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君,昨日小娘自己舍不得吃饼子,还分给奴婢一半。”
小桃哭红了眼睛,跟在明兰后头小声抽泣着。
窄小的肩膀颤抖个不停,任谁见了都要生出怜爱之意。
林噙霜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但面上依旧挂着温婉的笑意。
这些时日她让周雪娘授意厨房婆子克扣卫小娘屋里的炭火和吃食。
本想让卫小娘忍无可忍,主动向盛纮告状,届时便可顺理成章嫁祸给刘小蝶,
没想到她竟一直忍着,宁愿典卖自己的首饰换取吃食炭火,也不肯向盛纮透露一个字。
眼瞅着过月余时间她就要生产了。
林噙霜情急之下给了关娘子一笔银钱,命其污蔑刘小蝶偷盗,她再将此事闹到盛纮面前。
眼下这个关口一旦坐实罪名,盛纮断不会轻饶。
刘小蝶轻则赶出盛府,重则乱杖打死!
没曾想竟冒出个赵家公子,难怪这几日刘小蝶安分了不少,原是手里不缺银子使。
王若弗嘴角扯了扯,险些没压住心中的笑意,冷眼看着林噙霜。
“好啊!好啊!咱家的妾室竟连口吃的都没有。”
“你这贱人是要活活逼死她和肚子里主君的孩子呀!”
林噙霜眼珠子滴溜一转,想到厨房的账目她处理的极其干净,定了定心神道:“大娘子不能空口白话污人清白。”
“每月的份例全都一一记录在册,大娘子尽管派人去查验。”
“卫妹妹最是心软,说不准是下人瞧着她好欺负,暗中给昧下了。”
王若弗脾气急躁,见争论不过林噙霜,气冲冲的抬手指着她。
“你这贱人当真是巧舌如簧,你管家时发生的事情竟也能推的一干二净!”
王若弗的外置大脑刘妈妈拧着眉头,知晓在口舌之快上自家大娘子从未占过上风。
连忙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待王若弗乖乖回到椅子上坐稳闭嘴后。
她开口道:“主君,可要差人去请赵家哥儿来证明刘小蝶的所言究竟是真是假?”
家丑不可外扬,盛纮本不愿此事张扬出去。
可赵晗既能给刘小蝶银两,说明他已经知晓一二。
若是不将此事妥善处理好,将来赵晗若问起此事反而不好解释。
盛纮深吸一口气,“去请!”
刘妈妈得了令,特意派遣一名值得信任的小厮去请赵晗。
赵宅,夜幕渐渐拢了下来。
赵晗用完晚膳后便前往书房,刚将灯火燃起,还未来得及去书架上取书,便见长青掀开厚重的门帘,迈步来到他的身前。
“盛家派人来请哥儿去一趟,说是有要紧事情需要哥儿去作证。”
赵晗闻言,短暂沉思一番后,已然推测出此事多半和刘小蝶有关。
他并未耽搁,简单收拾一番便登上马车直奔盛府而去。
盛纮端坐在黄花梨椅子上,静静等待着赵晗。
“小娘……”
明兰皱着小脸,心里满是担忧,小桃亦是如此。
卫小娘抿了抿唇,温婉坚定道:“没事的,你爹爹定会查明真相,还小蝶一个清白。”
明兰点点头,时不时踮起脚尖往院外看去。
原本在屋内斗蛐蛐的五姑娘如兰听到动静,也悄悄跑过来看热闹。
约摸半柱香时辰后,小厮先一步来到后院。
“主君,大娘子,赵公子来了!”
话音刚落。
只见赵晗一身藏蓝色锦袍,外披玄色暗纹大氅,面容疏淡,气质沉静,缓缓步入众人的眼帘。
林噙霜用余光打量他片刻后,忙退到边上,心中暗暗祈祷今日定要断掉卫小娘的羽翼!
“见过盛伯父,大娘子。”
赵晗遵循规矩礼节拱手行礼。
盛纮开门见山的说明缘由后,赵晗淡然一笑道:“银子是我给小蝶姑娘不假。”
“那日见她实在可怜,如此忠仆,小侄绝不信她会行偷盗之举,这其中只怕是有什么误会。”
林噙霜听罢,心下顿时一紧,她攥紧手帕,强装镇定。
周雪娘护主心切,快速盘算一番开口:“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赵家哥儿更不知咱们内宅的事情。”
“这刘小蝶素来行事刁蛮,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她做出偷盗之事不足为奇。“
赵晗神色微冷,面上仍旧维持着礼数。
“这位娘子此言差矣,若小蝶姑娘是为护着卫小娘而不惜得罪旁人,此为忠义之举。”
“因此便诬陷她偷盗,岂不寒了人心?”
林噙霜见周雪娘被堵了回来,心中暗恨,可又不敢显露分毫。
王若弗佩服不已的看向赵晗,暗道这张巧嘴怎么就没生在自己身上!
“盛伯父任一府通判,定知晓单凭所谓的物证并不能就此定下罪名。”
“事关清白更关乎府内小娘的生计,还望盛伯父明察。”
言毕,赵晗收敛神色,长身玉立,静候一旁
盛纮一路爬到通判的位置,这几年在扬州经手的大小案件更是不计其数。
其实他早就发觉今日之事多有破绽,多半还有林噙霜的手笔。
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奴婢与宠爱多年的妾室,他自然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偏偏这事儿赵晗掺和进来了,若明目张胆的护着林噙霜定下刘小蝶的罪名把她胡乱打死,难保赵晗不会心生不满。
何况将来他是要和赵晗同朝为官的!
权衡片刻,盛纮冷眼看向体格壮硕圆润的关娘子。
关娘子察觉到这束目光后,木桶似的跪在地上。
“你是何时发现荷包丢失不见?上一次见到荷包又是什么时候?”
关娘子眼神飘忽,支支吾吾道:“回主君话,是昨儿晚上奴婢收拾屋子时发现的,奴婢原以为是落在别处了,可翻遍屋子也没寻见,这才慌了神,惊动了林小娘。”
关娘子额头不自觉渗出细汗,声音越说越低:“上一次见到是三日前去了。”
王若弗将眸光放在与关娘子同住一院的婆子们。
“这三日内,可有人见到刘小蝶来过你们院?你们可得如实招来!”
婆子们清楚眼前的形式,这会儿并不敢弄虚作假,一个接着一个摇头否认。