上风。

动起来!必须动起来!

他咬紧牙关,口腔里弥漫开一股浓郁的铁锈味,是牙龈被自己咬出的血。他用手肘死死抵住冰冷粗糙的地面,手背上青筋暴起,像蚯蚓一样扭曲盘绕。身体每一块肌肉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和哀嚎,骨头摩擦的咯咯声清晰可闻。他把自己像一摊烂泥一样,一寸一寸地从冰冷的地面上“撕”了起来。双脚接触到地面时,刺骨的寒意和麻木后的尖锐刺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差点再次栽倒。

一步,两步……他佝偻着背,身体筛糠般剧烈地颤抖着,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炭火上,又像是跋涉在深及膝盖的泥沼里。每一步都沉重无比,每一次抬腿都耗费着所剩无几的生命力。他死死盯着前方那个在昏暗光线下依旧轮廓鲜明、步伐优雅稳定的背影,像溺水者盯着唯一的浮木。

距离在拉大。女人并没有刻意放慢脚步等他,仿佛笃定他一定会跟上,或者,跟不上的结果她也毫不在意。

寒风更加猛烈地灌进巷子,卷起地上的废纸和尘土,像无数只冰冷的手抽打在他脸上、身上。褴褛的单衣根本无法抵御这彻骨的寒冷,身体的热量在飞速流失,每一次呼吸都带出长长的白气。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吞咽碎玻璃。

终于,在视野边缘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黑色雪花、意识即将再次沉沦的边缘,那个银色的身影在巷口停下了。外面是车水马龙、霓虹闪烁的城市街道,喧闹的声音和浑浊的光线涌了进来,与巷子里的死寂和黑暗形成一道模糊的界限。

女人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侧过身,冰蓝色的眼眸淡漠地扫了一眼身后那个如同刚从地狱里爬出来、随时可能散架的身影。她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随意地抬手,拦下了一辆刚好经过的、车身漆黑、线条流畅的豪华轿车。

车子无声地滑停在路边。穿着制服的司机迅速下车,目不斜视,动作标准地拉开了后座车门,恭敬地垂首站在一旁,对车后那个散发着恶臭、步履蹒跚的流浪汉视若无睹,仿佛那只是一团会移动的空气。

女人弯腰,姿态优雅地坐了进去,仿佛她刚刚从某个高级晚宴出来,而不是从一条散发着垃圾恶臭的阴暗小巷。车门并没有关上,像是在等待。

李砚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了车边。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重重地撞在冰冷光滑的车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顾不上疼痛,也顾不上司机那看似恭敬实则空洞的眼神里可能蕴含的鄙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自己像一袋沉重的垃圾一样,塞进了温暖、柔软、散发着高级皮革和冷香混合气息的车厢后座。

“砰。”

车门在他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喧嚣的寒风和霓虹。瞬间包裹全身的温暖空气让他冻僵的身体猛地一个激灵,随即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他蜷缩在宽大座椅的一角,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贪婪地汲取着这奢侈的暖意,同时也被车内那无处不在的、属于女人的冰冷气息压得喘不过气。

车子平稳地启动,汇入夜晚的车流。车内一片寂静,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和暖气口送风的细微声响。女人靠在另一侧的车窗边,支着下巴,目光投向窗外飞速掠过的流光溢彩,仿佛身边那个散发着异味、瑟瑟发抖的流浪汉根本不存在。

李砚的胃袋在温暖的环境中,开始更加疯狂地抽搐、绞动,发出响亮而尴尬的“咕噜”声。饥饿感如同苏醒的猛兽,凶猛地撕扯着他的神经。他死死咬住下唇,试图压制这不合时宜的生理反应,但身体背叛了他,那声音在过分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刺耳。

女人似乎被这声音惊扰,终于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像是在看一件需要处理的麻烦物品。她没说话,只是伸出两根修长、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指,对着前排的司机随意地点了一下。

司机心领神会,一言不发地将车子驶入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在一家灯火通明、看起来干净整洁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门口停了下来。

司机下车,快步走进便利店。几分钟后,他提着一个印着便利店Logo的白色塑料袋回来了。他拉开车门,没有看李砚,只是将袋子直接递了进来,然后迅速回到驾驶座。

女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李砚看着被放在自己脚边的塑料袋,心脏狂跳。食物的香气透过薄薄的塑料袋顽强地钻了出来,像一只无形的小手,疯狂地撩拨着他早已濒临崩溃的饥饿神经。他颤抖着手,几乎是用抢的,一把抓过袋子。

手指因为寒冷和激动而僵硬笨拙,撕扯了几下才打开袋口。

里面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冷冰冰的三角饭团,塑料包装上凝结着细小的水珠。还有一个同样冰冷的、印着卡通图案的盒装牛奶。这就是全部。

没有热气腾腾的拉面,没有香喷喷的炸鸡。只有便利店最底层货架上、打折处理的、临近保质期的冷食。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猛地冲上李砚的喉咙口,酸涩得他眼眶发热。是委屈?是愤怒?还是更深沉的悲哀?他分不清。在濒临饿死的边缘,这点冰冷的食物就是无上的恩赐。然而,这施舍的方式,这食物的本质,都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打在他残存的自尊上。

他猛地低下头,不让任何人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几乎要捏碎那盒冰冷的牛奶。他粗暴地撕开饭团的塑料包装,露出里面包裹着海苔的、冰冷的白米饭和一点点可怜的馅料——似乎是腌制的梅子,酸得让人皱眉。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什么味道,像一头饿疯了的野兽,将冰冷的饭团整个塞进嘴里,疯狂地咀嚼、吞咽。冻硬的米饭颗粒摩擦着喉咙,带来火辣辣的痛感,但他毫不在意。冰冷的牛奶也被他几口灌下,滑过食道,带来一阵刺激性的痉挛。

他吃得又快又急,发出狼狈不堪的吞咽声和喘息,仿佛下一秒食物就会被夺走。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混合着嘴角沾着的饭粒和冰冷的牛奶渍,狼狈地滑落。他用力地吸着鼻子,用脏污的袖子狠狠擦过脸颊,将那点软弱的湿意抹去。

活着。现在最重要的是活着。像狗一样活着,也好过像垃圾一样无声无息地冻死在街头。

尊严?那玩意儿能当饭吃吗?

他一边机械地、用力地咀嚼吞咽着这冰冷、廉价、如同施舍般的“天使的剩饭”,一边在心底发出无声的、歇斯底里的咆哮。

黑心企业!绝对是黑心企业!连试用期的第一顿“员工餐”都这么敷衍!资本家看了都要流泪!周扒皮见了都得喊祖师爷!

这HR(如果她算HR的话)绝对是PUA大师!先用武力威慑,再用最低成本吊着你的命,让你感恩戴德!下一步是不是就该签卖身契了?!

他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饭团里那颗酸掉牙的梅子,酸涩的汁水在口腔里爆开,激得他浑身一颤。他强忍着没吐出来,囫囵吞了下去,连同那翻江倒海的吐槽和屈辱,一起咽回了肚子里。

车子再次启动,驶入夜色。李砚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胃里有了点冰冷的食物垫底,不再像之前那样火烧火燎地绞痛,但身体依旧疲惫虚弱得如同被掏空。他闭上眼,不敢再看身边那个如同冰雕般沉默、散发着无形压迫感的银发女人。

车厢里只剩下暖气口送风的细微声音,和他自己尚未平复的、带着劫后余生的粗重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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